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所有的愛都來勢洶洶,縱然萬劫不復,仍相思入骨。

嚴清越是生怕自已趕不上,一路狂奔撞到了不少人,可道歉還未出口,面門便捱了一拳,頓時鼻血橫流,險些破相。

酒吧魚龍混雜充斥著各路貨色,像這樣的悶棍誰都擋不住。

來不及回擊,嚴清越徑直無視了兇手的挑釁,繼續向舞池前進...

她的目標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

顏可可靜靜地坐在角落處發呆,突然一杯深藍色的雞尾酒置於眼前,是一位外表風度翩翩的男人,只可惜他的紳士氣質與現下的環境極不相符,倒不如說是狩獵者的迷彩服,掩蓋住了一身的玩世不恭。

“我是牛哥的人。”顏可可嫻熟地搬出擋箭牌。

這招她已用了不下十幾次,每次都讓來犯者鎩羽而歸,不可謂不好用。

“哦?”男子挑眉笑得邪佞,顯然不吃這套,“我觀察你已經很久了,我也在好奇,牛哥為什麼不對你出手。”

“我是他朋友。”

顏可可變換戰術,並用三根手指輕輕推動雞尾酒,表明態度,“你想搭訕的話,還是另尋她人吧,我有女朋友了。”

“那還真是沒想到...”

男人隨意丟擲一串車鑰匙,隨後大大方方在顏可可身邊坐下,語氣輕佻:“不過女人嘛,終歸還是要靠依附男人為生,我也不是沒玩過你這一型別,表面裝得冰清玉潔,卻擋不住骨子裡的悶騷勁兒。”

他的表情好像是等待著顏可可的搖尾乞憐。

但凡懂點車的都看得出他的身價有多少,他所丟擲的車鑰匙可是能讓流連酒吧的男性女性都為之癲狂的事物。

怎麼樣,你該暴露本性了吧?

“送給我的?”顏可可揀起,懸掛眼前,表情平淡,“幾百萬的豪車說送就送?有時候真搞不懂你們富二代的腦回路,到底是為了彰顯財力,還是不捨得送。”

鑰匙又丟了回去,被陸儒一手接住,眼皮抽搐。

“欲擒故縱差不多就可以了!我看得出你心動了,只是貪婪得想要更多...”

“我以為你是不捨得呢。”

顏可可微眯起眼睛,直接伸手討要。

“喝了這杯。”陸儒將雞尾酒杯往前推,澄澈的酒液反射出五光十色的迷魂幻彩,“喝了,我就考慮考慮。”

渾濁的空氣混雜著菸酒香水的味道,耳畔盡是瘋癲失控的嚎笑,以及男人眸底深不見底的慾望。

顏可可向來不喜歡拋頭露面,所以選擇的位置總是一再隱蔽、清靜,只是今天,她實在受夠了。

“夠倒黴的。”

“嗯?”

“吃了屎的蒼蠅在耳朵邊亂飛,吵得人心煩,想趕也趕不走。”顏可可低低發笑,一杯酒直接澆在陸儒的腦袋上。

鼓點在躁動,男人在咆哮。

但顏可可對此充耳不聞,放鬆身體欣賞著眼前的幽默啞劇。

發洩壓力果然還是得發洩在別人身上才夠舒坦啊,一昧地閉門造車、精神內耗,到頭來就是嚴清越那副鬼樣兒。

“你竟敢...!”陸儒憤憤抹了一把臉,英俊的面容霎時低沉,“夠了!你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沒想到你還挺冷靜的,小頭控制了大頭?”

“你他媽!”

陸儒忍不了,衝上前抓住顏可可的衣領,將人從椅子上拽了下來。

他得意洋洋地看著顏可可,施暴的快感在心底飛速醞釀。

但還沒來得及囂張,一股勁風便帶著勢如破竹的力量橫掃而過。

陸儒嗓子眼一甜,頓時找不著北,最後七葷八素地跌倒在地,滿手滿臉都是血。

“呃...啊!啊啊啊!好多血!啊啊啊啊!!”

陸儒嚇傻了,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哪裡見過這種場景,身邊的人不是圍著他轉就是好吃好喝伺候著他,這一瓶子挨下去,簡直就是精神與肉體的雙重苦難。

“你要死!你一定會死!我媽媽不會放過你的...!電話,對,電話...”

出了事找父母,無論多大的麻煩都能替自已擺平。

陸儒全然不知他的這副模樣有多狼狽,在滿是碎玻璃渣的地板上摸索手機,疼得眼淚水四溢,甚至哭著喊著要找媽媽,臉面丟盡。

找到了!

陸儒大喜,卻見一隻腳踩上他的手背,將他最後的希望斷絕。

“啊啊啊!你鬆開!快鬆開啊啊!!”

他發瘋似的用另一隻手臂揮動空氣。

那人無動於衷,只是再度舉起酒瓶,狠狠砸下。

砰——

沉悶的爆裂聲。

不同於空酒瓶的手感與擊中音效,滿載昂貴酒液的酒瓶明顯要更具威力一些,就像氪佬手中的氪金道具,帶有十足的羞辱意味...

