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百戰的第二單活
仙桃居難得一見的關著大門，牆裡老七還時不時探出腦袋來望望街上。
仙桃居里，眾人圍著一大堆銀錢，整整齊齊的六個包袱，裡面滿滿都是銀錢。百戰、尕子和老五三個練武之人差點累斷了腰才把這些銀錢都揹回來。
老五坐在一邊直喘氣，指著地上的銀錢說：“這放印子錢的，也太賺錢了，我到城裡來這麼久，就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別的不說，就算有人找上來，我們把這錢一分，都夠我們每個人回鄉下買點地過日子的了。”
尕子：“要是隻有一點點錢，我們早裝進自已袋子了。因為這錢太多，而且這不是我們做活的酬勞，所以我們就全都拿了回來，看看怎麼個章程。”
羅師傅並未對這一堆銀錢說什麼看法，而是著重問三人：“你們確定麻三死前沒有把我們仙桃居說出去？”
嘎子搖搖頭：“沒有，他剛說了一句話就被醜爺殺了，不知道為什麼。”
羅師傅：“聽說醜爺喜怒無常，做事也無有章法，亂殺人是很平常的事。
根據道上的訊息，說醜爺早年間是在一位毒功大宗師的手下當‘藥人’，在那時就被各種毒藥毀了容貌，一身的功夫也是在大宗師那裡學的，就是為了讓他們這些‘藥人’能多抗點藥勁。
後來大宗師練毒功出了岔子，身死道消，他們這幾個藥人才逃了出來。
醜爺逃到了戲班子，因為容貌被毀只能演丑角，從那時開始他就從來不洗去臉上的顏料。
只要麻三死前沒說出仙桃居就好，何況你們還蒙著面。
不過這銀錢嘛……要先壓半年！
為了防止有什麼漏子的，萬一這件事還有漏子，要拿這些錢來活動。
這半年裡大家一致對外，還要共同看著這銀錢，如果半年之後還是風平浪靜，那就開始分這筆錢，你們三個分大份，但是這裡人見者有份，怎麼樣？”
老五點點頭：“沒問題，江湖上都是這樣分的。”
尕子和百戰也點頭稱是。
羅師傅開始領著眾人，將大院練武場挖開一個大坑，將這些銀錢都埋了進去，又用一個銅鈴和幾個銅片做了簡單的機關，然後填土，踩實。
這大院白天幾乎隨時都有人，如果有人要挖開這一塊，就會碰到那些銅片和銅鈴，發出聲響。
“再去弄條狗——”羅師傅吩咐道。
老七還爬在牆頭看外面的動靜，聽到後立刻跳下梯子，應承：“好嘞！”
老七走了過來，還在埋的地方又踩上幾腳才放心：“我說，既然一個錢臺子能有這麼多錢。那我們再幹兩票，豈不是可以分了錢各個都回老家去當田主了？這一輩子好吃好喝都夠了！”
老師傅哼了一聲：“整天不好好練武，儘想這些歪門邪道的！記著只有武功是自已的，武功好才能走遍天下！
幹黑吃黑的買賣，早晚要惹禍上身的。
就像這次，如果醜爺真的接下了樑子幫麻三出頭，那我們該怎麼辦？就算拿出這些錢也不行，麻三投了醜爺，這些銀錢本身就是醜爺的了。
到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要逃命去。”
……
接下來的幾天裡，仙桃居的幾個練家子都跟做了賊似的，不是望望門口，就是偷偷瞥一眼練武場的角落。
畢竟那個角落裡埋著那麼多的銀錢，誰心裡都放心不下，但又不敢明著看，怕被仙桃居里做雜活的那些人發現，反而生疑。
羅師傅接活的時候也開始挑挑揀揀起來，黑道上的活儘量少接或者不接，怕是黑道設下的陷阱。
好在十誡寺的曬佛節將近，這歌潭城裡湧進來很多外人，各種撈偏門的人和事也多了起來，鄉勇們一天到晚忙得停不住，也有很多的人來找仙桃居做臨時的護院。
羅師傅接下了一個富戶李四家的活，專門的護院，持續時間不定，但據說賊人到來很可能就在近期。
羅師傅把這趟活分給了百戰和老七，因為百戰做不了黑活，手上功夫又硬，所以羅師傅就安排他和老七兩個人去護院。
