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川渾身僵硬,冷汗一層層地往下落,覺得自已最近倒黴的次數過於頻繁,前二十多年沒遇到的事,最近幾天全被他遇到了。

“扣扣——扣扣扣——”敲擊車窗的聲音逐漸變大。

腳下的油門踩到底,車子卻怎麼也啟動不了。

李程川心臟砰砰直跳,覺得今晚自已要交代在這兒了。

終於,“嘩啦——”一聲,車窗在女鬼的不斷敲擊中壽終正寢。

只見,窗外的女鬼歪著頭,咧開正在笑的嘴,雙手一點點攀附上他脖頸。

車內的燈忽明忽滅,李程川稍微低頭就能看到女鬼頭上和脖頸處斷裂的傷口。

頭部像是被什麼東西劇烈撞擊過,後腦勺癟下去一塊,頸椎骨也像被人用重錘敲斷,紅紅白白混成一片。

濃重的窒息感撲面而來,頸間的手越來越緊,他忍不住伸手去拉束縛住自已的那雙手臂。

就在這時,掛在李程川脖子上的護身符突然燃燒起來,照亮這一片區域。

迷濛間,他好像看到一雙袖長乾淨的手,掐住女鬼的脖子,簡單粗暴地把她地拎出車窗。

“......”

子時剛過,天空夜色沉寂,皓月隨雲流動,忽明忽暗。

李程川掙扎著睜開眼,他揉了揉脖子,只覺得自已做了一場很可怕的噩夢。

“什麼東西,好痛......”

伸手拉過沾在脖子上的東西,看到原本嶄新的紅繩已經褪去了它原本鮮亮紅豔的顏色,顏色發烏,顯得暗淡陳舊。

而上面吊著的護身符也像被什麼東西燒過一樣,只剩下一堆灰燼。

李程川像是想起什麼,猛地坐起身子:“我艹......”

還未來得及四處檢視,就聽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女聲。

“你醒了?可以開車了嗎?”

白靜扒在李程川的後座,探著腦袋看他。

這人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好容易醒過來,怎麼還不趕緊離開這裡?

“你,你......”李程川嚇得捂著胸口,驚疑不定地看著白靜,這人哪來的?怎麼會在他車上,剛那女鬼呢?

“我們從這路過,正好看到你被髒東西纏身,出手救了你。當然,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裴寂坐在後座,語氣淡淡,從小跟隨師父在外行走,對“施恩不求報”的聊天方式信手拈來。

聽到後排還有一個人,李程川立馬轉頭望去。

後車廂坐著一位五官俊美,膚色白皙的......光頭年輕人,一雙桃花眼正含笑看著他。

看到他的一瞬間,李程川忽然想起自已昏迷前看到的那雙捏著女鬼脖子,直接把鬼拎出去的手:“大師,那鬼......”

“先開車,其他事回頭再說。”看李程川還要說話,裴寂打斷他,雨越下越大,他身上的道袍阻擋不了多少寒氣,要不是還要維持高人風範,現在他恨不得縮成一團,發抖取暖。

李程川連忙點頭,對裴寂的話言聽計從。

黑色小轎車重新啟動,道路兩旁依舊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李程川忍不住從後視鏡觀察正托腮打瞌睡的兩人。

一個年輕和尚還是道士的年輕人,帶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深夜在國道上步行回市區,怎麼想怎麼有些奇怪。

“這就是高人風範吧......”他心裡默默地想,裴寂高人形象在他腦中無限增大。

這一夜過得跌宕起伏,李程川也十分疲累,看後座的兩人已經睡的東倒西歪,也歇了把人叫醒,問他們要去哪裡的心思,直接一車拉回自已家。

第二天清晨,公寓的餐廳裡,李程川正指著桌上的小籠包,一臉殷切地看著裴寂。

“道長,這是張媽的拿手好菜,您快趁熱吃。”

早上醒來,李程川就覺得自已好久沒睡過這麼舒服的一覺了,雖然是在車上窩了一夜,但一夜無夢,好眠到到天亮。

現在他整個人神清氣爽,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

白靜抬頭看了這個倒黴蛋一眼,又低下頭狂炫小籠包,雖然她愛吃陰煞,但這種人間美食,偶爾吃一吃感覺也非常好。

裴寂卻依言夾起一個小籠包:“今日打擾了,為了感謝李信士的款待,這兩日我會給李信士重新畫一張平安符。”

眼前這人黴運纏身,如果沒有平安符,之後怕是還會黴運不斷,再遇類似昨天那樣的髒東西也不是不可能。

還有那護身符,昨天這人身上佩戴的護身符連那女鬼的一擊都抵擋不了,這人身上的黴運不會連護身符都抗不住吧?

李程川不知裴寂心中所想,聞言眼裡迸發出光彩,歡喜應下:“謝謝道長。”

昨晚哥哥送的護身符被女鬼弄壞了,他正愁去哪再求一個呢。

而且這道長昨天一隻手就能降服女鬼,他送的平安符效力怎麼可能會差。

裴寂看李程川欣喜的表情,也滿意地點點頭:“一會,我想帶小白前去青陽觀掛單,李信士可能告知我們前往的路線?”

李程川一口粥差點噴出來,道長這師兄妹二人是多久沒有下山了,現在青陽觀進去一趟都要收門票,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在裡面掛單。

“道士,青陽觀現在已經被國家徵收,改成了旅遊景點,應該是不能再掛單了。”

他仔細給裴寂介紹了青陽觀的現況,怕裴寂失望又接著說:“如果道長不嫌棄,就先在我這住下吧,等道長熟悉了山下的生活,再搬出去也不遲。”

“這......怎好打擾李信士。”裴寂臉上浮起為難之色。

“這怎麼能算打擾,大師能住在我這兒,是我的福氣。”李程川極力推銷自已,生怕裴寂拒絕。

裴寂一番推辭無果,最後還是在李程川的熱情邀請下,暫時住在了他的公寓內。

“嗤~”白靜看裴寂在那裝模作樣演戲,心底對他不屑。

裴寂聽到動靜轉過頭,含笑的桃花眼裡滿是威脅:“小白怎麼了?住不慣山下,還是想回山上了嗎?”

白靜僵笑一聲:“師兄說笑了,我們一門師兄妹,自然是師兄在哪,我在哪......”

死禿驢,竟然敢威脅她,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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