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琛繼續道:“小佩沒了,我的魂也沒了,即使我殺了廣陵鹽商全家報仇,當時心中覺得出了一口氣,可過後心中還是空落落的。”

“那時恰好江州分舵與別的幫派鬧出糾紛,雙方動了手,見了血,死了人,幫主趕過去幫著彈壓調解。”

“幫主不在金陵,金陵分舵也沒人敢管我,我不是躲在屋子裡矇頭大睡,整天不見人,便是溜出去喝酒,醉生夢死,東遊西逛。”

“到後來,我乾脆一跑就是幾天,也不回去金陵分舵。我痴痴呆呆,整日間沿著長江邊遊蕩,要麼瘋走,要麼發呆。”

“有一天,天氣炎熱潮溼,我汗流浹背,渾身燥熱,便從燕子磯一頭跳入長江中,想在水中涼快一會。”

“我潛入水底,一直往江心遊去,越遊心裡越難受,小佩投入長江後,連個屍首都找不見。”

“我卻還活著,可這樣活著如同行屍走肉,還有什麼意思?”

“我還不如再也不浮上去了,就讓我靜靜地死在這江底,從此無牽無掛,不知道我的魂兒與小佩的魂兒能不能在長江中重逢。”

“於是,我躺在江底,閉上了眼睛,任由江水將我推著走。誰知,我的腦袋卻碰上了一樣東西。”

“我睜眼一看,發現原來是一隻大船的殘骸斜躺在江底,上層的艙室已經沒有了,底艙和龍骨還在,看上去依然有四十餘丈長。”

“大船殘骸上長滿了水草,裡面成了魚兒的安樂窩,大魚小魚游出遊進,看著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

“唉,魚兒比我快樂啊!我一時好奇,游過去扒拉開水草,遊進底艙,在裡面搜尋了一陣,發現一些瓷器、銅器、鐵器之類的東西。”

“我在一間艙室角落的水草之中發現了一隻木盒,別的東西我都沒拿,只拿了那隻木盒浮上江面。”

“游上岸後,我把木盒擦乾淨,挺漂亮的一隻楠木盒子,開啟看,裡面裝著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我也不認識。”

“反正我也沒事可做,就把它放在太陽下曬,盯著這團貌不驚人的東西,逐漸越來越幹。”

“慢慢地,我聞到了一股香味,而且越來越香,我猜想它可能是一種什麼特別的香料。”

“要是小佩還在,我就把它送給小佩,女孩子都喜歡個個花啊香啊的,小佩一定高興,可是小佩不在了,我要它做什麼?”

“我憤恨地想把它扔進長江,臨出手前最後一刻,我總算忍住了,又把它重新裝進楠木盒子,揣到懷裡。”

“我回去金陵分舵,也沒有人問及我這些日子去了哪裡,我悄悄將那塊香料藏在一處屋脊上面,誰都沒有注意到。”

“幫主解決萬江州分舵的糾紛後回到金陵,我又回到幫主身邊,跟著隨侍幫主。”

“幫主看我氣色難看,只說我遠上蜀中一路勞頓,身心睏乏,他最近再不派我公差,讓我多加休息。”

“卻不知我已是由人到鬼,由鬼到人走了一大遭,我再也不是從前的韋琛了。”

“大嫂眼睛尖,發現我身上穿的衣服不合身,那套衣服是從廣陵鹽商家裡護院武師屍體上匆匆扒下來的,穿著能合身嗎?”

“我含糊說,原來的衣服磨破了,從沽衣鋪買來的成衣穿著不合身。大嫂說,那如何使得,顯得人窩窩囊囊。”

“大嫂心善啊,她買來布料,親自量裁,為我做了一套新衣服,我心中感激,覺得無以回報,便把那塊香料送給了她。”

“沒想到大嫂倒是個識貨之人,她說那便是龍涎香,乃稀世之珍,問我從哪裡得來的。”

“我說是在長江水底的古船殘骸之中摸來的,大嫂便歡天喜地收下了。”

“後來,大嫂,用龍涎香,做了兩隻香囊,她一隻,我一隻……”

“一隻香囊上繡著‘氛氳’,另一隻香囊上繡著‘馥郁’。”

“我自小讀書少,這四個字倒是一個也不認識,便向大嫂請教。”

“大嫂是個識文斷字之人,她樂得經常教我讀書識字,我也愛聽大嫂讀詩詞給我聽,我會覺得狂躁的心底變得平和……”

彭亢虎苦澀打斷韋琛的話,“歸根結底就是一塊龍涎香……你們便好上了是吧?是誰先勾引誰?”

韋琛昂然道:“男人和女人……有什麼誰先勾引誰?”

彭亢虎酸楚道:“這個不守婦道的賤人……”

韋琛反駁道:“你是好漢子,你守得又是什麼道?大嫂與你成親十年了,你連個孩子都沒有給她。”

“你在外面充當英雄豪傑,相逢意氣,徹夜痛飲,寧可讓老婆獨守空房,你也要陪你的狐朋狗友好酒貪杯,濫酒喝個不停。”

說著,韋琛挑釁似地瞪了鍾風一眼,鍾風內心有些惴惴然,“我……狐朋狗友?”

“我知道你是華羽宗的鐘行走,江湖上聲名赫赫的華羽宗又能怎麼樣?”

“小爺三年前在廣陵大開殺戒,你們華羽宗不是連根毛也沒摸到過嗎?”

“你鐘行走殺過倭寇,那日我在荻花蕩火燒倭寇坐船,照樣殺過倭寇,咱不比你差!”

“太囂張了……”

鍾風自已也說不清楚的前世還是後世裡,都難得一見如此囂張的罪犯,還好兩世修為,不至於被韋琛氣得哆裡哆嗦。

不行,要堅決打下這個傢伙的囂張氣焰,鍾風厲聲道:

“韋琛,你冒天下之大不韙,劫持主母,盜竊公帑,天怒人怨,生生世世都會遭到唾罵。”

“我不會干涉江陽幫的是是非非,就算我是彭幫主的酒肉朋友,我也不能將洪夫人的安危置之度外。”

“男子漢大丈夫蠅營狗苟,反拿一個女人做擋箭牌,到死都是個下三濫的無恥小人。”

“你若還有一絲良心,橫豎把洪夫人的下落講出來!”

韋琛斜著眼睛問道:“我講出洪夫人的下落,能免一死嗎?”

彭亢虎拍著桌子怒斥道:“你妄想!我便……寧可此生……不再見圓圓……也不受你的勒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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