當然老七在動手的時候只是充數的，最主要是老七頭腦靈活會說話，跟主家溝通方便，也方便看著百戰，不要讓百戰又做出什麼額外的事情來。
為了保險起見，羅師傅決定給百戰也專門打造一柄兵器。
接了李四家的委託之後，羅師傅在練武的前院直接跟百戰說：“百戰兄弟，這次護院的活，主要靠你，但是餘家三兄弟並稱‘餘家三兇’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們都是使刀的高手。
江湖人說‘一寸短，一寸險’，如果你只會拳法，在爭鬥的時候還是很吃虧的，要不你多想想，看你還會什麼兵器——”
羅師傅指著院子邊上的幾個架子，上面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幾乎都有，當然最多的就是刀槍劍這三樣。
百戰點點頭，到架子上挨個拿起兵器揮舞幾下，試試手感，看能不能喚起自已使用兵器的記憶來。
“嗯？”百戰拿起一柄細劍來，擺弄了幾下，覺得比較順手，但還是搖搖頭。
羅師傅看到那幾下，趕忙問：“怎麼樣？順手嗎？能想起相關的招式嗎？”
百戰看著手裡的細劍：“我感覺……還應該再細一點的……”
“再細？那不就是西洋劍了？既然這樣……老七！”
老七也在院子裡打熬氣力，但是他拿的石碾子要比別人小一些，聽到羅師傅呼喚之後立刻丟下石碾子應聲：“哎！”
“帶百戰去鐵匠鋪，韋家或是喬家的都行，按百戰的手感，打兩杆兵器出來。跟我進來拿錢，鐵要好的！”
“哎，好嘞。”
……
老七帶著百戰的去了一趟喬家鐵匠鋪，在那裡拿很多零散的鐵具都試了試手感，最終鐵匠打出來細細窄窄的一根鐵器。
拿回來後仙桃居的人們面面相覷。
“那是什麼？西洋劍還是籤子？”
“這麼細！這不就是盜墓賊的籤子嗎？難道百戰以前是搬山*的人？”
“怎麼可能？搬山的人哪來百戰這麼高的武功。”
“不可能是籤子，盜墓賊走的不是陽關道，就他們那點本事，隨便來個莊稼把式都能給收拾了。再說盜墓賊練這麼高的武功作甚？打棺材板嗎？”
百戰拿著這根細細窄窄的鐵器，舞弄戳刺了幾下，速度很快、鐵器的出擊很直接。
“看百戰的起手，那也不是西洋劍的握法啊。”
“也許西洋劍有很多起手式呢？”
羅師傅：“不管那麼多了，先上手試試再說，一上手就知道有沒有了。
如果不順手，還可以拿回去找鐵匠回爐再改。
老五，你拿沒開刃的鋼劍，跟百戰試試兵器。”
“好！”老五善使雙股劍，他從架子上挑了挑，拿起兩柄沒開刃的。
老五左手劍一挽一送，劃過一個曲線朝百戰胸前刺去，而那“一挽”形成的力更給了劍尖加速，只聽“嗖”的一記輕聲厲嘯，那劍尖就到了百戰的面前；
但這一記都還是虛招，老五的右手劍又直又快，沒有花哨就是快到極速的一記直刺，而且有了左手劍的掩護，要是對手用兵器格開左手劍，那剛好就給右手劍留出了空門。
如果有人閃開左手劍，又格住了右手劍，那佯攻也能變成主攻；
不用收劍，左手劍只要再一挽，劍尖就能接著從另個角度刺出去。
“噹”的一聲響，百戰手裡的細鐵釺分別點上了老五的兩柄劍身，速度太快以至於聽上去像是一聲一樣；
老五的兩柄劍同時歪了下，還沒收回來的時候百戰手裡的鐵釺在兩柄劍之間的空檔處劃了劃。
自已人比武講究點到為止，這一劃能出現在空擋處，就說明在實戰中這一鐵釺可以刺過去要了老五的命。
一招就敗，老五也有了跟尕子相同的感受。
老五收回劍，臉色難看地看了看自已手裡的劍，頓時整個院裡都安靜了。
“呼……”羅師傅舒了口長氣：“人外有人啊……百戰兄弟的這柄兵器不是籤子，也不是西洋劍，恐怕是一門獨門兵器。
而且已經流傳了很多代才能錘鍊出如此嫻熟的技法，至少以我的見識，關外和中原都沒有這一路。
能孕育出如此強的武技，恐怕不是波斯就是大秦，這世界之大我們的眼光永遠望不到頭。”
{搬山：盜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