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淵自打收到了妹妹的來信後,就開始忐忑不安。礙於身份,他也不想讓蘇苒青和鄞桓有過多的接觸,尤其是他一夜之間突然繼任西境國君,平民百姓牽扯其中必定沒有好下場。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到了讓她躲起來,可轉念又冷靜了下來。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蘇苒青來找了他,細說這兩個月鋪子裡的情況。

蘇致淵見她進來後,立刻收起心神,將手裡的信藏在了賬本下面。

“青兒,這是你自己的鋪子,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做主,用不著向我稟報。”

“多謝哥哥如此信任我,那這是最後一次,你再給我指點指點,好嗎?以後我會學著自己做主的。”

蘇致淵點頭應下,兩人便開始了一個半時辰的探討與分析。

“哥哥,你可真厲害,今日我可真是沒白來,受益匪淺啊!”

“以你的聰慧,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切不要心急,你姐姐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雁棲城那邊的幾間鋪子我也是有心無力,有了她在跟前張羅著,我也放心了許多。”

“哥哥,沒什麼事,我就先去鋪子裡忙了。今日也耽誤了哥哥不少時間,苒青真是過意不去。”

“無妨,我教自己的妹妹怎麼能說是耽誤時間呢。你記得按時吃藥,注意休息啊。”

“嗯,哥哥放心吧。”

蘇苒青走出了書房,坐上自己的馬車就出門了。

她剛進鋪子,就有小夥計來報,說是她有位舊友來找,已經在後院等候多時了。

蘇苒青也來不及多想,趕忙向後院走去。

當她走進房門,看清楚來人鄞桓時,很是大吃一驚。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已經……”

“怎麼,不歡迎我嗎?”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聽說你已繼任西境國君,以你現在的身份不該出現這裡的。”

“我什麼身份?你要真是在意我的身份,就不會見到我時不向我叩首行禮了。”

“啊?對,我一時忘記了。”

蘇苒青說著,便手提衣裙跪了下來,結果膝蓋還沒捱到地,就被鄞桓扶了起來。

“好了,我開玩笑的,在你面前,我何時用身份壓過你?你只需記住,無論我的身份如何,只要在你面前,我永遠都只是鄞桓。”

蘇苒青看他認真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鄞桓被她突如其來的笑聲驚到了,問道。

“哈哈……我笑你已經都是一國之主了,竟然還這麼小家子氣。那你倒是說說,你不在王宮裡日理萬機,怎麼跑到我這鋪子裡來了?”

“我……這件事我思慮了很久,覺得還是有必要和你說一聲的。”

鄞桓停頓了一下,見蘇苒青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心知她應是還不知道此事。

“我父王雖說是突然暴斃,可他早已下了旨意,要我無論如何都要與大靖國聯姻,以保西境百年之安。我自是不願意的,可那些大臣們在王宮外跪了三天三夜,最後連我阿孃也站出來逼我。我身邊最信任的柒大人也跪在了我的面前,要我遵照父王的遺願,向大靖國求娶公主。”

“什麼?你要娶大靖國的公主?可據我所知,皇宮中適齡的公主就只有瑤安,對,你要娶的人是瑤安?”

“是,放眼皇宮,也只有她最為合適。而且,我們的大軍已經逼近,如若他們不同意,便會立馬開戰。”

“然後呢?他們同意了?”

“還沒有,但也沒有拒絕,這聯姻之事也拖了有段時日了,前日他們派來了一個使臣,說是為彰顯兩國的百年之好,大靖國的皇上請我前去親自商議。今日一早,我們就已經出發了,只是我心中實在是難忍,便提前趕來告知於你,看來你並不知曉此事,難道你姐姐沒有寫家書給你嗎?”

“姐姐?我確實多日未收到姐姐的家書了,所以並不知情。那你的意思是,你早就進城了?”

“對,我與大臣們商議完後,就提前出發了,待我與你說完,剛好能趕上隊伍。苒青,我這次真的……”

“我說過你不欠我的,可這一次不比之前,她可是瑤安啊,她待我如親生妹妹一般,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我也不傻,我知道你心中無她,她亦是如此,可是要這樣搭上一個女子的一輩子,還要她嫁到那麼遠地方去,她的生活不會好過的!”

“所謂的政治聯姻便是如此!我父王定是怕我會率軍攻打大靖國,所以才會提前擬好旨意,逼我就範。”

“知子莫若父,你父王也是為了百姓的安危著想!可事已至此,我就算是知道了,也無濟於事啊!”

“知道總比不知道的強,只怕世人都會認為,是我硬要逼迫大靖國和親,我只是不想你也這麼想我。”

鄞桓說著便低下了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蘇苒青看著他,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憐愛,讓她不自覺地伸手輕輕地撫上了鄞桓的臉頰。

她的舉動讓鄞桓有些驚詫,竟一時不知要如何應對。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寬慰你,也許我根本就做不了什麼,對不起。”

鄞桓握住了她的手,說道:“只要你心裡是向著我的,便是讓天下人誤會,我也不懼。”

“可是,是不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了?”

