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會敗類
七月份的嘉京仍然是炎炎夏日，路邊捲起的熱浪能讓人立馬放棄外出的慾望，穿著一件印著嘉寶莉油漆字樣的白色t桖，騎著不知道從哪裡淘來的二手豪爵牌摩托，漫無目的地在公路上吹著風。
騎了一會兒，陳嘉華總算想起來自己已經簽了不可挽回的不平等條約，這下子想反悔真就來不及了。
他不禁有些懊惱，這回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搪塞過去了；不過一開始抱著敷衍過去勉強答應想法的陳嘉華也沒想到，老頭居然真的是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了！
家裡肯定是回不去了，陳嘉華拽起衣服扇了扇，把車停在了路邊樹蔭底下，口袋裡掏出一臺白色的翻蓋手機。
這臺手機是夏普最近的新款——SH6620C，螢幕顯示效果不錯，是他妹妹陳嘉珮換了新手機以後給陳嘉華的。
開啟通訊錄，撥打妹妹陳嘉珮的電話。
陳嘉珮最近去了古鎮裡做導遊解說，正午時分是休息的時候，遊客們也不會趕在這個時段出來受日頭曬。
鈴聲響起，陳嘉珮有些煩躁，該不會又是那個男同學的騷擾電話吧？早知道自己在同學錄裡就不應該寫自己電話號碼的，任何人的同學錄都不寫！
有些怨躁的陳嘉珮尋得一處屋簷旁的陰影區裡接了電話，那頭聲音一傳來，她耷拉的肩膀一下子提了起來。
“哥，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嘖嘖，我還以為您失蹤了呢。”
“陳嘉珮！”陳嘉華坐在車上，往後面看了一眼沒有來車，隨即咬牙切齒地喊出了妹妹的全名。
陳嘉珮心頭一顫，老哥這是吃了槍藥了？自己沒惹他啊？
“咋了，哥？”
“是不是你跟咱爸說的，說你不想在大學寢室裡住？你說你不想住就不住唄，反正你這兩個打暑假工也夠你付房租了，幹嘛非得拉上我呀？”
“哎嘿嘿，哥，我沒扯上你啊，我就跟爸爸說不想住學校，別的我真沒說。”
陳嘉華嘆了口氣，“現在好了，老頭要我復學！你說我怎麼辦？”
“真的！”陳嘉珮激動地大叫了一聲，旁邊的行人被她驚了一驚，紛紛向她投來詫異的目光。
她瞬間平復了一下自己內心的波瀾，“哥，那咱以後就是校友啦！哥，你是復學回嘉京大學吧？太好啦！我看在大學裡誰敢欺負我！哼哼。
放心吧哥，我一定努力把你物色一個頂好頂好的嫂子來！這樣爸爸就不會生氣啦！”
得，又是雞同鴨講，陳嘉華瞬間掛掉電話，那頭的陳嘉珮猶自不覺，仍然滔滔不絕地計劃著大學生活，半晌才反應過來。
“欸哎哎？怎麼掛了？氣死我了！”
陳嘉華一路驅車，趕往嘉京市昌明區，將車停到一處酒吧門口。
酒吧裡一片歡鬧之聲，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到來。
“華哥？”酒保見是常客陳嘉華，笑吟吟地喊了一聲。
“葉雲呢？”陳嘉華點了一根菸，酒保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
“雲哥在裡面呢，我去叫他？”
“不用，我自己去。”陳嘉華接過一瓶嘉京啤酒，順著通道去了酒吧後臺。
裡面的幾人划著酒拳，好不歡快，有人注意到陳嘉華進來了，都互相示意。
“哥，來了？”葉雲站起身，拉出一條椅子給陳嘉華。
“我來跟你們說幾件事。”陳嘉華慢悠悠吐出一圈煙雲。
“華哥你說，這次幹誰？”有人一拍桌子，滿臉桀驁不馴，一副老子就是霸王的跋扈模樣。
陳嘉華沉眼看了一下，抓起那人脖子上戴著的拇指粗的大金鍊子，痛心疾首道：“幹什麼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跟那群傳統幫派有什麼區別？”
“我來是問你們，有沒有兄弟在嘉京大學有認識的校領導的，熟人也好，親戚也罷，都行。”
幾人都露出尷尬的神情，哥們幾個在這網際網路時代勉強能掙脫文盲的標籤就已經不錯了，還能跟名牌大學的校領導有關節？
“一個個打扮得不三不四的，活脫脫一副社會渣滓的模樣，有空還是多讀點書，別老戴著這大金鍊子晃來晃去，丟不丟人？”
陳嘉華說到的“大金鍊子”，指的是韋三胖，因他在家排行老三，身形又有些粗壯，所以會里的兄弟常常叫他韋三胖。
葉雲等人訕訕一笑，韋三胖隨即反駁道：“華哥，這話也不至於吧，你看你現在不也是高中文憑嗎？”
“我高中文憑？老子當年在嘉京大學裡泡妞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學人家當古惑仔砍人呢。”
陳嘉華眯了眯眼，勁頭有些上來了，隨即點上一根菸，接著說道，“既然兄弟們也覺得我這個領頭的文化層次不夠，那我也只好努把力，爭取繼續回學校深造去了。”
葉雲大吃一驚，還以為這又是華哥的說笑之語，但看到對方一臉嚴肅的樣子，才確定他確實不是在開玩笑，他怒瞪了一眼三胖，後者連忙站了起來。
“華哥，你可別跟兄弟們開這種玩笑，我剛剛說的話就是活躍下氣氛，沒別的意思，我自己不也就是大專畢業嗎，跟你區別不大。”
“是啊，華哥，你別聽三胖這小子胡謅，還有啊，你之前吩咐我的事我辦得差不多了，那幾個乞丐窩點我得查的七七八八了。”
“這件事要快點查，但不能慌知道嘛？我們早一步，可能被他們拐賣致殘的孩子就少一個！”陳嘉華被葉雲這麼一打岔，果然便跟著他轉移了話題。
“好嘞哥。”葉雲上前如同狗腿子一般給陳嘉華敲打著肩膀。
“看來我復學的事情，你們是指望不上了，還得我自己去找熟人了。”
眾人臉上瞬間變成苦瓜色，葉雲大叫道：“華哥，不是吧？你要去復學了我們上上下下一百來號兄弟怎麼辦？安保公司才剛成立沒多久呢。”
“公司裡不就你們幾十個大大小小沒事幹的流氓嗎，能有什麼大事？”
陳嘉華笑了笑，不顧眾人阻攔，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