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良離開方府後,很快盤纏用盡,他一個讀書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無奈何淪落到長安街市上乞討為生。

方府家人拿此事傳為笑談,方夫人之母知道後心疼外甥的遭遇,悄悄找來方夫人商議,讓她拉扯表兄一把。

方夫人回家對白修誠言講,家鄉來了一位表兄,到長安投靠姨母,卻在方府難以立足,央求白修誠幫他安身立命。

白修誠聽說潘子良乃秀才出身,時運不濟,不禁憐恤他的處境,便讓家人把潘子良接到白府居住。

自此潘子良在白府做個清客相公,無所事事,衣食無憂,後來白修誠見他學問尚可,更請他做了兩個兒子的蒙師。

白修誠萬萬沒想到,潘子良心中卻對他憋滿了仇恨,這個假仁假義的白修誠便是橫刀奪愛的元兇巨惡。

這些年虛與委蛇,潘子良對白修誠的仇恨日甚一日,直至擴充套件到兩個外甥身上。

方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陳年舊事她心裡有數,但沒想到表兄竟然瘋魔到如此地步。

“表兄,你何必糾結那過眼雲煙的往事,自你來到白府,官人待你如至親,白家沒有絲毫對不起你的地方。”

“如今我兩個兒子命懸一線,我這當孃的整日間牽腸掛肚,那些無聊的話題不必再提了。”

白修誠道:“夫人,你還不知曉,潘子良便是毒害小兒的兇手之一。”

“什麼?”方夫人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勢若瘋虎,衝到潘子良面前,抬手狠狠地打了潘子良兩個耳光。

方夫人渾身顫抖,指著潘子良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你怎麼忍心毒害你的外甥,枉我這些年對你多方照拂……”

方夫人淚如雨下,花容失色,顧映菡心中不忍,上前扶將她坐下。

潘子良面如死灰,不發一言。

一旁呆坐的柳姨忽地站起,神情悵然若失,她徑直走到白修誠面前跪下,“官人,我有罪。”

白修誠痛心疾首道:“可是你與潘子良勾連,給兩小兒下毒。”

“是。”

“你掌管內宅衣食起居,沒有你的配合,外賊焉能得逞?”

“我百思不解,兩小兒也是你一手帶大,視若已出,為何你要毒害他們?”

柳姨心如槁木,神情恍惚道:“官人致仕歸故里,返鄉的路我二十年前走過,只不過那時是從容州去往長安。”

“官人那年春闈高中頭名狀元,皇上給假三月,回鄉省親接家眷進京,那一路上穿州過府,投宿各處驛站。”

“人家聽聞新科狀元攜夫人駕臨,各地官員競相接待作陪,競誇狀元公乃天上文曲星下凡,那是何等風光。”

“小姐十多年前在長安仙逝,我是柳家的陪嫁丫鬟,本該隨小姐而去。”

“可是看著小姐撇下的一兒一女孤苦無依,我知道自已便死不得了。”

“後來,後來官人續絃方夫人……官家自有管家的體面,奴婢不敢置喙。”

“所幸方夫人對前房兒女一般疼愛,我便一心一意服侍方夫人。”

“今年官人致仕返鄉,我心下竊喜,因為小姐的墳塋便在青雲莊,我可以時時照望。”

“返鄉之路上,我接連來到那些物是人非之處,腦子裡卻冒出個聲音在跟我不停地講話,”

“她不斷提醒我,當日在此地見過哪位官員夫人,說過些什麼言語。”

“好不容易回到青雲莊,那個聲音又在持續不斷跟我講說小姐當日婚嫁時的熱鬧場面、小姐那時的一笑一顰。”

“終於有一天,那個聲音說,兩小兒是小姐命中的剋星,要我為小姐報仇,不除掉他們,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然。”

白修誠喟然長嘆,“你簡直走火入魔了,你家小姐仙逝在前,兩小兒出生在後,他們怎會是你家小姐命中的剋星?”