“嗯,不然我也不會親自帶人出使大靖國。”

“瑤安公主……如果你們真的要成婚了,我只求你能善待她,她真的是我見過最單純最率真的女子!”

“我答應你,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定會……”

“苒青,你在嗎?我進來了啊。”

鄞桓的話被打斷,他還來不及躲藏,來人便推門而入了,是寧翊。

“大公子,你來找我有何事?”蘇苒青先發制人,問道。

“嗯?他是誰?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寧翊狐疑地問道。

“本王是……”

鄞桓的話還未說完,只見寧翊突然拔劍而起,似是已認出了他來。

“我想起來了,你是西境世子,不,現在應該稱你為西境國君。苒青,快到我身後來。”

寧翊不由分說,便把蘇苒青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大公子,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朋友,他來只是與我告別的,還請大公子不要誤會。”

蘇苒青用力甩開了寧翊的手,擋在了鄞桓的面前。

“啊?苒青,你這是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寧翊的劍差點傷到了蘇苒青,還好他及時收手。同時,鄞桓快速地將蘇苒青讓在了身後,用掌力逼退了寧翊。

“看來本王是時候該走了,苒青,該說的話本王都已說完,再會!”

鄞桓說罷,便又用了一掌將寧翊逼到了柱子前,自己飛身一躍離開了。

寧翊正欲再追,卻被趕來的蘇苒青攔住了去路。

“大公子,你冷靜一點,他真的只是來告別的,你別追了。”

“告別?你居然與鄞桓相熟?”

“對,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這件事一直都只有家裡人知曉,你不知道也實屬正常。”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是單純的認識那麼簡單,是不是他逼你做了什麼?”

“沒有,大公子,我和他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千萬別誤會了。你若還是不信,大可以去問我哥哥,他就是怕人說閒話,影響我的清譽,才會讓我隱瞞這件事的。”

蘇苒青極力地解釋著,寧翊雖表面上不再說什麼了,但他的內心還是不太相信她的話。

“大公子,你來找我是有事嗎?”蘇苒青岔開了話題,問道。

“嗯,今日你哥哥邀我去府上,我就想著路過鋪子看看你,你若無事,就與我一同走吧。”

“也好,我再去前面叮囑些事情,大公子稍等我片刻。”

寧翊跟著蘇苒青來到了前面,蘇苒青與掌櫃的交代了點事情,便和寧翊一起走了。

馬車上,寧翊思來想去還是沒忍住,便問了蘇苒青是怎麼與鄞桓相識的。

蘇苒青只道是自己當初無意間救過他,後來一來二去的兩人便熟絡了起來,絲毫沒有提及被綁的事。

“我驚歎的是,以鄞桓那樣陰狠毒辣的性子,竟對你關愛有加,難保他心裡生了不該有的想法,我是怕你授人以柄而不自知。”

“放心吧,大公子,至少一直到現在,他都從未害過我。再說了,我一個小女子,應該沒什麼能被他利用的。”

“可不敢這樣想,要知道這世間險惡,保不齊他看上的就是你蘇家的財富呢?”

“大公子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他若真有此意,想必也不會在我身上花心思吧,我哥哥和姐姐可是比我強多了。”蘇苒青開玩笑地說道。

“好,好,好,真是見識到了你的伶牙俐齒,原以為你是大家口中的冰山美人,沒想到你對朋友竟如此不同。”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多變的呢,再說了,大公子對不相識之人不也敬而遠之嗎?不然怎會剛回來沒多久,就已經有那麼多媒人上門說媒了呢。”

“苒青,你這麼說可就是故意打趣我了,你知我的,我可從未想過男女之事。”

“是嗎?你這輕飄飄的一句話,若是讓他人聽到了,不知又要傷了多少姑娘的心呢!”

“蘇苒青,我看你是沒見過我發怒的時候,你……”

寧翊的聲音突然變大,表情也變得嚴肅了幾分,蘇苒青趕忙滿臉堆笑地向他示好。見她如此,寧翊也被她逗笑了,伸手在她額頭處輕輕地彈了一下。

蘇府門前,兩人下了馬車後,下人便帶著他們一同向蘇致淵的書房走去。

“咦?你們兩人是一起來的?”蘇致淵見他二人一同進門,驚訝地問道。

“我剛好路過她的鋪子,索性就將她一起帶回來了。”寧翊笑著說道。

“也好,省的她整日裡忙碌,連我見她一面都難呢!”

蘇苒青走到了一邊,看著桌上放的新茶,就又忍不住開始煮茶了。

蘇致淵和寧翊則是聊起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其中便講到了鄞桓突然繼任西境國君一事,兩人對大靖國的現狀和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仔細地探討了一番。

蘇苒青則是煮好茶後,一邊給他二人倒茶一邊聽著他們的言論。

當聽到鄞桓名字的時候,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開口道:“大公子,你知不知道西境要求娶大靖國公主的事情?”

“嗯,宮中確實傳出了這樣的訊息,但陛下好像還尚在斟酌,想必也是拖些日子,以現在的形勢看,最終還是會和親的。”

“那,那瑤安公主怎麼辦?她可是皇上唯一的妹妹。”蘇苒青緊張地問道。

“自古以來,皇室中人的婚姻大事,或多或少都會摻雜著政治聯姻。康王如此,瑤安公主也不會例外。如若真的可以僅用一個女子,就能換來數萬戰士和百姓的性命,你覺得皇上會怎麼選?”

