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第二日要入宮給皇上和皇后敬奉茶水,遲苓悅很早就起身了,梳洗好後,便將信宴叫進來,伺候宣王更衣了。剛起身的宣王感覺到頭痛欲裂,遲苓悅貼心地送來了醒酒湯,宣王看到她時,才想起昨夜宿醉,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進屋的。

“昨日,本王多飲了幾杯,辛苦王妃了。”宣王略顯歉疚地接過了醒酒湯,說道。

“多謝王爺關心,妾身不辛苦的,妾身已為您備好了衣物,還請王爺起身更衣吧。”遲苓悅含笑說道。

宣王不再多言,只是輕微地點了點頭,便起身了。收拾好一切後,宣王就帶著遲苓悅上了馬車,進宮去了。

趙昀為了哄蘇苒湘高興,還專程問了江籬哪裡比較適合帶姑娘去遊玩,被江籬笑話了好久,不過,這確實也不能怪他,趙昀是個武痴又是個手握重兵的大將軍,每日兩點一線的生活,他怕是連帶姑娘吃個飯都不知道去哪裡,更別提帶姑娘逛街了。

他帶著蘇苒湘去熱鬧的城中逛了首飾鋪子,點心鋪子,還有胭脂水粉,可蘇苒湘卻都只是逛逛,什麼都沒有買。

走到一處小巷口時,她突然看著趙昀說道:“信宴,其實你不必如此費力地討我歡心,我懂你的,你不適合做些哄姑娘開心的事,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什麼意思?苒湘,我不太明白。”趙昀以為蘇苒湘逛的很無聊,怕她不開心了,問道。

“我的意思是說,這些琳琅滿目的鋪子在哪裡逛都一樣,而我想要的只是你能陪著我,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做什麼都是歡喜的。你應該騎馬很好的吧,走,我們去郊外騎馬吧。”

趙昀怎麼也沒想到,蘇苒湘是這樣灑脫的一個女子,聽了她的話後,他的心裡更是樂開了花,立刻帶著她去郊外的馬場了。

兩人選好了馬後,便騎著馬在郊外的寬廣處馳騁開來,甚是叫人羨慕。好一會兒後,蘇苒湘有些累了,想下馬休息,趙昀趕忙先下了馬,伸手扶著蘇苒湘下了馬,待他拴好馬繩後,就和蘇苒湘一起坐到了一塊大石頭上。

“苒湘,沒想到你這麼會騎馬,真是讓我太意外了,你說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呵呵,趙大哥,你是不是忘了我當年也是隨父兄一起外出做過生意的人,這些基本的東西都難不倒我的,你呀,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我可以慢慢展示給你。”

“你可真不像是一個深閨裡走出來的姑娘,倒像是一個女將軍,其實你要是一直跟著王妃的話,沒準會比她更優秀。”

蘇苒湘聽到了“王妃”二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趙昀見狀,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沒關係的,趙大哥,我只是還不太習慣罷了,這件事在青兒那裡都過去了,我又有什麼資格追究對錯呢?對了,我今日來是要和你道別的。”

“道別?你們不是才剛來沒幾天嗎?這就要走了嗎?”

“嗯,經歷這麼多,本想著能讓青兒和王爺多幾日的相處,誰曾想剛來就遇上了這樣的事,強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了,還是早日回家的好。”

“唉,王爺和二小姐之間,真是造化弄人!”趙昀盯著前方的曠野,想了許久,突然開口道,“苒湘,我今年也二十五了,我想我這輩子應該再遇不到像你這樣的姑娘了,這半年多來,我第一次嚐到了相思的滋味,我……我不想再等了,苒湘,你願意嫁給我嗎?”

蘇苒湘被他的話震驚到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在她的心裡,趙昀一直是一個被動且慢性子的男人,他有著堅定的抱負,一直都把家國的安危放在首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可今日的他卻突然提出了想娶她為妻,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苒湘,苒湘,你想什麼呢?你是不是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

“啊?趙大哥,你是認真的嗎?你怎麼突然就……”

“可能對於姑娘家來說,是有點突然,但這已經是我想了好久的事了。這次王爺大婚,更是給了我心中一擊。苒湘,昨日我就在想要是我們也被拆散了,我該如何自處?我此生只愛你一人,反正我們早晚都是要在一起的,為何還要等如此之久?這次由我先主動,我想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了,我只知道當你對我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無比歡喜、無比激動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提出……”

“我嘴笨,你是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委婉地說出心中所想,反正我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娶你,苒湘,你願意與我這樣一個無趣的人相守一生嗎?”

