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是個大日子。

這場戰爭終是拖到了中秋佳節。

二王的五萬軍隊被消磨成了不到三萬多,也許是雍王重賞奏了效,也許是跟肅州軍打了這些時日增長了經驗,這三萬多人居然扛住了段懷安的鐵騎,一時又僵持住了,不分伯仲。

在以往中秋節時,宮中都要大辦夜宴,邀請重臣以示皇恩。

現今的光景,是什麼都辦不成了。

如果說百姓們曾經還抱著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心態,現在關切到與遠遊的兒子團圓、遠嫁的女兒歸來這種切合到自身的利益的事,就變得怨聲載道了。

怨榮王和雍王擅自傭兵,怨段懷安昭然若揭的野心。

無論世道再亂,無論誰當皇帝,百姓們都只關心誰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可好日子顯然是過不上了。

甚至連中秋節都得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有一個人不這麼想,那便是松州衛鎮撫司。

先前東廠秉筆太監王若合去松州辦過一起貪墨案,東廠辦案,自然是要搜刮點油水,至於搜刮多少、到底查沒查出贓款,是有商量的,可以運作的。

世事難料,王若合一朝身死。

這案子就又回到了應搖光手裡。

松州鎮撫司這些天也沒閒著,到處打聽這位權宦的喜好。

他一個東廠提督,只怕家裡的地磚都是金子鋪就。錢財或者珠寶對於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至於美女,據說曾有很多人給他送過,很快就被退了回來。

松州衛鎮撫司靈光乍現,覺得祖輩積的德都照到了他身上——這東廠提督應搖光定是好!男!色!

勳貴之間龍陽之風盛行,文人之間甚至以此為雅事。

想到這,他一遮臉,偏頭對一旁的大將道:“把前幾日抓的那個男的,叫什麼無垢公子的,給督主送去!”

那男子相貌俊美,舉手投足間是多年刻意訓練出的風華絕代,光是站在那就讓人挪不開眼。

“督主位高寂寞,又逢中秋佳節,正是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

那日應搖光走後沒多久,謝玉就將朝瑰從密室中帶了出來,說是才尋到一處隱蔽的別院。

先前的那個別院燒了,這戰火連天的,應搖光又是個謹慎的人,能尋到一處可靠的地方著實不易。

謝玉送來了一應物資,皆是朝瑰用慣的,只…那些話本子換成了枯燥無味的經書。

這是叫她出家麼!

朝瑰正抱怨著,就聽到院門外有馬車的響動,過了片刻,車簾掀開,一隻精緻的豆青色方履邁下來。

她抬眼望去,是原色細麻道袍,繫著玉色絲絛,並無錦繡堆砌,那張臉卻勝似繁花盛開讓人挪不開眼。

但整個人又透著一種無比柔和的氣質,舉手投足間清雅風流。

烏髮鎏金,他琥珀色的眼眸淡淡朝她看過來,“在下無垢,叨擾姑娘了。”

朝瑰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原來這就是無垢公子啊……真的比舞月公子好看了太多!

應搖光來到別院之前已說服了自已,不再去強迫她,慢慢來。

然而映入他眼簾的卻是……朝瑰仰著嬌美的面容,專注地看著面前的俊俏公子。

“姑娘再看看,更像些了麼?”俊俏公子一手拿著宣紙,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毛筆,“這裡還需稍是改動一下。”

日光如碎金般撒落在那男子俊美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樑投下淡淡的陰影,琥珀色的眼眸欲說還休。

朝瑰如瀑的情絲迤邐了滿案牘,還有幾縷與他的交織在一起,難捨難分。

應搖光心中不受控制地燃燒起陰冷的妒火,謝玉只覺得周遭都冷了幾分。

試探著解釋道:“督、督主。這個,這個是無垢公子……”

只此一句,應搖光的眼神更冷,整個人彷彿是涉雪而來。

好一個無垢公子,先前才從話本子裡看到,此刻就直接在眼前了!

果然仙姿玉貌,堪稱無垢。

妒火讓他無法冷靜思考,按在刀柄上的手動了動。

“是松州鎮撫司送來的,送來…取悅督主。”謝玉心有慼慼焉。

“取悅我?”

“是。這些年哥哥不好美女,不好錢財,他們便以為…哥你好男色!”謝玉咬牙道。

應搖光望了望天上的流雲,嘆了口氣。

朝瑰終於注意到他,眼眸明顯亮了,起身招呼道:“你來啦?快過來呀。”

應搖光走過去,垂眸看她,眼神微冷。

“無垢見過督主。”美少年亦起身行禮,不卑不亢,光風霽月。

應搖光冷哼一聲,蘊含警告之意,偏頭睨了眼謝玉。

“公子跟我過來吧。”謝玉做了個請的手勢。

無垢公子輕笑一聲,似乎是對現狀瞭然於胸,而後將手中的宣紙交給朝瑰,“照這個去做,做出來的成品應離姑娘心中所想八九不離十。”

應搖光在朝瑰伸手去接之前,先她一步接過男子手中的畫卷。

謝玉和無垢公子走後,一方庭院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應搖光本是要與她認錯來的,不該那日生起無名怒火,就把她丟在密室裡。

但這想法被妒火衝的一乾二淨。

她與那男子太過般配,二人坐在一處,堪比畫中人。

朝瑰似乎並未察覺到他不悅,而是自然而然地將他拉攏過來,將他手中的畫卷接過來展開,含著笑意:“你快看,像不像?”

應搖光冷著臉垂眸看去,泛黃的紙面上細緻描畫著一面面具。

他瞳孔一縮,陡然間想起這個面具是出自哪裡——

是他和朝瑰初遇時,她戴的那一面儺戲面具!

朝瑰悄悄抬眼看他,只見他方才還陰沉的面色竟然變得溫柔起來,緊鎖的眉鬆開了,如山巔雪意消融,春水化冰。

“你方才,是與他作畫?”他問。

朝瑰眼眸晶亮,獻寶似的給他指著紙上惟妙惟肖面具:“是我說,他畫!話本子裡說無垢公子最擅丹青,看來不是平白無故編排他。”

“我的那個面具在公主府。現在公主府蕩然無存了,我就想做一個新的,可我並不擅丹青,才找無垢公子幫忙。”朝瑰臉有些紅,看了看他,又輕聲補充道,“和你那面湊成一對兒。”

先前的不悅霎那間消散了,應搖光唇角不自覺地勾起彎彎的弧度,“原來是這樣。”

她略帶嬌嗔地橫了他一眼,“你以為呢?不會以為我看上無垢公子了吧?”

“他是好看不假,但我也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

“何況,我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諸多情緒如浪潮般湧來,填滿了他的心,應搖光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側低喃道:“不必再做一個。你的那面面具…還在。”

公主府雖荒廢,但那面面具卻被他小心收藏。

就在他的寢帳裡,同心中對她的苦戀與思念一起,夜夜伴著他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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