柳姨萬念俱灰,“我是好傻,我早就看出潘子良狼子野心,對方夫人別有用心。”

“這賊言道,要除我心魔,就得誅滅兩小兒,無論如何,我也不該收下他拿給我的毒藥。”

柳姨膝行幾步,跪在阮雨桐面前,哀求道:“請仙姑拯救兩個孩子一命,我願意以死贖罪。”

方夫人流著眼淚扶起柳姨,“柳姐姐,阮行走先前已經答應救孩子了,你不要胡思亂想。”

阮雨桐也是熱淚盈眶,“不消說了,咱們先去看孩子。”

顧映菡上去連拉帶拽,一夥人擁著柳姨往後宅兒行去。

鍾風看看白修誠,他低著頭,一副如痴似醉的模樣,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鍾風暗自嘆息,家事,國事,剪不斷,理還亂,怪不得白修誠早早請求致仕歸隱,難啊……

還是去看看師叔如何診治孩子吧,且讓白修誠獨自思索吧。

鍾風轉往後宅,飛影活蹦亂跳地跟了上來,看來它對白府的各色點心吃得還比較滿意。

阮雨桐給兩個孩子號完脈,點了點頭,“阿風用真氣護住了孩子的心脈,阻止了曼陀羅毒素對身體的進一步傷害,孩子已無大礙。”

“我開兩張藥方,一是清除曼陀羅毒素,二是固本培元,幫助孩子強健體質。”

阮雨桐下筆如有神,“唰唰唰”幾下子開好了藥方,她把兩張藥方遞給鍾風。

“回頭你去趟玉泉莊,讓他們照一個月藥量煉製丹藥,制好後送到青雲莊來。”

鍾風快速打量了一下藥方,裡面很有些珍貴藥材,他把藥方裝進貼身口袋,笑道:

“玉泉莊藥材齊全,這回要讓他們狠狠地出點血,必須撿上等藥材炮製丹藥,罰他們一個看管不嚴之罪。”

阮雨桐勸慰方夫人道:“夫人且放寬心,一個月後,孩子就能康復如常。如無其他事端,我等就回山了。”

方夫人、柳姨雙雙拜伏在地,感激涕零。

阮雨桐等人徑直出了白府大門,白禧匆匆趕來呼喚。

“鐘行走請留步,我家老爺請鐘行走示下,此案該如何了結?”

鍾風揮揮袖子撣撣衣襟,似笑非笑道:

“案情即已大白,我相信白大人多年宦海沉浮,有足夠的智慧妥善處理,東也在他,西也在他,海晏堂就不再插手了。”

一個年輕人、一隻細犬、兩匹馬駐足在玉泉莊舒府大門外,那年輕人大喝一聲:“舒元藻!出來……”

金聲玉振之音迴盪在舒府的宅院上空。

月餘後,馳霞山後碧波潭,鍾風手握釣魚竿,全神貫注盯著水面上的浮漂,顧映菡在旁邊嘩嘩地抖動著一封信。

“師兄,青雲莊的方夫人寄信給師父,你要不要看看。”

“正忙呢,你說說就行。”

“方夫人信中說,兩個兒子自從吃了舒元藻送去的丹藥,身體已經大好了。”

“安承運挾私報復,陰謀戕害朝廷命官,刑部批文斬立決,容州府日前已經執行了。”

“潘子良被官府革去秀才功名,遞解回原籍,無故不得擅離。”

“柳姨是白家的親人,是孩子的長輩,白府自會對她奉養終身。”

凌鴻光忽道:“我覺得涉事的這幾個人偏偏腦子裡都是一根筋,心魔幻化作怪,以致不能自拔。”

鍾風道:“像柳姨那樣,就是典型的抑鬱狀態,幻聽幻視,身不由已,行事稀奇古怪,也是個可憐人啊。”

顧映菡道:“師兄,什麼是抑鬱?”

鍾風道:“抑鬱是一種病啊,內傷七情,外感六慾,還是請師叔開上一副疏肝解鬱的藥方給她吧……”

“師弟,快拿魚簍過來,銀魚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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