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請回吧。”坤靈宮的婢女垂首道,“公主身體抱恙,這些日子都閉門謝客呢。”

應搖光頷首,抬眸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

還是不見麼……

自從他傷好之後再來見她,她就閉門不見了。

不遠處謝玉神色匆匆過來。

“怎麼了?”他問。

“掌印,太后薨了。帝陵行宮那位。”謝玉附在他耳側低聲道。

“知道了。按宮中儀制辦就是。”

三日前,應搖光才去過帝陵行宮,那位已是彌留之際。

昔日提拔過他的皇后匍匐在腳下,下巴仍舊合不上,嗚咽著想跟他說話。

他笑了笑,為她接上了脫臼的下巴:“太后想說什麼?”

她拉著他的銀白的曳撒,不甘道:“你、你個奴才,恩將仇報……”

聞言方才還笑著的人轉瞬就拉下臉來,皺著眉頭道:“太后若是這樣說,臣的確無可辯駁。”

的確,最開始入宮時他還是個低等太監,若不是發現貴人借修道而行禍亂宮闈之事,也不會被她看中,不會爬的這麼快。

但,若非以為她是公主生母,他絕不會拼盡全力為其行事!

也不會在政權更替時護她周全。

要知道這些年段懷安數次想取她性命,是他安插人護在帝陵行宮周圍,才護活到現在。

可,她居然夥同駙馬謀害朝瑰。

他曾懷疑過駙馬,但考慮到駙馬和朝瑰一同長大,真正的青梅竹馬,駙馬應能顧念多年的感情,不會對朝瑰下死手。

然,人心是黑暗的。

他們二人合謀殺了朝瑰,他決不能忍。即使她是當今聖上的生母,是太后。

太后知道沒了活著的指望,不再掙扎,冷冷道:“我、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為何要這樣護著皇帝,護著我……呵呵,我現在知道了。你一個閹人,還、還妄圖金枝?你算個什麼玩意……你個閹狗。”

面對這樣的侮辱,應搖光不為所動,“臣身為司禮監掌印,不是閹人那怎麼了得?臣護著陛下、護著殿下實乃分內之事。臣不也護了娘娘多年?”

“呵呵,你為了她害我,不怕我皇兒哪天知道?”

他側目瞧她,似乎十分哀怨,“陛下是臣一手扶持,陛下的心性臣最知道了,娘娘多慮了。”

“……我咒你所得皆非所願!”

他將垂死之人的手指一寸寸掰開,起身向殿外走去,邊走邊說:“娘娘又多慮了,臣對公主是允許付出沒有回報的。”

一縷天光透過高大的菱花門照在他身上,把他周身鍍了一層金邊,冷白的面頰上有幾分悲憫之色,他突然回頭淡淡道:“這些吃食,娘娘還是用一些吧,不吃,怎麼能活呢?”

一旁婢女捧著的金盤上,有兩個乾硬的跟石頭似的饅頭。

自從從穆雲行宮過來得知真相後,太后的下巴就一直脫臼著,婢女一日三餐端來,都是這般冷硬的吃食。

三天過去了,他估摸著差不多了。

本想著在這個噩耗傳來之前陪伴在朝瑰身邊,奈何她鐵了心不再見他。

現在太后薨逝,免不得他又要忙了。

應搖光嘆息一聲,向守在坤靈宮門口的武婢吩咐:“看顧好公主。”

皇帝著容貴妃與司禮監掌印一同督辦太后喪儀。

據說太后死相悽慘,是活活餓死的。

前些日子皇帝大婚,六部都繁忙,再加上太后瘋魔已久向來不許人靠近,一時間竟沒人發現她的病情,不知何時不好好吃飯的,待發現時人已經形容枯槁,救不回來了。

帝陵行宮緊挨著帝陵,太后葬進去倒也方便。

應搖光帶著人先過來了,公主還有後妃們的鑾駕緊隨其後,皇帝暫時還離不開皇城。

早前下了雨,稍作停息,天還是陰沉沉的一片,好似隨時會再下上一場暴雨似的。

公主的轎輦到達時,行宮已一片秩序凜然,收拾的乾乾淨淨。

朝瑰匆匆穿過行宮大門就拉住一個婢女道:“太后呢,太后到底怎麼回事?”

那婢女道:“太后,太后停靈殿中……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是她傻了,一個小小婢女怎會知道實情。

太后在行宮一直住的好好地,怎麼會突然就薨逝了!?

朝瑰自小就知道宮闈裡的爾虞我詐,后妃之間的陰謀和詭計無可避免,但母后都躲到帝陵來了,怎麼能……

她只覺得痛徹心扉,應早些將母后接回宮養在身邊的!

一路踉蹌著走到大殿中,碩大的烏木玄棺已置於殿中。

多日不見的那個人清瘦了不少,劍眉星目,冷峻凌厲。

今日穿著銀白色的曳撒,很是清爽。

他毫不顧忌地抬眸看她,快步走到她身邊垂首行禮,“殿下節哀。”

她也不看他,只顫抖著朝尚未關合的棺材前去探身檢視。

太后年輕時長得嬌豔明媚,身姿高挑,是充滿生命力的那種張揚型美人,此時卻如同癟了氣,形容枯槁地睡在棺材裡,已重新上了妝,仍難掩濃重的死氣。

“怎麼回事?”她問。

他知道她問的什麼,恭敬答:“回殿下,太后瘋魔的嚴重,連飯都不知道吃了,又不讓婢子靠近。待發現時已是來不及。”

她遲遲地哦了聲,能說什麼呢,母后瘦的剩一把骨頭,跟他說的一樣。

何況母后自從移居行宮以來,與他最是親厚。若是有人害了母后,以他的雷霆手段又豈會輕饒。

她仍垂著淚,薄薄的身姿抽泣著,像是要背過氣去。

容貴妃從殿外走進來,看著痛哭的朝瑰,知道喪母之痛很難疏解,倒不如哭出來,便任由她哭著。

而聖上自從知道母親死訊卻一言不發,這樣才是會憋出病來。

容貴妃抬眸看看應搖光,又看看痛哭的朝瑰,怎麼也瞧不出這二人能有什麼關聯,前些日子宮人們的話定是捕風捉影。

朝瑰突然想起什麼,問:“李嬤嬤呢?”

他看她哭,心亂如麻,見她問到關鍵人物,只得繃著臉,希望別露出什麼馬腳,恭聲道:“殉太后去了。”

李嬤嬤是太后的陪嫁,從太后尚待字閨中時就一直伴隨左右,太后身死,殉主而亡,倒是個忠僕。

“公主節哀,這喪儀還得辦的有些時日,行宮裡的寢殿已經收拾出來了,殿下先去歇息吧。”應搖光淡淡道,“臣送公主過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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