鮮紅的血液順著傷口往外冒。

痛到難以呼吸!

“疼嗎?”

冷漠的聲音傳入耳道,陸儒不敢置信地抬起頭,想看清楚到底是哪個仇家。

然而眼前這個披散頭髮猶如鬼怖降臨的瘋批女人...

他根本就不認識啊!!!

“你、你!你為什麼打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因為想打。”

打人需要理由嗎?

嚴清越腳踩著一籮筐的冰鎮大綠棒子,那是市面上最常見的那種工業啤酒,也是大排檔道具賽中經常出現的武器之一,主打一個量大管飽,可投擲可揮舞,爆碎後還具有一定範圍的AOE。

砰——

說話間,陸儒的腦袋又狠狠親吻了兩回啤酒瓶。

碎屑亂舞,像是天女散花般落下。

伴隨著男人撕心裂肺的叫聲,周圍的人也漸漸圍了過來,開始議論紛紛。

“陸公子踢到鐵板了,嘖嘖...”

“她誰啊,很厲害嗎?”

“騰龍集團儂曉得伐,挨個就是嚴清越。”

“陸儒平日囂張跋扈慣了!今天可算是看見他吃苦頭了!”

眾人七嘴八舌戳著陸儒的脊樑骨,絲毫不顧及其本人在場,並且正在遭受嚴清越的毒打。

而嚴清越則是越打越順手,越打越嗨皮,抬手抽瓶,下一秒粉碎,一套流程流暢至極,眨眼功夫便將一箱彈藥清空。

好事的群眾不嫌事大的又端來兩箱,氣得陸儒直罵娘,接著又淹沒在哀嚎與求饒之中。

“夠了吧。”

顏可可終於出言制止,再開瓢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

嚴清越停下動作,唇瓣抿成一條線,“我打他,和你有關係?”

“我...沒關係。”

顏可可被堵一嘴,沒了聲音。

不過看得出嚴清越很生氣,要不然也不會下手如此之重。簡直就是純粹的洩憤,純粹的暴力,往死裡打的那種...

那邊見陸儒還能站起來,反手摸瓶,又補了一下。

“啊!”

慘叫聲響徹雲霄,震懾全場。

陸儒痛苦地捂著腦袋,跪坐在地上,他的額頭鮮血淋漓,臉色也因為失血白得跟紙似的。最終重重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圍觀者譁然,不禁後撤半步。

眼下誰都不想跟現在這副殺神一般的瘋女人扯上關係,畢竟陸儒的慘狀都看到了,一言不合就開幹,再待下去怕是酒瓶子飛到自個兒頭上了。

已經陸續有人退走。

一個兩個,接著更多更多...

直到只剩下蹲在地上檢視傷勢的顏可可,以及手持最後一支酒瓶,正在嘗試用牙齒起瓶蓋的嚴清越。

“耍帥嗎。”

“哼...不用你管。”

“我知道...我馬上就會走的,等我包紮完。”

顏可可頭也不抬,用袖子小心蹭開那些粘在面板上的玻璃渣,然後是酒精消毒...

動作中斷。

嚴清越抓住她的手,眉毛輕蹙:“不許你碰他。”

“我們不是沒關係嗎?我碰誰,還要詢問你的意見!”

顏可可想哭,忍著酸楚,沒有掉淚。

“你都說不要我了,那還來救我幹什麼!”

“我...”

嚴清越嘴笨是出了名的,想來想去,依舊如鯁在喉,“總之不許。”

當冰冷的外殼再度凝霜,她手上的氣力也逐漸加重幾分,掌心冷得出奇。

如果是以往的顏可可見到她此番傲嬌的模樣一定會會心一笑,兩人重歸於好。

只可惜有些事已經發生,便難以破鏡重圓。

嚴清越語氣彆扭道:“那個,你還有糖嗎。”

“沒有。”

有也不給你!

顏可可用力抽出小手,她不理解為什麼說了那種話後還能不要臉的追上來。

在耍她嗎?

很好玩嗎?

“我們扯平了。”

嚴清越繼續跟在顏可可的屁股後頭說道,像只甩不掉的跟屁蟲。

“你之前也這樣傷我一次,嗯,所以...”

她蹩腳的藉口和她清奇的腦回路一樣令人發笑。

顏可可真的是要被這個人氣笑了。

翻一個白眼,快走出酒吧。

嚴清越不離不棄地緊隨其後,顏可可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踩著前人的影子,低著腦袋一言不發。

月色落懷,纖影伴走。

寂靜的街道空無一人。

突然肚子咕咕,不合時宜地叫嚷起來。

顏可可緩緩回頭,看到臉色微紅的嚴清越用額頭拄著路燈杆,極力撇清順路的面壁模樣簡直就是在逼人吐槽,尷尬到摳腳。

“跟蹤狂?”

