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銅鏽氣味,瀰漫在一間奢華的臥室,從床榻上流下的鮮血,浸溼了地板上的地毯。

床榻上躺著一名妙齡少婦,她頸部的血管被切斷,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床榻的頂部和板壁。

正廳門口,有一名四十餘歲的男子,頭朝外仰臥倒地,他的脖頸、胸腹間傷痕累累,創口粗大,傷口外翻,肉眼可觀腹內的臟器。

鮮血從他的身底流出,流過正廳大門,流下臺階,一直流向庭院,地面青磚上面生著的綠色苔蘚被鮮血染成了褐色。

顧映菡猛地捂住口鼻,踩著地上的血跡跑到庭院裡,扶住一塊假山石強烈地嘔吐起來,今天早晨吃下的早飯全部噴薄而出。

凌鴻光的喉嚨上下抽動,強自忍耐,終於,他也按捺不住了,奔出正廳,衝著院子裡的一座金魚缸,傾瀉著滿腹的怨氣。

鍾風心不在焉地望了一眼師弟師妹,蹲下身,以手指掰開男子的創口,興致盎然地仔細察看。

死者的一隻手掌被利刃捅穿,一根中指被切落,鍾風從地上撿起手指,拿在自已的鼻孔下嗅來嗅去。

顧映菡直起身子,用手絹擦擦嘴,扭頭回望鍾風的舉動,她哼哼道:“師兄,你這人……”

話未說完,顧映菡再度扶著假山石乾嘔起來,可憐她只剩下腹中的酸水了。

百年之前,鳳儀嶺上有一座綠林山寨,裡面有三位寨主,大當家姓賀,二當家姓孫,三當家姓邢。

綠林好漢號稱“替天行道”、“劫富濟貧”,實際上卻是滋擾地方,隔絕商路,容州官民苦不堪言。

當時,山寨位於鳳儀嶺的鳳頭位置,那裡地勢險要,崎嶇蜿蜒,易守難攻,官兵幾次強攻都大吃苦頭。

後來,華羽宗海晏堂進駐馳霞山,在容州的立威第一戰,便是瞄上了鳳儀嶺的綠林山寨,預備打上門挑了山寨。

海晏堂派出行走潛入鳳儀嶺暗訪,正好遇見孫二當家出山寨打獵,孫二當家興高采烈,跨馬賓士,被一隻梅花鹿引入密林深處。

孫二當家緊追不捨,不料被隱藏於暗處的海晏堂行走當即將他拿下。

孫二當家充楞裝好漢,大罵不止,於是,海晏堂行走在他身上輕輕地使了點手段。

孫二當家頓時苦不堪言,哭天抹淚,連聲討饒,海晏堂行走讓他充當內應,否則三天後就讓他經脈寸斷而亡。

雙方約定,第二天夜晚起更時,孫二當家想辦法將大當家與二當家灌醉,然後在山寨中放一把火,引動嘍囉去救火。

然後,海晏堂行走劈開山寨石門,引導官軍殺入,孫二當家要勸導嘍囉,向官軍繳械投降,以免殺戮太重,有違人和。

第二天夜裡,海晏堂行走悄悄來至山寨石門外守候,官軍在不遠處待命。

子夜時分,山寨內果然火光大起,守衛石門的嘍囉喧鬧著趕去救火,海晏堂行走扣著石逢攀爬進去,以斧鉞劈開石門。

一聲號炮,官軍蜂擁殺入。

擒賊先擒王,海晏堂行走按照孫二當家的描繪,在亂兵中發現了醉醺醺的賀大當家,便率先出手製住了他。

孫二當家趁機大聲叫喊,“敗了!敗了!降了!降了!”

頭暈眼花的邢三當家見大勢已去,隨即停止了抵抗。山寨嘍囉一時失去了主心骨,紛紛跪地投降。

山寨既然已被攻破,行動的目的並非是要多行殺戮。

海晏堂 行走當即下令優待俘虜,不得亂打亂殺,並且迅速控制住大火的蔓延。

天亮後,在海晏堂行走主持下,山寨裡的金銀細軟、騾馬、糧食分作三份,三位當家每人都分得一份財物。

他們各自率領心腹嘍囉下山,將山寨人馬全部遷移至鳳儀嶺的鳳尾地帶居住,從此不再聚嘯山林。

官軍放一把火徹底燒燬了山寨,得勝回城,地方官歡欣鼓舞,迅疾向朝廷報捷。

海晏堂行走在鳳頭的山口崖壁上,刻寫了一個大大的“禁”字,將鳳頭列為禁地。

海晏堂行走令昔日的綠林好漢們發誓,他們自已、以及他們的後代子孫,從此以後洗心革面,絕不再踏上鳳頭一步。

三位當家自此金盆洗手,每人分別選擇了一條鳳尾安身立命,建立山莊,原來跟隨他們的嘍囉也成了莊戶人家。

賀大當家居住在最偏遠的一條鳳尾上,與兩位盟弟相隔甚遠,他鐵了心,從此再不與孫、邢二人來往。

孫二當家挑了一條最接近通衢大路的鳳尾落地生根,這裡土地肥沃,進出方便,是一處絕佳的風水寶地。

邢三當家選擇在一條中間的鳳尾安家立業,這裡距離賀大當家十幾裡山路,距離孫二當家七八里山路。

孫、邢兩家走得很近,百年來數代聯姻,親上套親,好的蜜裡調油。

孫二當家會做人、會來事,雖然他們的山寨被海晏堂行走帶著官軍給挑了,孫二當家卻從未懷恨在心。

年節時分,孫二當家都要親自跑去向地方官以及海晏堂送禮,官府那邊倒也罷了,海晏堂這裡他連山門都進不去。

孫二當家到了山下報本閣就被攔下,海晏堂只讓他留下賀帖,禮物拿走,孫二當家卻也不惱,還是積年如此。

多年以來,孫家歷代的話事人都對海晏堂恭恭敬敬。

伸手不打笑臉人,且不論海晏堂的其他人,報本閣的主事與孫家歷代的話事人都極為熟絡。

今天早晨,鍾風剛吃過早飯,正在花圃中侍弄花花草草,管興發急匆匆地跑進來找他。

“阿風,鳳儀嶺上的孫家莊昨夜出了一件慘案,莊主孫經業夫婦被人殺害了!”

管興發搖頭嘆息,“孫經業那個人可惜了,能說會道,逢人先堆三分笑。”

“前些日子還跑到報本閣跟我喝茶,大聊他家的經營之道呢。”

“就是祖上當過綠林寨主的那個孫家嗎?”

“是啊,這才幾天沒見,沒想到孫經業就已經一命歸西了,孫家派來報案的人說,孫經業夫婦死狀極慘。”

“有意思,你要是聊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鍾風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

管興愣了一下,“大清早的,犯什麼困呢?”

“管叔,你去向師祖稟告一聲,我帶著師弟師妹從後山走小路,直奔鳳儀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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