“趙大哥,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率真可愛的一個人,我願意。”蘇苒湘在說完這話後,害羞地低下了頭。

趙昀用手輕輕地勾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蘇宅中,剛過巳時,蘇致淵終於起身了。他想起了前一日蘇苒青與他悄悄地說過想回家的話,便命人去收拾行李了。空閒時,他還去客房看了眼鄞桓,發現他還在熟睡,就沒有叫醒他。

蘇致淵聽說了蘇苒湘和趙昀出去了,便也沒有多問,和蘇苒青一起在自己的偏廳吃了午飯。

“苒青,哥哥已經打點好了,咱們隨時都能出發,你真的想好了嗎?這次走了,可能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嗯,想好了,上午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哥哥,我想明日就走,怎麼樣?”

“當然可以,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那世子怎麼辦?”

“他也是要回西境的,剛好與咱們順路,就帶著他一起走吧,路上也多個伴,如何?”

“哥哥這裡沒問題的,放心吧。不過,你要不要去叫醒他啊,眼看就要過了午時了,世子是客人,總不能讓客人餓肚子吧。再說了,你要走也該知會他一聲,也讓人家有個準備。”

“嗯,哥哥說的是,我這就去叫世子起床,那妹妹就先走了。”

到了鄞桓門前,蘇苒青和門口的護院說了些什麼,幾個人便都下去了,蘇苒青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她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世子,世子,該醒醒了。”

蘇苒青一遍遍地叫著鄞桓,可對方並沒有反應,她想著興許是自己的聲音太小了,便往鄞桓的耳朵跟前走了走,正準備再叫他時,鄞桓突然睜開了眼睛,嚇的蘇苒青一個啷嗆,整個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嘴巴剛好碰到了鄞桓的鼻尖上。

蘇苒青驚訝地瞪大了雙眼,連忙起身,卻又被鄞桓一把拉了回來,兩人的臉幾乎零距離地貼著,鄞桓想了想,還是忍住內心的慾望,雙手抱住她的頭,揚起下巴在她的額頭處落下輕輕一吻,便鬆開了手。

蘇苒青瞬間羞紅了臉,起身站到了老遠處,呵道:“鄞桓,你,你又犯病了是不是?”

鄞桓坐起身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回道:“我已經很剋制了好嗎?我的心上人好不容易投懷送抱一次,我還不趕緊趁此機會表示表示,豈不浪費了?”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哥哥非要我來叫你起床吃飯,我才懶得管你呢。還有啊,我們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了,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的意思是願意同我一道回去?”

“我,我可沒說,反正你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是了,我先走了,飯菜會有人送來的。”蘇苒青面朝房門,背對著鄞桓,快速地說完話便跑出了房間。

鄞桓看著她慌忙跑走的背影,心裡一股暖流滾動著,笑的更得意了。

天快黑的時候,趙昀和蘇苒湘同乘一匹馬回來了,兩人下馬後,趙昀說道:“明日我會早早出現在你家門口的,今日逛的有些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

“嗯,你也累了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走吧,我看著你進去。”

蘇苒湘邊走邊回頭,戀戀不捨地走進了大門。趙昀又在門口等了會兒,才上馬離開。

趙昀回家後,和弟弟說了蘇家人明日會離開的訊息,趙遠筳表示想和他一起去送他們。

晚飯時,趙昀說了自己想迎娶蘇苒湘的事情,趙遠筳聽後別提多高興了,他的哥哥終於可以開竅了,兄弟倆更是溫了一小壇酒,喝了起來。

蘇宅這邊,蘇苒湘支支吾吾地說著白天發生的事,蘇致淵和蘇苒青都很為她開心。

“湘兒,哥哥相信你的眼光,趙將軍是個難得的人才,對你又是真心實意的,哥哥同意了。”蘇致淵笑著說道。

“姐姐,這真是太好了!”蘇苒青開心地抱住了她。

“好了,今晚都好好休息,明日一早還要上路呢。”蘇致淵說著,便命下人將姐妹倆各自送回了房間。

翌日,天才剛亮,趙昀和趙遠筳便騎著馬等在了蘇宅門口。等了一炷香之後,蘇宅的大門緩緩開啟了,三兄妹和鄞桓一起走了出來,下人們將幾件行李送上了馬車。

“見過蘇公子,趙某今日不請自來,還望公子見諒。”趙昀走上前,先開口道。

“見過趙將軍,蘇某還要多謝趙將軍前來相送。”蘇致淵拱手道。

“天涼,大家還是早些上路的好,蘇公子,請。”

蘇致淵應了一聲後,便和蘇苒湘一同上了馬車。鄞桓扶著蘇苒青上了馬車後,自己也大搖大擺地跟著上了同一輛馬車。

“世子?趙昀見過世子,請問世子這是要去哪裡?”趙昀這才看清了鄞桓的臉,詫異地問道。

“原來是趙將軍啊,久仰久仰!本世子要回西境了,剛好可以與苒青結伴而行。”說完,鄞桓便毫不在意地掀開簾子進去了。

只聽馬車裡傳來了蘇苒青的聲音:“沒有多餘的馬車了嗎?為何你要與我同乘一輛?”

