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五
老五調整了一下自已的氣息，雙手持劍走上前去，還隔著丈八遠，那身高臂長的護衛雙手端槍唰的一下就刺了過來；
一流高手膂力不缺，她雙手持槍桿比較靠後，這樣可以有更長的攻擊距離，但是持槍靠後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出槍；
這一槍又準又狠，而且穩中有變，微微盪開的半個槍花隨時可以變成一個完整的槍花，或者變成一擊最快最簡單的直刺。
這一槍的快捷和迅猛讓老五猛的出了一身汗，差點就變成了尕子的那個對手，被對手出的第一槍挑死。
老五的出劍更快，鐺鐺鐺的幾聲脆響，幾乎連成了一聲，雙劍連格在槍身和槍頭上，自已一側身的同時還藉著雙劍與槍的交擊之力加速了自已的側身躲閃；
女護衛並未收槍，而是雙臂用力，半個槍花果然盪開來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槍花，如同曇花綻放，瓣瓣都朝著老五戳來。
老五瞳孔猛張，雙手雙劍與槍花交擊，同時自已一退再退，腦門上汗如泉湧，幸好武者都喜歡戴個抹額*，不然汗水淌下都得迷了眼睛；
但是槍比劍更沉重，對手也比老五的功力更深厚，境界更高！護衛一轉槍頭只進不退，老五需要幾劍甚至於十幾劍才能暫緩一槍的攻勢，同時自已要配合出劍急速避開，但是避開一槍，第二槍轉瞬即至。
老五被逼的捉襟見肘，不斷後退，尕子鐵柱幾人都往邊上散去，好給中間拼殺的兩人留出足夠的地方，甚至麻子又再次跳上了馬車，將馬車趕得往後退去。
也就是最近幾個月來寶藥補的多，老五才能勉力支撐，但此時已是被壓得毫無喘息之力，更別提反擊了；
百戰平淡地說：“變化可多不可繁，出劍可快不可盲……以氣御力，以巧御快”，平淡的話語被聚氣成束送進了老五的耳中。
這話語帶著凝人心神的氣息，一下就使瀕臨慌亂的老五鎮定了下來，雖然還是步步後退，雙劍開始穩穩地守住；
“以氣御力”他是做不到的，要是完全做到那就是宗師了，但是老五開始把體內真氣執行和發力出招同步起來，一收一動更貼近本能的出招，在目不暇接的攻防之中守住了心神，甚至還有心神上的餘力來調整自已的劍招；
老五的一劍在碰撞槍頭之後劍槍分開，但在分開後的剎那寶劍又是一彎，劍身又再一次打在槍身上……
原本他的劍招變化是以雙劍的奇正變化為主，但現在對手的壓力下他根本使不出虛招，全都要實招才能堪堪抵住長槍，讓自已有機會後退，這臨加的一點點變招，便能讓自已少出一劍……
原本要十幾劍並上才能隔開一槍，在這一劍過後，老五彷彿開了竅，每一劍遞出都開始帶著不同的變化，甚至每一劍都能包含虛招和實招，最後招招打在槍上，自已出的力反而更少了。
“這是快成了啊……”尕子看出來，老五已經走在一流境界的路上了。
百戰點頭：“快成了，不過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這時候老五往後退的腳步開始慢下來，之前幾乎是一槍一退，現在要接對手兩三槍才會被逼退一步，但是在轉換自已的劍招，重新建立新的對劍的掌控的時候，不刻避免的出現一絲紕漏，對手的槍尖離他面前也越來越近了。
老七看得心驚膽戰，悄悄湊近百戰，小聲說：“您不會真的……”
百戰搖頭：“不會的”
“哦”老七放心了，百戰不會真的讓老五死於一對一的比拼，關鍵時刻肯定會救老五一把。
老五又被逼退了幾步，突然靈光一閃，連續幾下的劍槍交擊之後，不再後退，也不再躲閃，而是用暴風驟雨般的劍擊敲歪了刺來的長槍；
電石火光間長槍轉瞬又襲來，又一次被雙劍十幾次的連擊打歪。
