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把大印丟了。

皇帝大發雷霆,拍著桌子罵何宗:“什麼時候丟的不知道,丟哪了不知道!叫誰人偷了不知道!一問三不知?真是聞所未聞!你這兵部尚書是吃閒飯的?兵部是幹什麼的?用兵打仗有大將軍,你們是幹什麼的,連個大印都看不好?”

何宗跪在地上磕頭,“陛下息怒,臣、臣知錯!臣這就去把大印尋回來!尋不回來,臣提頭來見!”

何宗雖然身居兵部尚書一職,但大印卻是有專門的人掌管。這大印不比虎符,調不了兵,但兵部貪墨軍款、公款吃喝、委任官員都需要大印蓋章。

看守大印的小吏是世襲制的,早就懶散慣了,今日得知皇帝要來行宮辦公,六部尚書都得帶著大印去行宮當差,這才如夢方醒開啟盒子看看,一看嚇一跳,大印竟然不翼而飛了!

每次拿去用都有記錄,但每次還回來的都是盒子,盒子裡面到底有沒有東西,無人知道。

問上一個借走大印的,對方言之鑿鑿將大印還了回來的。

兩個小吏一合計,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庫房弄得混亂一片狼藉,佯裝大印被盜走的景象,這樣查下來便怪不到他們身上了。

何宗到庫房時,見一片狼藉的景象就知糟了,奈何時間緊迫也來不及細查,只能上御前領罪來。

太后新喪,皇帝正傷心著,氣兒不順,他這真是往槍口上撞啊。

何宗走出殿外,明明日頭正好,卻冷汗淋漓。

“何大人。”

何宗聞聲看去,只見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禮監掌印負手而行,面容上帶著冷淡的笑意,一雙眼睛深不見底。

只,他位高權重,向來是攀不起,也不敢攀附的。

今日怎會來主動找他?

“應掌印。”何宗訥訥道。

“大印丟了?”他明知故問。

“嗐,是下官看管不力。”何宗擦擦腦門上的汗,訕訕道,“下官已經答應了陛下,三日內找到大印歸還。”

“三日?”應搖光挑眉道,“何大人可有頭緒?”

“沒、沒什麼頭緒。”何宗心虛道,三日期限是他脫口而出的,現在只想著回家安排好後事,三日後提頭來見。

他本是容家的家奴,卻生得一身好筋骨,少時跟著教習容家郎君的武生一同學習,後來卻從一眾郎君中脫穎而出,那武生直說他有罕見的習武筋骨。

幸得容老爺抬愛,見他真有幾分天賦,便令他脫了奴籍去科考,這一考還真考中了個武探花!

容老爺一番運作,令他去北境軍中立了功,立功後回來給了個兵部尚書的位置做。

脫了奴籍,全家雞犬升天,但能有現今這一番造化全賴於容家抬愛和容老爺的慷慨。

做了官,恢復了本姓,雖不姓容了,官場上卻實實在在是容家的人。

然而大印一朝丟失,這事事關重大直接捅到了御前,容家是幫不上什麼忙了,眼看著這輩子是到頭了。

念及至此,何宗幽幽道:“天要亡我……應掌印別攔著我了,下官還得趕緊回家去安置我那八十歲老母和可憐的妻兒呢。”

應搖光臉上波瀾不驚,遞給他一方手帕,“何大人,擦擦汗。您且先去找著,三天後若還找不到,來司禮監找我便是。”

何宗愣了下,又重重點了點頭,忙不迭地離去了。

*

是夜。

應搖光立在朝瑰門前,慘白的宮燈幽幽亮著,將懸掛著的經幡照的陰惻惻的。他不知站了多久,有些恍惚了。

下午那時他找了方丈,拜託方丈去將朝瑰勸了回來。

據說回來後她依然在居室內低泣,送進去的飯也沒有用一口。

他在她門口卻沒有勇氣進去,怕她再說出絕情的話來。然而擔心她這樣身子會受不住……他還是叩響了她的房門。

朝瑰聽見門響,掙扎著從床上下來,剛要開門,他自已就進來了。

“來做什麼?不是與你都講明白了麼?”她氣聲很弱,今日哭的狠了,現在有些上不來氣,突然想到什麼,又開口道,“陛下跟前有人伺候麼?他定比我還難受。”

“你別言聲了,好好歇著。陛下有人看顧,容貴妃一直陪著。”應搖光走上前來要將她扶回榻上。

她推開他,下了狠心,“先前與你說清楚了,又來作甚?”

應搖光很是無奈,他該怎麼辦呢。

如果告訴她殺她之人就是太后,告訴她太后不是她的生母,只怕她比現在要更加傷心難過。

但若看著她為了太后的死這樣自責,自責到要狠心與他一刀兩斷,他又實在是不能放手。

他茫然站著,看著她蒼白孱弱的模樣,心痛地想將她攬入懷中,卻忍住了,問:“為什麼?”

“我與你,本就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麼?”

“是我想的太少。你走吧。”

看著她冷漠的模樣,應搖光只覺得氣血不暢,脫口而出:“公主就是這樣戲弄奴才麼?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你小聲些,小心讓人聽見!”

他聽了笑了笑,“別人聽見了只怕巴不得聽不見。”

他手中有實權,要誰生要誰死,一句話的事。誰敢置喙他的私事呢。

“可皇帝他知道!他在意!你能將他怎麼樣?他是我親弟弟。”朝瑰也不再隱瞞,“我原以為我是我,卻沒想到我亦是公主,公主就代表皇家臉面。我一時昏了頭,被對你的情意弄的昏了頭,竟讓皇帝蒙羞,我……”

“我從未想過要公主將我昭之於眾。”他調節了下語氣,溫聲道,“公主若是在意那日與奴才在轎輦上同行,我便將那日看到的人全部找出殺了便是。不會有人再傳出什麼有損公主清譽的話。”

“不……那日是我的錯,你已極力避嫌了。是我看你傷成那樣慌了神……是我想的太少了。”她昂起頭,讓眼淚流進心裡,“我怕陷進去,怕陷的再深會剋制不住自已。”

怕會忍不住為了他與駙馬和離,若是與駙馬和離,那他在北境就徹底沒了顧忌,說不定還會遷怒於應搖光、遷怒於朝廷,若是帶兵捲土重來……

也怕忍不住表露出對他的情意。連那檀國王子姬燃都發現了她與應搖光的私情,別人會沒發現麼?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然而應搖光聽她這麼說,心被碾碎了一樣。她哪裡是不愛他了,是不敢愛他,他扳過她的肩膀,低聲道:“我們就像從前那樣就好,誰都不會發現,誰都不會知道的。”

朝瑰推開他,轉過臉不敢看他,怕看了會說不出下面的話,“這些日子我想明白了,我們若是再這樣下去,膽戰心驚的活著,又是何必?除了滿足了你我的私情,於其他人都是危險的。應掌印,我們就……算了吧。”

“你當你的昭平侯,我作我的公主,各自都平平安安的,各自也都不受任何困擾,不好麼?”

他看著她忍淚的樣子,他不想去管她的顧慮到底能否成真,只想要她一句話。

他垂眸看著她,目光灼灼:“我只要你回答我,當真捨得我?以後見到我的時候當真不會心痛?”

“我見到你,看著你不理我、不看我,心都碎了。”他抓著她的手按在自已心口,“這裡疼,疼的連氣都喘不上,直想當即就拽住你問個清楚。”

她抬起頭看他,月色朦朧,他冷白的面容上有明顯的痛意,她嘆息一聲,剛想說話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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