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要留著給我師父做祭品,怎麼能這麼快就死掉。”
沈錚神情晦澀難辨,說完就拿出鎖鏈套在張靜言的脖子上,逼著他說接下來該去哪。
“一炷香後是子時,去村長住處。”
沈錚與寂淵對視一眼,“信你一次。”
沈錚用鎖鏈拉著張靜言走到了村長家,屋子裡什麼都沒有。
一炷香後屋子外有暗紅色的魔氣流經,屋子裡傳來聲響,也有了些光。
村長家裡黑黢黢的,什麼都沒有,只有煤油燈一盞在幽幽亮著。
那油燈隔著紙做的窗戶,泛著不正常的光亮,黑氣絲絲縷縷都飄到了屋外。
這裡離廟宇近的很,根本不可能還有正常人存活。
站在門口還能隱約聽到廟宇內的哭喊與扭曲的變態的時不時響起的笑聲。
“進去吧。”沈錚說。
他直接和上次一樣暴力踢門。
門紋絲不動。
張靜言在那裡看好戲般咯咯笑。
沈錚回頭給了他一腳,“踹不開門,還踹不動你嗎?”
來到這裡他們變得格外暴躁。
張靜言咧起的大嘴一下子合上了,嗓子裡發出嗬嗬嗬的聲音。
“怎麼開門?”寂淵問張靜言。
他只是笑,什麼也不說。
江玖看見他就煩,索性也踢了一腳,“他問你話呢,耳朵用不到嗎?”
刀刃架在他黝黑的脖子,緊貼動脈。
張靜言一下子老實多了。
“那不是有符在門上嗎?你們就是想踢我吧?”
寂淵看了一眼,那符就大拇指蓋一樣大,看著張靜言一股煩躁湧上心頭。
他伸出腿碰了碰張靜言,“好好說話,犟什麼嘴。”
張靜言拉著鎖鏈,徹底坐那不動了。
他算是明白了,他能喘氣就是不對的。
寂淵上手直接揭了符紙,沈錚再次踹門。
這次很順利就開了。
裡面待著的果然不是人,屋內有一個人形生物,披頭散髮,形似惡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形生物的笑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驚得人頭皮層的精神細胞像要炸了。
遠近的黑氣都不如這個東西身上濃稠,過於濃稠的黑氣把死去的魂魄凝結,成了惡鬼。
寂淵扔了一張辨魔符,沒反應,但他也不能直接上前。
他認出了這個人是村長媳婦,女鬼的下巴上有一顆大痣。
沈錚準備好劍隨時攻擊。
迎著詭異的火光,寂淵上前“嬸子,我是寂淵寂大夫,我回來了。”
村長媳婦高翠翠頭歪了歪,髮絲滑落眼睫,露出空洞茫然的臉。
她頭上黑髮淒厲纏繞,面上臉色白黃,兩頰內陷,嘴唇蒼白,脖頸處斜斜斷開,歪歪的,像刀不鋒利砍了很多次,此刻這副形象約摸能止夜嬰哭啼。
“寂大夫啊,是你啊。”
她身邊的鬼氣凝結很重,黑氣凝結出的指甲直接就要抓寂淵,再不見當初紅了眼眶的溫柔婦人。
她身上帶著冤死之人獨有的氣息,脖子上的刀痕像菜刀砍的。
寂淵腳尖點地往後一閃,別開眼,江玖上來扶他,沒注意到一股黑氣順著上了寂淵的身體。
沈錚趁此一劍砍斷黑指甲,卻不防那是黑氣所化,生生不息,斬不完。
他大喊,“道友可有方法,速速助我!”
寂淵手速飛快,印節紛飛,陣法散著淡淡的金光,陣成。
陣法穩穩籠罩著高翠翠,吸收著高翠翠身上的黑氣。
高翠翠身體一僵,黑色爪子收回又放出,放出又收回,扭曲又恐怖。
江玖看向寂淵,寂淵點頭,他抬手往陣法裡注入靈力。
沈錚左右看看,見不需要他,他就把劍往地上一插,拉著鎖鏈靠近,一屁股坐在張靜言身上。
高翠翠的臉色變換間,渾身鬼氣隨著靈力注入增加散得越來越快,最後幾近於無。
她平靜了下來。
她第一句話就是道歉。
“小淵,是我漢子他對不起你..”高翠翠眼裡清明一閃,血淚落了下來。
“他毀了一切!他明知下邊有魔,還誘導著村裡人的惡發出,是他害死了我們!他還想要你死!”
“所有人都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翠翠嘶啞哭喊,像是要衝破什麼東西,最後偃旗息鼓,垂垂而下,站那裡不動了。
最後只是喃喃重複著“死了好,死了好,成一堆飛灰。”
有一道火紅色的靈力像是要貫穿一切,直直朝著高翠翠去了。
一劍寒霜,勢如破竹,火紅色的靈力被攔下來。
“她身上有能量波動,為什麼不殺了她?”
江玖眉目灼灼如畫,面上只有純純的疑惑與不解。
寂淵站在他身後,也朝著沈錚看了過去,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沈錚一笑,站起來又給了張靜言一腳。
“此人身上有我太清宗印記,望兩位道友莫怪。”
江玖沒深究,跑到高翠翠跟前研究去了。
寂淵站在那,“沈師兄高瞻遠矚。”
沈錚也不敢再貧,“這個婦人鬼氣消散時張靜言身上氣息也在減弱,這個婦人此時不能殺。”
帶有青色靈氣的符眨眼間甩到沈錚臉上,“沈兄高風亮節,煩請沈兄等一下。”
說完就跑到了江玖旁邊。
青色衣袍湊近紅色衣衫,衣袂相互糾纏,主人間卻又刻意留下距離。
“你看她衣衫,被人下了咒,上面還有不知哪裡的符。”江玖等寂淵甩住沈錚就開始說發現。
寂淵走上前看,只能看出來是個什麼符號,代表著什麼,物隨時遷,他們當年的符號早已隨著時間消失。
沈錚直挺挺在那,被一張符紙硬控。
張靜言又開始笑“沈弟,怎麼這麼狼狽啊,那個婆娘有什麼好的,讓你不惜保住。”
話是說完了,沒人插嘴,但手是有人插的。
青色衣袖颯颯而飛,張靜言脖子上的鎖鏈被硬拉著,把他拽到了高翠翠衣襬前。
“看看這是什麼,看不出來殺了你祭奠村裡人。”
寂淵的脾氣越來越急,說話也不像之前輕柔有力,只剩下暴躁。
江玖沒動,他沒什麼想說的。
他身上的靈力開始擴散,寂淵的身體被靈力包裹,範圍逐漸擴大,所有人的身上都籠罩著紅色的靈力。
像紅紗,像血衣,層層疊疊,在這黑暗一片中,釋放出勃勃的生命力。
旁邊的高翠翠趁著陣法威力減弱,渾身黑氣飄飄,眼神卻極其清明。
她走到屋子的正中間,那裡有盞煤油燈,亮著青色的燈光,她把那盞燈的燈油澆在自己身上,以身祭命,轉瞬就魂飛魄散。
籠罩在廟宇的黑氣弱了一點。
於此同時,地面開始搖晃,廟頂傳來嘶啞的不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