慈幼婆婆此時也有些急，脫口而出：“可傷可死不可敗！只要贏了就有活的機會！”
喊完之後她又覺得有些不妥，偷偷看百戰一眼，百戰根本沒理他，毫不在乎的樣子。
跟老五對戰的那個天啟教的女護衛在慈幼婆婆的威逼下也沒能更近一步，因為她已經是盡了全力了，老五的劍已經不是僅僅將槍格開，而是無數劍招帶著各種方向的力斬在槍身上
現在老五揮出的劍幕就像一桶紮實的沙子那樣，她每刺一槍，刺出難收回更難。
更要命的是老五的劍，是一對千錘百煉的鑌鐵寶劍，已經在槍身上劃出了無數溝壑，現在每次劍刃擊在槍身上，都能更好的帶力，再這樣下去，要麼槍身被帶偏太多，老五持劍衝到近身；要麼就是槍身被斬斷，手持“長棍”再也不能抵擋老五的雙劍。
“啊！”女護衛大喊一聲，將槍花展到最大，而且不再有虛刺，用上了一流高手全部的氣力全部實刺，試圖用強攻徹底壓過老五的劍招。
“嗬！”老五低吼一聲，也迸發了全部的潛力，兩人之間的空間被槍花影和雙劍幕佔滿，鐺鐺鐺的交擊聲連成了一片……
對攻不再後退，老五也正式進入了一流境界。
隨著嘎的一聲刺耳尖響，一小截槍身帶著槍頭飛了出去。
女護衛第一次後退，握著沒有槍頭的長槍，只做了一個雙手持棍的燎火式戒備，氣喘吁吁不敢再往前。
老五也沒有繼續，而是站在原地看看自已握著雙劍的手，然後轉頭：“哈哈，成了！”
丁餘扭頭看著麻子，麻子依然坐在趕車的位置上，發現其他的人也都在看著自已，為難的搖頭：“哎呀，我可不敢去跟一流高手以死相拼。”
老七正要說什麼，百戰點頭道：“那就別去！比武最忌心怯，心怯則神不寧，生死不由已。認清自已才是最主要的。”
麻子點點頭，鬆了一口氣。
丁餘看看鐵柱，搶先一步走上前：“該我了。”
老五轉身提劍而回，那女護衛將手裡的槍身對準了走來的丁餘。
鐵柱：“要換杆槍嗎？”他的意思是讓女護衛換一支好的長槍再戰。
答話的卻是丁餘，不見丁餘抽刀，只見他手中寒光一起，伴隨著一聲“不用……”
女護衛看到丁餘手中的寒光正縱向劈在自已的槍身上，於是她雙手一轉槍身，想絞動丁餘的刀；
槍身的轉動和丁餘的快刀一瞬間就把槍身碎成了漫天的木屑，丁餘從漫天木屑之中衝出，收刀。
女護衛還想繼續使用手裡的一截槍桿，但是渾身的氣力和著頸口的鮮血一下洩出。
她的屍體倒在地上“噗通”的一聲，這時丁餘才說完後半句話：“……都力竭了還換什麼槍？換個人吧。”
丁餘的這一刀，把麻子看得一愣；
設身處地，自已連看都看不到這一刀，更別說接住了。
百戰還是坐在馬車上，指著前方的丁餘跟麻子說：“看看，丁子的路現在對了。
找對了路，今後就會越走越寬，越走越快。
‘器’者，‘氣’也，每種兵器都有自已的‘氣’
刀只有一面有刃，尖也不好用，搞不出那麼多變化，一刀砍不中別人，也許死的就是自已，所以刀客要的就是至臻至專，一往直前。
你用的是棍，棍擅防人而不擅傷人，撥、掃、掄、戳、劈、架、挑全都行，天下善守者莫出於棍，找準你自已的‘氣’，不用羨慕他人。”
麻子心服口服，對著百戰很誠懇地行禮：“多謝，多謝，受教了。”
慈幼婆婆偷看了一眼百戰，發現百戰沒什麼表示，就直接吩咐：“九，你去。”
老七聽到“九”這個號就一愣，要知道剛才使大環刀那位，都排到四百多號了。
這當然不是說天啟教有四百多位一流高手，要是同時有這麼多一流，那可以試著招兵買馬攻打一下長安了。
天啟教在武林正道和漢邦朝廷的雙重絞殺下不但沒有滅絕，還不斷的壯大，靠的就是源源不斷地培養新的高手，陸續出現過的一流高手恐怕真的有四五百，但是培養出的多，消耗的也快，現存的大致有幾十位。
這位叫“九”的護衛是慈幼婆婆手下為數不多的男護衛之一，也使長槍，整個人不高不矮、不壯不瘦，看上去很普通；
但是隨著他走出，每一步都在地面上踩出一個淺淺的腳印，這說明他行走間重量非常的重。
