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狐?難道就是這狐仙嗎?”李幽指了指躺在籠邊,氣若游絲的白狐。

“不錯,它叫銀霜,是產自極寒之地的一種白狐,不過銀霜它和別的雪狐不一樣,極為的通人性,而且有些許變化之術,這可能就是你們說的成精了吧。”

忽壽言說著,側目看了看雙目有些渙散的狐仙,表情痛苦,繼續道:

“我是在一次偶然間,救了它的性命,它就一直跟隨在我左右,起初我是把它當寵物餵養的,後來才發現,銀霜它不僅會變化之術,而且能讓瀕死之人,起死回生。”

此話一出,李幽驚了!

“變化之術?是變成美女嗎?起死回生,那能不能救救老劉?”

忽壽言聽罷,慘淡一笑,說著:

“姑娘你想多了,銀霜它是公狐,而且只能變成狐狸分身,至於救那恩人的命,這得看它自已是否願意。”

話音剛落,卻見那狐仙竟然徐徐爬了起來,費勁得走到忽壽言的身邊,一人一狐相互對視良久,那忽壽言終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好吧,這也許也是一種解脫。”

話畢,兩行血淚滾落而下,似乎在和狐仙做最後的告別。

狐仙徐徐轉身,拖著兩條殘腿,一點點爬到了劉元年的屍體旁,低頭用舌頭舔了舔劉元年的臉,忽然,身形一搖,三縷白色的妖氣從口眼之中陡然竄出,直直的沒入了劉元年的天靈蓋。

隨即,一聲淒厲的悲鳴,狐仙倒斃而亡,再沒了任何動靜。

李幽和初七慌忙跑過去檢視這劉元年的屍體,一邊打著他的臉,一邊呼喚著他的名字。

半晌,卻不見劉元年任何反應,就當李幽準備放棄之時,忽見懷裡的劉元年胸口一陣起伏,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後,竟然奇蹟般的睜開了雙眼,四下看了看,似乎有點不適應。

“你是人是妖?”李幽問道。

聞言,劉元年這才如夢方醒,但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正常,卻見他呆愣了好久,喃喃自語:

“我沒死?我沒死......”

李幽見罷,心頭一塊大石總算落了地,指著旁邊狐仙的屍體說道:

“是它救了你。”

此話一出,劉元年木然的回頭看了一眼狐仙,面無表情,李幽見狀心頭狐疑,但也不好再多浪費時間,起身再次來到那忽壽言籠邊。

“多謝大哥出手相救。”

“不必言謝,你們救了我的孩子,算是銀霜替我報恩了吧。”

聽他這麼一說,李幽還是有些茫然,忽壽言見狀,繼續道來:

“六年多前,我帶著三寶前來西京覲見皇帝,被拒之門外後,本想繼續回到明州海港做我的海運生意,不料,右僉督御史許冒蒼卻盛情邀請我們一家人入住下來,並說可以幫我打通關節,順利見到皇帝陛下。

我大老遠來一趟,實屬不易,於是,竟然鬼使神差般的相信了他的鬼話。

不料,這廝原來只是覬覦我的海印和三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將我一家和十來個隨從全部迷暈。”

話說至此,李幽打斷道:

“海印又是什麼寶貝?”

忽壽言緩了緩:

“我們做的都是世界盡頭的生意,說白了,就是把大武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等運到弗浪機以及周圍的小國,再把香料,珍珠......這些大武沒有的東西運到這邊來賣。

這海印,就是一種經商憑證,在見不到本人的情況下,只要有海印在,一切都能按照正常流程運轉,畢竟做這一行,時常幾年不見本人也是合理的。”

聞聽此言,李幽似乎明白了過來:

“所以,這海印其實就是你身份的代表對嗎?不管誰拿到它,都能操控你的生意。”

“呵呵,不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兩國之間實在太過遙遠,沒有代理人手持海印幫海商們行使經商權,根本就是鞭長莫及。”

“原來如此,所以,只要那許冒蒼拿到你的海印,再把你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你的生意就會全部落入他的手中對嗎?”李幽恍然大悟。

“是這個理,想來那許冒蒼定是對海商極為的瞭解,知道海印這東西,都是隨身攜帶的,為了能逼我說出海印的下落,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居然把我們一家三口全部都囚禁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私牢之內,我的隨從也全都不知所蹤。”

忽壽言說著,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繼續道:

“我非常清楚,只要我交出海印,那廝定會痛下殺手,於是咬牙堅決不肯透露半個字。

卻不料,那廝手段極其殘忍,不僅將我手腳盡削,還給我那剛出生不久的孩兒下了蟲蠱,並以此為要挾,逼我說出海印到底藏在了哪裡,而那下蠱之人,正是這個巫師昌淨空。”

此話一出,李幽和坐在遠處的劉元年都驚呆了。

“難怪這傢伙一看到初七的眼睛,就那副表情,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李幽驚呼。

忽壽言低頭看了看緊緊抱著李幽大腿的初七,滿臉的欣慰:

“好在上天垂憐,我本來打算進獻給皇帝陛下的雪狐銀霜,竟被那廝不小心給放跑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看起來寵物一般的銀霜,在目睹了我被折磨慘狀之後,竟然開智成妖,一夜之間,將他一家五口悉數屠盡,只是這昌淨空卻不知所蹤。

為了救我命在旦夕的孩子,我夫人找人打聽到了鳴沙縣的蠱婆苗媼之後,就先行一步,星夜兼程,前去找她解蠱,不想,卻是一去不回,我自知母子二人已經遭遇不測,但仍抱著一絲僥倖,苦苦等到現在。”

聽罷,李幽狐疑:

“不對吧,怎麼不想把你救下來,再去給初七解蠱呢?害你白白被關押在此多年。”

忽壽言聽完,慘淡的笑了笑:

“姑娘,你繞道我的身後看看就明白了。”

聽後,李幽有些茫然,小心翼翼的繞到了被鐵鉤鎖住鎖骨的忽壽言後面。

驚駭的發現,幾個鏽跡斑斑的鐵環,正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穿過忽壽言的脊椎骨,把那幾乎清晰可見的脊椎,牢牢的鎖在了一根鐵索之上,讓人頭皮直髮麻,重新整理了李幽對殘忍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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