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瑰醒來時,身旁的臥榻已空,居室內一片寂靜,窗外的日光都變成了金色。

跟應搖光同眠,他總是走的很早,且命宮人們不準發出聲響,所以她總會憊懶,睡到很晚。

昨夜他到行館將她帶走,還未告知容夫子,容夫子今日定會到處尋她。

念及至此,朝瑰連忙起身喊人:“什麼時辰了?你們督主去哪了?”

婢女緊張地進來,面色古怪。

朝瑰順著婢女的目光,看到屏風後跪著一人,窗外日光正好,清澈明媚的一層光影照在屏風上,映出她的身影,婉約纖細,是個女子。

她支起身,“是誰在那?進來說話。”

只見屏風後的女子起身,似乎是跪了許久,稍有些僵硬。

她面龐皎潔,眸如水洗,無憂無怨,舉手投足間嫻靜文雅,有大家風儀。

只一眼,朝瑰便知她是誰了。

她卻不知面前的女子到底是誰。

徐靈雲在進來之前,想象過這女子會是什麼樣,按理說能與宦官苟合,定不會是什麼世家貴女,世家向來清貴,對應搖光怕卻不敬,不可能放任女兒與宦官廝混。

亦不可能是什麼煙花女子,這些天關於應搖光的一切她都已暗中瞭解,他性冷喜潔,從未讓女子近身,更不會去那些勾欄瓦舍尋歡。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為了巴結權宦,才將女兒捨出。

可在看到朝瑰時,徐靈雲推翻了自已所有的想法。

徐靈雲之前養在深閨,後來到了煙花之地,見過許多貌美的娘子,可面前這個女子的美麗仍讓她呼吸一滯。

她約莫十五六歲,還沒有絞過面,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雙眸明亮,側支著身子倚在軟枕上,高貴而靜謐。

朝瑰沒有說話,只淡淡看著她,就有種不敢直視的威儀,渾然天成。

這是徐靈雲從未見過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怪不得會讓督主迷戀。

但徐靈雲還是決定為自已爭一把,於是按照心中計劃的那樣,對朝瑰盈盈一拜,“奴徐靈雲,請姑娘容奴在督主左右伺候。”

果不其然,少女乾淨的眸光悄然動了動。

她的聲音清甜卻淡漠,開口道:“姑娘可是因為喜歡督主?”

“可是因為喜歡他,才想伴他左右?”

這樣一句話,令徐靈雲身子一震,不止是她,身旁的婢女也愣在了原地。

喜歡?

這是徐靈雲從沒想過要考量的問題。

即使先前家道沒有中落時,父母為自已挑選夫婿,自已是否喜歡,也並不在考量的範圍之內。

何況是現在的境遇,她為奴籍,這輩子都不可能脫籍,不被髮配到軍營為妓,就已經很不錯了。

想要留在應搖光身邊,也不過是因為求個庇護,哪裡談得上喜歡呢。

她仍在震驚之中,震驚之餘瞧著面前女子黑山白水般澄澈的目光,心中泛起一陣陣漣漪。

——是啊,婚配乃女子一生頂大的事,難道不應以喜歡為主麼?

——一段感情裡,難道心生歡喜不該放在第一位麼?

她在此之前,從未有人問過她喜歡誰,是否喜歡?

不知哪來的清風將她梳的一絲不苟的髮髻吹得有些蓬亂,她將鬢邊的碎髮攏到耳後,頭垂的更低,心跳忽然變得很快,抿著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早料到她的反應似的,朝瑰淡聲笑了笑,“你不喜歡他。”

她走下床來,行至徐靈雲面前,將她扶起看著她的眼睛道:“可我很喜歡他。”

“我喜歡他,就必不會將他讓給旁人。”

“也不願與任何人分享他的一絲一毫。”

“你只不過想尋求個庇護而已,那麼我便可以給你庇護。”

她淡淡說著,如同在稀鬆平常的閒話家常。

她的聲音還透著剛睡醒的鼻音,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質疑的氣勢。

彷彿天生就是來給予的。

半晌,徐靈雲鼓起勇氣問道:“姑娘可知我是什麼人?”

“不知,你可告訴我。”

“我是奴籍,官奴,這輩子沒有自由,只可依附貴人而活,若是今日貴人一個不樂意便可將我轉給他人,朝不保夕,更遑論喜不喜歡。”

朝瑰聞言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她神色溫和,彷彿聽到的事並不棘手,垂眸思索間仿若天生便帶著一種無拘無束的光芒。

徐靈雲別開臉,不敢與之對視。她知道此女子身份定是貴不可言,或許自已的命運就在她一念之間。

緊接著,她聽到一陣腳步聲,幹練有素,又有幾分急促。

是應搖光。

他走進來時看到她們二人這副模樣,蹙眉凝視片刻,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我一早便去尋了處宅院,很適合徐小姐。”

徐靈雲知道他是與那女子在說話,語氣這樣輕,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討好。

徐靈雲覺得與他這般近的距離,已是渾身不自在,抬眸望去,他身側的女子卻渾然不覺,還與他勾唇笑笑。

“宅子先放著吧,我有別的想法,一會兒與你細說。”朝瑰道,而後示意她先退下。

待徐靈雲和婢女走後,居室恢復了安靜。

日光如輕紗般,將她初醒的面容映襯的極為白皙,還有著少女特有的毛茸茸的光澤。

看起來是面色如常……

應搖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前夜答應了她將徐靈雲打發走,誰知稍微晚了些,就讓徐靈雲到了朝瑰面前。

她自然而然地牽著他到床榻邊坐下,“容夫子沒找我麼?”

“自然是找了,被我搪塞過去了。”他答道,“另外,聖上很不高興。你竟是私自出宮?”

“是啊,他不允我出來,我就假扮宮女……還不是為了見你?”她嬌嗔道。

倒是絲毫沒有吃醋的模樣。

他沒來由的有些不高興。

“我有個想法。”她柔婉笑了笑,坐得離他近了些,攀上他耳側耳語一番。

應搖光隨著她的敘述神色變幻,而後回眸望向她,“可是當真要如此做?”

“不好麼?”

“甚好。”他很欣慰,但目光落在她淡淡笑著的容顏上,又有幾分失落,當真是古怪又彆扭的情緒。

“你怎麼不高興?”朝瑰問,“是我的想法有不妥當之處?若是有,你可直說。”

他偏頭吻了吻朝瑰的唇角,低聲道:“你沒生氣?”

“我生什麼氣?”朝瑰奇怪道。

“氣我沒把徐靈雲打發走。你……看她居在我府中,沒有不高興?”

朝瑰嬌豔的唇瓣翕合:“先前不高興是有的,以為你除了我還喜歡旁的女子。但後來知道你對她無意,她對你亦只是攀附,就不生氣了。”

她眨眨眼,“甚至,還想幫幫她。”

雖聽她說的在理,應搖光還是覺得心裡浮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酸脹情緒,忍不住道:“公主對我到底有幾分真心?”

“你好沒良心,清白都給你了你還問我有幾分真心?”朝瑰擰眉嬌嗔道。

他回想起昨夜的旖旎場景,還有指尖的血跡,患得患失的情緒霎時間不見了,心中反倒盈滿了饜足與溫柔。

他將她攬入懷中,身體漸漸熱了起來。

“都好晚了,快走吧,還有很多事要辦呢。”朝瑰催促道,目光落在他手上,“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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