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這一段露水情緣終究是露水,太陽底下一照就沒了。我是有夫家的人,駙馬與我青梅竹馬,這你是知道的。”

“他害過你。”

“是,我知道。”朝瑰凝視他的眼睛,“我亦知道尚公主的向來是勳貴家沒能耐的庶子,他作為段將軍的獨子,當時大昭首屈一指的將領,知道我當時心屬他人卻還是不顧家族阻攔做了我的駙馬。”

“他對我是有幾分真心的。

”你應該也知道做了駙馬都尉之後不會再被委以重任,更是被清流士大夫所不齒。他明知道我對他無意,卻還是……”

“別說了。”他深吸一口氣,闔了眼又睜開,眼尾一片緋紅,“你明知道他害過你,卻還是願意到他身邊去?”

“……是。”她轉過身不看他,“是這樣的。”

“朝瑰,你可知你說起謊來很明顯。”他苦笑道,“你明知這樣說是在傷我的心。”

“我沒說謊,都是實話。”

“你沒說謊?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與我只是露水情緣,你不曾愛我,不想嫁給我,不曾想和我天長地久!”

朝瑰抬眸,狠心道:“是,我不想。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可隱瞞的,當時只是因為皇帝尚未親政,需要你這樣的有實權之人託舉。”

“而你又恰巧對我有情,願真心實意輔佐皇帝,所以我才不得不利用你。現在不一樣了,皇帝親政,駙馬又對我真心悔過邀我同去,我便不需要你了。”

“要我與你逃遁,隱姓埋名做一對平凡夫妻,你怕是在痴心妄想。我乃大昭一品長公主,從小炊金饌玉,受百姓供養享朝廷俸祿,怎能與你鍋邊灶臺的吃苦?”

她語速極快:“太后雖不是我親孃,但我還有弟弟,我與你走了,說是死遁,眾人真會相信麼?我不願為了你給皇室蒙羞,也不願跟著你去吃朝不保夕的苦。”

“你我相伴一程已是不易,再多就是妄求,你該放手了。”

居室中是一片寂靜,他靜靜看著她。

陽光下,她的面容依然姣好,說出的話卻如千年寒冰,因語速太急,喘息有些急促,鼻翼微微發出淨透的淡粉色。那一雙曾含情脈脈看著他的眼睛,卻望向了別處,不願再在他身上停留一分。

他笑了笑,撩袍出門。

朝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鬆了口氣,如脫力般手支撐在桌案上緩緩坐下,淚水已不受控制地撲簌而下。

這樣很好,他能活著就好。

只是怎麼這樣傷心,看著他紅了眼尾她的心像是被碾碎了。

養護的極好的指甲在袖中折斷了,才忍住撲進他懷裡的衝動。

算了,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

從坤靈宮出來,應搖光只覺得心臟劇烈收縮喘不上氣來,卻還是要裝著表面無事。

走過長長的夾道,走過御湖,就是內閣樞密,閣老們都在,東廠權傾朝野,內閣的人見了他都要行禮參拜。

“應督主來的正好,關於朝瑰公主去北境之事還需一同商議。公主去了何時回不知,這一路的輜重該以什麼規格帶?”

“公主此去北境,除了與段將軍重逢之外,還應昭示皇家撫慰戍邊將士辛勞,臣以為應為公主添個封號,輜重與帶給戍邊將士的獎賞不能少。”

“公主與段將軍小別定勝新婚,此去若是有了孩子,這個孩子於咱們陛下來說……不是個好事啊。”

“公主對於此事,不知心中是否有數……”

陽光透過窗欞一寸寸照在應搖光身上如同凌遲,渾身劇痛,只得咬著牙把酸楚嚥下去。

“咱家知道諸位的憂慮,將軍多年都未有子嗣,公主此去也不一定會有。若是有了,諸位臣工又要如何?難不成要給公主灌絕嗣的藥?”

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公主為國遠行,該封的封號去擬,該給的東西、銀錢都備足了,萬不可敷衍。還有公主親衛按照和親的慣例來,從錦衣衛中挑二百人,再從禁軍中出三百人,都得是精明實幹的,別拿那些老弱病殘來充數。”

有了可靠的親衛,有了錢,應能護她在北境一時安危。

眾人雖有疑議,見他一臉陰寒,只得諾諾稱是。

“既是如此,明日咱家在陛下面前領個頭,諸位大人附議便是!”

他閉上眼,緩了緩,往錦衣衛營的方向去了。

她身邊伺候的人,他向來是不會假於他人之手。

親手為她做了妥當的安排,接下來就要親手將她送走。

早知與她是妄求,可這一年的時光像是將一生的愛意都傾盡了,到頭來卻是這樣的結果。

應搖光面上從容,心裡已滴淚成冰。

*

而朝瑰這邊,要收拾的東西其實不多,據說段懷安在北境的大都護府應有盡有,規格不比朱雀大街上的將軍府低。

只是此去兇險,他殺她一次,難免要有第二次。

“宮中可有什麼暗器?”她問婢女。

“自然是有的,但咱們這沒。在慎刑司,慎刑司歸司禮監,這事兒還得找應督主。”

“那你可有辦法繞過他?”朝瑰問。

“奴婢試試。”

這個奴婢是從前就在坤靈宮伺候的,是當初她回宮后皇帝找過來的人,只是世事難料,經過權力的更迭,從前坤靈宮伺候的那些婢女只剩了她一個。

如此,卻也是宮中老人了,去慎刑司尋個趁手的暗器來,說難也不難。

一路透過長長的甬道,過了內閣樞密,就是司禮監。

婢女沒來由地想起公主通紅的眼眶,和託孤似的囑咐……段將軍當年逼宮的模樣她是見過的!公主是怕的,怎能不怕呢!

公主要這暗器,定是為了最後關頭的自保。

而掌印一直對公主頗為照拂,情深義重。

婢女抬腿進了司禮監。

應搖光從錦衣衛營回來後又去大庫裡挑選了讓她帶走的東西,挑著挑著,那福壽紋多寶箱上落下水滴氤氳成圈兒,他抬手抹眼,才發現是自已的眼淚。

還好沒叫旁人看去,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捨不得這些金銀俗物。

有幾次路過坤靈宮,他甚至沒勇氣再看一眼。

此時正在值房中枯坐,他忍不住去想她離開他之後的生活,她一個人在那茹毛飲血之地該怎麼辦,一個人怎麼面對段懷安這種宵小之輩……

“段將軍與公主定小別勝新婚……若是有了孩子。”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忍不住去想她在另一個人懷中婉轉承歡的模樣,她能接受另一個男人的親吻和撫摸麼?

她會為那個人繁衍子嗣麼……

他還記得她在他懷中沉睡的模樣,他記得她踮起腳主動親吻他的模樣。

她在另一個人身邊,是不是也會這樣?

還會不會想起他……想起他的時候,會難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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