丁餘的表情也冷下來，如臨大敵，因為他看到那護衛所持的是一柄渾鐵長槍！
不但槍頭，連整個槍身都是實心純鐵打造而成，而且全部泛著藍光，全部都是是千錘百煉的鑌鐵！
光這一柄長槍，重量就是尕子那長槍的十幾倍，但這護衛拿在手裡就像普通武者拿著普通長槍那樣，絲毫不見費勁。
渾鐵長槍根本不會像剛才老五的對手那樣，槍身被寶劍斬的太多就斷了，也不會像剛才那樣，被十幾劍同時打上去就能打偏，長槍自身的重就決定了一切。
丁餘唯一能慶幸的就是渾鐵長槍沒有普通長槍那麼多的變化和花招，但是當對面穩如泰山又迅如疾風的一槍刺來時，他只能用刀一撥，藉著刀槍相擊的反衝力一個翻滾躲開去；
他的寶刀和對面鐵槍相擊發出一聲巨響，但沒有絲毫撼動鐵槍，與剛才相似的一幕轉眼又開始了，不過現在的丁餘比老五更狼狽一些，不是在地上翻滾就是往後跳開，才能躲開鐵槍的進攻。
天啟教的這名資深護衛出槍極穩極快，丁餘甚至連以刀相迎的機會都找不到幾次，全都在大幅度的躲閃中，而護衛雖然雙手持渾鐵槍，卻絲毫不見疲憊，只是一槍緊一槍的刺過去，若是長久相持下去，最先力竭的肯定是丁餘。
麻子倒吸一口涼氣：“嘶……這怎麼打？”
百戰：“還能打。丁餘現在的應對是對的，刀客是要一往直前，但不是送死。
俗話講‘雙刀看手、單刀看走’，他這種快刀刀客出手的機會不是太多，所以一定要走好位置，謀刀機會，就是多躲閃一陣也沒什麼，一旦找到機會，出手時就是石破天驚。”
正在這時丁餘迎來了最險的一槍，他一個鷂子翻身剛躲過一槍，緊接著一槍就堪堪刺到他的胸口，他快刀一閃，就像是要削到自已胸口一樣，在千鈞一髮之際刀面貼著胸前劃過，擋在了槍頭的側面，配合著自已的側身，讓這一槍在刀面上滑過去。
但衝擊力也將丁餘擊倒開去， 他憑藉著一流境界的身手，用刀在地上一點，勉強翻身落地，而對面一槍又至；
這一槍幾乎不再有躲閃的餘地，丁餘突然雙手往外一推，他腰間原本的刀鞘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拿在了左手，和拿刀的右手一起，將刀和刀鞘都丟了出去；
藉著這丟出刀鞘和刀的反衝力，丁餘側身躲開了這避無可避的一槍，但也被挑破了胸口的衣服，擦出一條血痕；
丁餘用揮刀一般的速度抓上胸前的鐵槍，此時鐵槍已在抽回，他在一瞬間借了一把鐵槍抽回的力；
但他不是用槍之人，也沒法在槍身上和使槍之人較量，只能藉此力往前一步，同時他的刀鞘確實被推飛出去，但是刀柄和手腕間有一條細細的鐵鏈，手腕一拽寶刀又回到了手中。
因為他進的這一步，對面的護衛抽槍就得更多一些，這樣才能有更好的發力距離，雖然只是抽槍一尺和兩尺的區別，但已足夠丁餘再邁一步；
蝙蝠大俠給出的輕功秘籍，雖然是老七在主修，老七也最有輕功天賦，但一開始在仙桃居里就抄下了摹本，大家都可以學；
此時丁餘腳下展開的不止是蝙蝠大俠的輕功，還有部分百戰教的輕功，雖然丁餘都只學了個皮毛，但生死之際用盡了全身的功力，猛的一步，居然趕上了對面護衛抽槍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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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額：綁在額頭上的布條，作用類似於現在的運動頭帶，古代軍隊也常用抹額來做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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