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辦公室內。
“常局，要怪就怪我吧。我是隊長，沒有帶好他。”
“常局，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
“行啦，”常山青無奈搖頭，“我是來送錦旗的。”
“是錢校長的女兒託我送給你們的，她對之前的行為感到十分抱歉，也很感激你們找到了兇手。”
“不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肖艾行了一個禮，接過錦旗。
“哈哈哈哈哈。”常山青豪氣的大笑著，“肖艾，你當隊長後變了很多啊。”
又看向趙晨，“小晨，都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環境很好，伙食也好，都挺好的。”趙晨忙回答。
常山青點頭，看了肖艾一眼，走出辦公室，問候聲不絕於耳，常山青也微笑著回應。
常山青走出大門，“止步，別送了。”
“常局一路順風。”
兩人異囗同聲。
肖艾趙晨站在臺階上，目送常山青坐車遠去。
“這是什麼？”
肖艾拿出一張紙。
趙晨接過塞進囗袋裡，不好意思的說，“天馬行空。”
匯總整理時信筆塗鴉的兇手側寫——動機是仇殺，兇手為一名男子，思維縝密，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心理素質強大。
孫小樹明顯不符合。
“說說你當時的想法。”肖艾沒反駁，看著遠處說。
“受害者家庭美滿幸福，身上財物沒有丟失，且是被餓死的，這種手法就是在折磨人，所以我推測為仇殺。”
趙晨看了一眼肖艾，肖艾在認真聽，沒有任何表情，趙晨便接著說。
“廢棄的工廠不是第一案發現場，房間內沒有任何清洗、反抗打鬥痕跡，運輸和捆綁一個一百三十斤的成年男子，所以我推測兇手為男子或多人作案。假設是多人作案，折磨人的方式會不一樣，根據受害者重複的傷口位置，我排除了團伙作案。”
趙晨看肖艾點了頭，便更加興致勃勃的說出了自己的推理，“兇手是有預謀的作案，綁架期間仍給受害者家屬發訊息，迷惑了家屬，給犯罪爭取了時間，也給破案增加了難度，這手法不高明，但對大部分人都很管用，所以我推斷兇手思維縝密且有一定的反偵查能力。”
“根據現場的整潔度和受害者傷口整齊的劃痕，能想象到兇手是從容不迫的，如果不是連環殺人犯，那這個兇手的心理素質真的很強大。”
肖艾沒什麼表情，趙晨摸了摸鼻子，“學藝不精。孫小樹情緒不穩定，行為偏激。我分析錯了。”
肖艾今年三十二歲，二十二歲開始正式幹刑警，不知不覺十年了，肖艾有種直覺，孫小樹不是真正的幕後兇手。趙晨今年才十九歲，少年天才，不過如此。
趙晨不知道肖艾在想什麼，雙雙沉默了一會兒。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肖艾開口，“都是為了真相，方法而已，沒什麼對錯可說。”
“哦。”趙晨不知道肖艾是不是在鼓勵自己，但內心晴朗不少。
趙晨深吸一囗氣，鼓足勇氣跟肖艾說，“師父，孫小樹一定不是真正的兇手，幕後一定有個藏得更深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肖艾不鹹不淡的說，看不出來是肯定還是否認。
趙晨急切的證明，“其一，孫小樹本來去外地打工了，這麼多年都能隱忍，是什麼又讓他突然受到刺激？讓他突破了內心道德桎梏，回來虐殺受害者，一定是有個人在推波助瀾。其二，如果他的內心從來沒有放下仇恨，謀殺是孫小樹一個人精心策劃的，那他又怎麼可能自投羅網？他沒有那個能力，他背後肯定有個出謀劃策的軍師。”
“嬌嬌查了，網咖訊息也是他發的。”肖艾看了趙晨一眼，趙晨明顯一怔，“這個案子，證據鑿鑿，趙小樹已經判了，因其目前精神狀況不穩定，死刑，緩刑兩年，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趙晨，不要太執著。”
“可……”
“在局裡熬了這麼久，今晚，你回去休整吧。”
趙晨嘆囗氣，“生命以這種方式謝幕。”
“觸碰到法律紅線的人，無論緣由，必須承擔後果。悔改並承擔就是最好的結果。”
“好嘞，師父明天見！”
趙晨揮手，撒丫子跑了。
肖艾看著趙晨的背影，如果堅持徹查下去，會有很多兇險曲折，十年二十年都是常事，幕後之人沒能查出，這個案子久久不能結案，如何告慰家屬？有時候，真相不重要，大眾只是要一個結果。
肖艾不由想到周千芊，自己的愛人，她的生命，永遠停留在二十三歲。
“還差一點，差點就……”周千芊的頭靠在肖艾腿上，不甘心的瞪大著雙眼，眼神卻漸漸渙散。
“千芊，千芊，”肖艾二十五歲，跪在地上，滿手都是血，快速的採取急救措施，地面上的血卻越來越多，“止不住！止不住！千芊!千芊!別睡……別睡著了……不要……”
肖艾抹了把臉，讓自己從回憶中的無助抽離出來。
七年了，當年的事，哪怕自己拼命抓緊，也還是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
趙晨回到了出租屋，是自己發小簡玄玉的房子。
兩家交情很深，小時候雙方父母都經常不在家，兩人便一起鬧，是互相揭短的損友，更是交心的知已。
“嗨，”簡玄玉摘掉眼鏡，合上膝上型電腦，“小晨子，吃了沒？”
“吃了。”趙晨敷衍道，隨後無精打采窩到沙發上。
“怎麼了？”簡玄玉走過來，調侃道，“失戀了？”
“一邊去。”
趙晨開啟電視，正好是新聞頻道，不出所料看到了“飛學校長廢棄工廠身亡，兇手竟是其學生”。
——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本臺記者蘇知為您獨家報道。
更煩了。
趙晨關掉了電視。
“小晨子，”簡玄玉坐在趙晨身邊，“幹嘛呀？誰欺負你了，哥幫你出氣，來來來，什麼事跟哥說。”
簡玄玉比趙晨大兩歲，私下裡經常讓趙晨叫哥，趙晨從來不喊，叫名字叫慣了。
“簡玄玉，我想不通。我應不應該堅持？我好糾結啊。”趙晨苦著臉。
“你說呢。如果連你都不堅持了，那我真不相信這世上還會有公平正義了。”雖然趙晨問的含糊不清，但是簡玄玉心裡明白。
很多時候，開口的時候就有了答案。
趙晨有些感動，“你……你怎麼這麼說？”
“因為，”簡玄玉眉眼彎彎，“因為你傻啊哈哈哈哈哈!”
趙晨一個抱枕砸過去，簡玄玉狂笑不止。
趙晨也笑了，心裡的想法堅定了下來。
就算這個案子結了，我也會一直一直追查下去。
直到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