李程川坐在床頭,還是想不出自已什麼時候認識的那女鬼。
聽到裴寂的腳步聲,剛想說些什麼,眼前突然一黑旋即又恢復光明。
耳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剛踏進房門的裴寂和白靜消失了,頭頂的燈光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下著毛毛細雨天空和車水馬龍的街道。
周圍三三兩兩的上班族,正步履匆匆從他身邊路過,撐著雨傘疾步走進前面的大廈。
那大廈他也認識,是他們家公司所在地。
李程川迷茫地看著這一幕,不知自已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突然,一個纖細的人影撞到他身上,他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那女生,可手卻從那女生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什東西.....”他驚訝地看著自已的手,還沒等他再伸手去扶那女生,視線裡突然出現另外一隻手扶住了她。
他視線往上,意外又不是很意外地看到扶住女生的人正是他自已。
李程川視線又看向那摔倒的女生,一個留著長髮,容貌清秀俏麗的女生正羞澀地向扶助她的人道謝。
還未等他整理好頭緒,第二個場景又出現在他面前。
還是那女生,在電梯遇到鹹豬手,還是自已,幫那女生解了圍。
不會吧?不是吧?
李程川雙眼圓睜,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得出了一個十分驚恐而又荒謬的結論。
眼前這女子難道就是就是清白著一張臉,歪著腦袋還朝他咧嘴笑的女鬼?
眼前一花,之後出現的場景都是,並不經常出現在公司的李程川每次過去都會遇到那個女生,在他轉身看不到的地方,那女生總會羞澀靦腆地看著他笑。
李程川站在一旁,內心瘋狂尖叫,有病吧!又不是校園愛情片,這麼容易就喜歡上了?姑娘你是不是從小缺愛嚴重啊,只是幫了你兩次,怎麼就喜歡上了?!
最後出現的畫面是,李程川駕駛小汽車公司門口離開,那姑娘拿著一粒袖釦追出來。
可人怎麼可能跑得過小汽車呢,手中的袖釦沒能還回去。
姑娘握著袖釦往回走時,臉上還掛著興奮羞澀地笑,正想走過紅綠燈時,被一輛飛馳過來的車撞飛出去......
“李程川?李程川?”裴寂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擔心這孩子被女鬼嚇傻。
李程川面色有些蒼白,他茫然地看著裴寂:“我、我根本......不認識她......”
裴寂同情地看著他,這種情況也不知該說是孽還是緣。
女鬼此時已經恢復成生前的模樣,文文靜靜地站在白靜身邊。
大妖的氣息壓得她難受,但依舊顫顫巍巍朝李程川攤開手。
一枚精巧的袖釦靜靜躺在她的掌心,上面還沾染了一些紅色的暗涸。
李程川看著那枚袖釦,過了好一會才緩緩伸手把它捏了起來:“謝、謝謝。”
那女鬼咧開嘴笑了笑:“秦雅,我叫秦雅。”
聲音低低柔柔,和之前的鬼相相去甚遠。
她嘴張了張,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白靜臉上一副垂涎的表情,只能隱了身形進入黃符。
白靜可惜的咂咂嘴,口水快流出下顎線了。
“小道長,你能幫幫她嗎?”李程川小聲問裴寂,雖然他還是害怕她,但她歸根究底也是因為他才遭了劫。
裴寂不解:“李程川,她命數在那,就算沒有你這一劫,也會有其他的劫。”
總歸是逃不過的。
而且鬼會騙人,她生前愛慕李程川是真,死後,想讓李程川下去陪她也是真,李程川大可不必對她有愧疚心。
不過低頭看到李程川紅彤彤的鼻尖,又怕打擊他,只能用關愛智障的心態說:“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把她送走。”
等他翻翻老道士留給他的手札,把秦雅引到陰司輪迴之路上就是。
自來到這個世界,裴寂感受到的一直是社會快速發展帶來的便利,從沒體會過這個世界對他的約束。
直到裴寂和一個老頭因被人舉報宣揚封建迷信騙人錢財,雙雙被人民公僕請到警局,他才恍惚感覺到這個世界對他的森森惡意。
南城西城街道的警察局裡燈火通明,工作人員腳步匆匆,每個人都很繁忙。
裴寂和買符的老頭在大廳裡坐了好久,才等來一個年輕的警察處理他倆被舉報的事由。
只見那警察翻開記錄看了看:“大爺,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封建迷信要不得,您花這麼多錢買那符,回家不得讓女子唸叨啊。”
規勸的話頗為苦口婆心。
年輕警察唯物主義價值觀特別正,對這些封建糟粕不屑一顧,對專騙老年人錢的江湖騙子也沒好感。
大爺:“是是是,我就是看到有賣符的,心裡好奇。”
那年輕警察看過路人的口供,發現沒什麼問題:“行,您看看這個,如果沒什麼問題,籤個字就可以走了。”
買符老頭與裴寂性質不同,他屬於被妖言惑眾迷住了眼,是受害者。
年輕警察對老頭口頭教育了一番就讓他離開了。
離開前那老頭還對裴寂眨了眨眼,說之後再來找他。
裴寂就不同了,警察叔叔不光給他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課,還沒收了違法所得50多塊錢和一堆黃符才把他放出來。
“填一下這個單子,你就可以走了。”
一名警察拿著一張紙放到裴寂面前,語氣十分不客氣,走時還斜了他一眼。
年紀輕輕做什麼不好,利用迷信騙錢,呸,可恥。
裴寂忍了忍,在心裡默唸幾遍清心咒,勉強把自已情緒穩定住。
等看到身份證號碼那一欄時,內心瞬間崩潰,這又是什麼東西啊啊啊啊啊啊......
“警察同志,這是......”
警察原本漫不經心眼神都變了,合著這傢伙還是個黑戶。
而李錦豐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他剛下飛機就接到弟弟的電話,說幫他驅鬼的道長被人扣進警察局了,讓他過去把道長撈出來。
來之前李錦豐已經聽弟弟說了大師的情況,進了警局,直接讓律師處理剩下的事,他先帶著裴寂走出警察局。
看著低頭跟在身後的光頭男生,他微微挑了挑眉,這大師倒是很年輕。
“道長不用擔心,律師會處理好這邊的事,身份證的事我也會幫您辦好。”
語氣很官方,沒什麼情緒,態度也很客氣疏離。
“謝謝......”裴寂有些沮喪,聲音都低了幾分。
還沒想好怎麼跟李程川的家長解釋今天發生的事,就聽到有人叫他:“嗨,道長、小道長~”
裴寂回過頭就看到那個和他一起被抓進過來的老頭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後面還跟著進警局前就從裴寂手腕上溜下來的白靜,警局正義之氣濃厚,妖怪們都不喜歡這裡。
“幹嘛?”裴寂沒好氣,要不是這老頭在攤位前非要掃碼付賬,說身上沒帶夠現金,他們也不會因交易數額過大,被路過的人舉報進警局。
他什麼時候問他要一萬塊了,這老頭別是想賴上他吧?
“我還想和小道長定幾張符,不知道長方不方便?”
老頭不在意裴寂語氣不好,依舊惦記著那幾張符。
“等著吧,什麼時候畫好,什麼時候給你講。”
裴寂擺擺手,他現在哪有心思再畫符。
那老頭聽了也不勉強,遞給裴寂一張名片,利索地轉身離開,全程沒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李錦豐。
李錦豐看著慢慢走遠的老頭,對身旁的助理使了個眼色,讓他去查那老頭的來歷,他總覺得那老頭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