“不是。”

她大拇指相互攪動著,最後正色起臉,理直氣壯:“肚子餓了,出來吃夜宵。”

她一撅腚顏可可就知道放的什麼屁。

顏可可哦了一聲,讓出身位,“那你先走吧。”

“唔...”嚴清越一下沒了藉口,只能用一種幾乎蝸爬的速度邁步。

“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你走。”

嚴清越垂下眸子。

“你說過會待在我身邊,還答應了我,過年陪我回去見媽媽...”

但事到如今,搬弄出曾經的誓言還有用嗎?

你不覺得諷刺嗎?

顏可可的眼睛泛起淚,為什麼這個人就是不願說一句對不起,哪怕是現在,她還是選擇了高高在上。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遷就你!嚴清越!你該放手了!”顏可可帶著哭腔說道。

她受夠了當保姆一樣的日子,處處都要為一個幼稚的傢伙著想。

所以她的回報是什麼?

像現在這樣傷得遍體鱗傷?

然後還要像條狗一樣,搖著尾巴去乞求嚴清越的原諒,甚至在這一過程中還得關照心情,反覆去揣摩對方心裡想的是什麼。

仔細回想過去發生的一切。

那還真是挺可悲的...

哈哈...

顏可可苦笑,淚水不受控制決堤。

咬緊牙關,捏緊拳頭,卻還是流下兩行不甘。

“我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我不要當你的專用抱枕,我想當的是你的女朋友!我喜歡你!這些你都知道嗎嚴清越!!!”

該說晚安的時間點,兩人卻已形同陌路。

顏可可歇斯底里咆哮著,將心中全部的情感化作利箭拋灑而出。

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但她一定要說——

“嚴清越,你就是個不識抬舉的混蛋!”

“......”

嚴清越面無表情地走過去,冰冷的手托起顏可可的臉頰,平靜地注視那雙純淨無瑕的婆娑淚眼,“你剛剛說了喜歡。”

並非敷衍了事或抱有別的目的,也不是因為想要她振作起來而說出口的違心的喜歡。

在這種狀態下,嚴清越堅信那是顏可可的真心話。

也是她最想聽到的,一個能讓她走出困境的指路標。

“贏了。”

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顏可可愣住,破防似的用拳頭砸她的胸口:“你這個傻瓜!笨蛋!現在惦記著你那狗屁不是的對決!我真的看透你了唔唔唔...!”

瞳孔中央倒映出完美的臉龐。

美人俯下身子,輕輕覆上紅唇。

猶如蜻蜓點水,石擊湖面,泛起波光漣漪。

“我也想當你的女朋友...不,我要娶你。”

嚴清越再度續上她的吻,極盡纏綿。顏可可被吻得頭重腳輕,軟軟的靠在懷裡喘氣,聲音微弱:“你明明一點都不在乎我...”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喜歡!”

顏可可吃盡了苦頭,就連最後的體面都沒守住。

她內心的柔軟全都暴露在嚴清越的眼裡,然而嚴清越卻視若無睹,只為了親口聽到她那一句喜歡。

“我只是害怕那又是可可的緩兵計策,我已經受不了了再一次心灰意冷了。”嚴清越抱緊她,肩膀顫抖著,“但是我現在,也不想再維繫所謂的朋友關係,我想親你,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著,知道你在蕭家成親後,我接受不了,溫雅也是如此...”

放手一個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就好像一瞬間悶懷頓釋,一瞬間又心如刀割,一瞬間得到全部,一瞬間又失去所有。

心中五味雜陳。

縱然一往情深,仍望而卻步。

故事的開頭總是始料不及,故事的結束也總是這樣,曲終人散,天各一方。

但嚴清越做不到那樣子豁達。

她自私得要命,也懶惰成癮。

沒有顏可可的日子她無法想象會是一場多大的災難。

她早已習慣顏可可的存在,也被動享受著對方滿滿灌注的愛。

如果放手,她或許會永遠破罐子破摔下去,或是強逼著自已清醒,再也對愛情與婚姻失去希冀。

“我愛你,可可,勝過一切。”她吻在眉心。

“謊話!”顏可可報復性地咬住湊過來的下唇,直到啃出血漬,滿嘴鐵鏽味。

“...我嘴巴笨,不太會說話,是可可一直在包容我,無條件地對我好,這個世界上,只有可可可以做到。我喜歡可可,嗯,想結婚的那種喜歡。”

嚴清越的告白如期而至,沒有想象中那樣華麗的辭藻。

正如她所說,她的情商與她的智商呈反比,時而還沒有逼數,說話做事不過腦...

但顏可可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嚴清越。

真實,不摻雜質。

“再說多一點,我樂意聽。”

“我愛你?”

“換一句,要有深度的。”

顏可可溫柔地吻在那處汩汩冒血的傷口處,粉嫩小舌一點點捲走那些不斷增生的殷紅,吃得開心。

嚴清越冥思苦想著,啊了一聲,貧瘠的情商佔領高地。

她騰得挺起腰,自信滿滿道:“如果有一天你老了,老的連牙齒也沒有了,我依然會吻你那沒有牙的牙床,然後用我的假牙,去梳你的空氣劉海...怎麼樣,是不是很浪漫?”

“......”

你好惡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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