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地方的詳細地圖在這裡了,三月內,我要你們制定完整的計劃,夷子必敗。”

中心沙盤,人們沉默地看著掛著的獸皮做的地圖,枯黃的表面,卻有著清晰完整的地圖地標。

“末將領命。”不知是誰帶頭,人群中響起呼喊。

呼喊很快停止,他們知道這個地圖的來源,來自骨血,源自仇恨,最後終於白骨。

那日楚屹山想了又想,嘴上還是不能確定到底是什麼。

“將軍,我們最缺的是地圖和熟練度。”寂淵在一旁悠悠地說。

楚屹山咳了一下,裝作沒聽見,在翟煜面前裝作欣喜,“是地圖嗎?”

翟煜眼睛上的傷痕蓋不住他骨子裡的溫潤,他點頭,隨之而來的是止不住的咳血,他即將走到盡頭。

楚屹山卻手一頓,裝作沒看到的樣子,還想同這人多說一些。

寂淵看不下去了。

“你不該用這個留住他,他很痛苦。”他半張臉被陰影籠罩,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楚屹山聞言低下腦袋,卻又很快抬起來,環著翟煜的手沒動,另一隻手鬆開了翟煜的腰腹,緊握拳頭到手心滴血。

他仍是厭惡離別,厭惡分離。

他不想看著戰友走向死亡,他不斷想讓時間回去,他犯了錯,他確實優柔了。

翟煜的一系列動作滿是包容,他們在戰場上合作了多年,默契不必多說,他還想看著他活著,他就堅持著。

他最後的時光怎麼捨得讓楚屹山傷心一分,他靠著頑強的意志力,陪著楚屹山。

這個比他大的哥哥,偶爾很幼稚的哥哥。

楚昀還在時,楚屹山拉著他到處玩最後兩個人一起挨罰,他知道自己小就一直說是自己貪玩,楚昀只是笑笑,然後兩人一起罰。

現在他懂了,看破是很容易的,他初來乍到,性子沉穩,楚昀看著楚屹山長大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嗎。

現在,他也成了楚昀,但他狠不下心,他拒絕不了楚屹山。

楚屹山坐在了地上,與翟煜齊高,他看著翟煜散亂零落的頭髮,被利爪劃過的面龐,毫無血色的唇,遍佈血痕的衣衫,以及被啃食的白骨累累的腿。

他蓄著的眼淚終於砸了下來,十三歲上戰場,與翟煜共事幾近九年,少年身體抽條般生長,生機磅礴,本相伴而長,卻中途夭折一枝,還是以無可挽回,飛蛾撲火的姿態。

邊關苦寒,他還可以回京城見見族中親人,見見妻子商討事情,翟煜卻不想去京城。

他說見過朱門,便瞧不上這苦寒了,楚兄,我心志不堅,怕是會回不到這邊境。

楚屹山只是笑笑,從不把他的話當真。

時至今日,他才忽然發覺,他的這位好兄弟,無牽無掛,他的父母死在夷子手裡,沒有妻兒,交心的兄弟也就他一個,他好像活成一座孤島。

浮浮沉沉,無掛無礙。

倒是像早知道自己的結局,慷慨赴死。

寂淵走上前,掏出一瓶藥,“將軍,這藥可強行續命,可以讓他活著。”

楚屹山擦擦眼淚,翟煜昔日挽弓執劍的手早已斷掉,他上不了馬,拿不起武器,說不了話,奄奄一息,最後一口氣撐著等著他。

“他身上的傷...還能好嗎?”明明不抱希望,但楚屹山還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他的目光沒有離開翟煜。

“不可以。”這三個字寂淵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來的,他不忍心讓翟煜聽到。

他來到軍營就接到了法則之力的指引,要他帶著狐狸崽子救翟煜,然後...送上藥物,看著楚屹山的選擇,那瓶藥當然可以救翟煜,但救回來的是殘缺的,不完整的翟煜。

法則之力這是在藉助這個機會給狐狸接觸感情——至情至性的濃烈感情。

但誰都沒有料到翟煜的聽力在此刻是那麼靈敏,他帶有些空洞的殘破眼眸與楚屹山的對視。

只一眼,楚屹山就差不多斷定,他不想活著了。

即使翟煜如此傷痛,他還是吃力抬起被廢掉的手腕手腕,在地上畫出來一個只有楚屹山和他懂得的簡易符號——山。

僅僅一筆,楚屹山的血液在此刻嗡得一下子倒流,仿若觸電般的感覺,電流沿著他的血管一路酥麻,他的神經在此刻炸開。

山——那是代表一切聽他的,他的意願此刻高過翟煜的個人意願。

握緊又放鬆的拳頭此刻再也忍不住,朝著身側牆壁狠狠砸了上去,有碎石落下,劃過他的臉龐落下絲絲血痕,他沒管,心腔被過於濃烈的悔恨與自責緊緊包裹。

咬住又放開的牙關最終還是鬆開了,洩了一點點力氣,嗓子眼那股子鬱氣順勢而上,化為長嘆。

他步伐平穩走到翟煜身側,隨後就地坐下。

“不要用了,我陪著他,你有可以讓他好過一點的藥嗎?軍中軍師和易叔都在,亂不起來的。”他有種異樣的平靜,“把你的藥好好收著,不要再透露了。”

他說完這句話,寂淵驚奇地發現懷內的小狐狸不再困頓,而是盯著楚屹山,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

隨後小狐狸兩腿一蹬跳了出去,飛速撲向楚屹山和翟煜,身上隱隱有靈氣運轉,小狐狸繞著二人轉了一圈,兩人頭上金光浮現,隨後大股大股乳白色的靈氣湧入小狐狸的身體。

楚翟二人像是看不到小狐狸一般,仍是呆滯坐在那。

寂淵一陣頭暈,扶著牆坐下,火堆旁的大狐狸一動不動,寂淵沉靜了片刻,苦笑一聲。

滯空之術,他都感受不到了,之後該如何呢。

他甚至苦中作樂,他至少沒被滯空之術影響。

小狐狸又朝他奔來,親暱在他身上蹭了蹭,然後自己跑進了他的衣領。

這次小狐狸不再困頓,它向外扒拉著寂淵的衣服,寂淵懂它意思。

“你一會不和我走?”

狐狸不再扒拉衣服,靠在了寂淵胸膛處。

時空恢復。

而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楚屹山提起了警覺,他摸到了腰處的刀,寂淵卻上前按住了。

“將軍,信我,用不到的。”

楚屹山半信半疑,手放下了,警惕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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