“確實是,不論是政事還是做生意,人人都願以最小的成本博得最大的利益,況且,瑤安貴為大靖國的公主,她肩上擔著的可不僅僅是兒女情長,她更應為百姓們的安危著想!”蘇致淵突然開口道。

“這些大道理人人都懂,可是要想做到,真的很難。他的身邊就只有這一個親人了,他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妹妹被送走,他一定會未雨綢繆!可他究竟會如何去化解這場危機?他會怎樣做……”

蘇苒青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在自言自語。

蘇致淵明白了她的擔憂,正欲叫她不要再多想,便見蘇苒青突然起身,打翻了桌上的茶水,滾燙的茶水瞬間燙紅了她的手。

“啊……”

蘇苒青疼地叫出聲來,寧翊趕忙上前檢視,蘇致淵起身,立刻吩咐下人去請炎雀過來,緊接著就取來了藥箱。

兩人一同將她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準備先給她上藥。

可此時的她已顧不得疼痛,表情難過地看著蘇致淵,說道:“哥哥,我要去雁棲城,你若懂我,就千萬不要阻攔。與其在這裡猜忌,倒不如去到那裡,才能讓我心安!哥哥,你就讓我走吧,好不好?”

蘇致淵讓寧翊給她上藥,一邊摩拳擦掌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就算你去了也是於事無補。和親之事,可是兩國之大事,你一個小百姓要如何出頭?就算你和瑤安公主關係再好,你也不可能左右她的命運。”

“可是哥哥,瑤安是他唯一的親人,換作是你,你也不會對自己的親人視而不見的。”

“夠了,收起你那不該有的心思!這樣的事,我當初就後悔過一次了,如今,說什麼我都不會再將你送入那個火坑了。”

寧翊聽的雲裡霧裡的,這麼多年了,他還從未見過蘇致淵如此負氣罵人,而這個人還是他最疼愛的小妹。

這時,炎雀過來了,打破了屋裡躁動的氣氛。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檢視著蘇苒青的手。

“二小姐傷的剛好是左手,還燙的如此嚴重,一般的燙傷藥怕是不行,萬一引起舊疾就糟了。看來老朽要換其他藥給二小姐用了,只是需要少爺將二小姐按住了,老朽怕她扛不住。”

“好,我定會按住她的,還請炎老輕點用藥。”

蘇致淵急忙俯下身子,將蘇苒青的手臂緊緊抓住。寧翊聽言,雖不知這所謂的舊疾為何,但也在旁幫著蘇致淵,同時按住了蘇苒青的雙腿。

炎雀開啟匣子,先是給蘇苒青的傷處塗上薄薄的一層藥膏。此藥膏的藥性極為猛烈,蘇苒青只感到手上滾燙難忍,卻硬是緊咬下唇,未出一聲。

緊接著炎雀又開啟了針包,將幾枚銀針插入了手上的幾個穴位,蘇苒青又頓感寒涼刺骨,大滴的汗珠已從額頭處落下,渾身開始顫抖起來。

過了幾分鐘,炎雀才將銀針拔出,蘇苒青立刻吐了一口鮮血,靠在椅背上昏了過去。

“少爺放心,二小姐只是一時昏過去了,待我上好藥後,便會緩解疼痛。”

蘇致淵只好點了點頭,看著炎雀又上了厚厚的藥膏,用布條纏好後,便抱起蘇苒青向隔壁的房間走去。

炎雀留下了那瓶藥膏,告訴了蘇致淵要何時換藥,便去藥房裡熬藥了。

蘇致淵和寧翊看著躺在床上的蘇苒青,心中甚是憂慮。

“致淵兄,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這苒青的舊疾……”

蘇致淵抬手打斷了寧翊的話,給了他一個眼神,兩人便走到外面去聊了。

“唉,是我當初沒有保護好她,讓她落入了有心之人手裡……”

蘇致淵將妹妹被綁一事告訴了寧翊,卻始終未提她是因宣王而被擄走的,只道是可能因生意之事被擄走,而那賊人恰巧是西境之人,所以後來才會被鄞桓所救,送回了蘇府。

“竟有此事?怪不得她總是隨身攜帶藥丸,就連身上也總是散發著中藥的味道。西境之人真是囂張至極,竟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對付一個弱女子。”

“是啊,從那以後,青兒就患上了寒症,左手也因抖的厲害,再不能做女工了。現如今也就只有煮茶的手藝還在,旁的是絲毫不能指望了。”

聽到此處,寧翊便將今日在鋪子裡遇到鄞桓一事,告訴了蘇致淵。蘇致淵聽後有些疑惑,因為他也不懂為何鄞桓要與妹妹道別,一頭霧水地看向了寧翊。

寧翊緩緩開口道:“看來此事並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你先別急,待我再探探那邊的訊息再說。”

說罷,寧翊便先行離開了。蘇致淵只好收起思緒,回到了房中,照顧著蘇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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