“苒青,這可就是你翻臉不認人了啊,我可是昨日就和你哥說好了,咱們幾個人中,也就我和你哥會武功,萬一有個什麼情況,我還能保護你呢,再說了,你哥和你姐已經上了一輛馬車,總不能你們三人同乘吧,豈不是很擠?”

“你,真不知道你是這麼哄騙了我哥哥,哼,我警告你啊,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否則,我……”

“你什麼你,我是在保護你好嗎?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說誰是狗?”

“反正沒說你,好了,車伕,我們快走吧。”

馬車開始了前行,趙遠筳騎在馬上,一臉嚴肅而又憤怒的表情,雙眼緊緊地盯著蘇苒青的馬車,恨不得立刻就把鄞桓從裡面拉出來。

“好了,遠筳,他再怎麼說也是堂堂一個世子,不會不顧身份亂來的,你就別一臉惱怒的樣子了。”趙昀靠近了他,說道。

“哥哥,你明知道我對苒青……哼,他還真是死纏爛打的。”

“小聲點,別被有心人聽了去。”

一行人出了雁棲城後,到了一間客棧前,一行人都下來準備休息片刻。

趙昀坐在蘇致淵的身旁,說道:“蘇公子,過了這間客棧,趙某就不便遠送了,還望公子見諒。”

“趙將軍已經送了我們許久,是蘇某多謝趙將軍相送才對。”

“蘇公子,趙某有事相求,請借一步說話。”

蘇致淵隨趙昀走的稍遠了些,兩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還會同時大笑出聲。

趙遠筳見狀,趕忙叫走了蘇苒青,說道:“苒青,我想你以後可能不會再來雁棲城了吧?”

“嗯,也許吧,這裡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可以留戀的了,我想我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那我呢?我,我是說我們這些人,你也都不留戀了嗎?”

“怎麼會,遠筳哥哥,你們永遠都是苒青的家人。”

“那你還願意我去垣巷城看你嗎?”

“嗯,你若是有空來看我,我會很高興的。遠筳哥哥,謝謝你今日專程趕來送我,我回家後一定會想你的。”

“如果我說,我不想只做你的遠筳哥哥呢?你會不會重新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趙遠筳突然想到了什麼,大膽地問道。

“不做哥哥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就是……”趙遠筳支吾了起來,隨後深呼吸了幾次,說道,“苒青,我喜歡你,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你了,我一直不敢說出口,因為你身邊已經有了王爺。可是現在,王爺他……總之,我不想再默默地喜歡你了,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想你重新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可不可以試著喜歡我?”

“啊?遠筳哥哥,你怎麼突然……我,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你對我存有這樣的心思。”蘇苒青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不,我不是想你立刻答應我什麼,我只是希望從今天開始,你能在心中留一個位置給我?”

“這……這太突然了,苒青從未想過……”

“那就現在開始想,好嗎?今日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之後我們寫信聯絡,好嗎?”

“你放心吧,遠筳哥哥,我一定會回信的。”

“以後還是把哥哥兩個字去掉,就叫我的名字吧。”

“遠……遠筳?”蘇苒青有些不習慣地叫了聲趙遠筳的名字,不好意思地看著他笑了。

趙遠筳聽到後,寵溺地摸了摸蘇苒青的頭,滿心歡喜地笑了。

鄞桓靠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看著兩人的舉動,邪魅地笑了。

趙昀和蘇致淵說完話後,又去和蘇苒湘說了幾句,兩人難捨難分的樣子,也是羨煞旁人了。

一陣道別過後,大家紛紛坐上了馬車,趙昀和趙遠筳也一同上了馬,幾人就這樣分別了。

兄弟二人回到家後,看到宣王和江籬出現在院子裡,很是詫異,趕忙走到了跟前。

“末將參見王爺!王爺,您怎麼來突然了?”趙昀問道。

“無需多禮,本王就是路過蘇宅的時候,看到那裡大門緊閉,連守門的家丁都不見了,想來問問你們,知不知道出什麼事了。”

“啊?王爺難道不知,蘇家兄妹今日一早便出城了,還是屬下和遠筳親自送他們離開的。”

“什麼?他們走了?走去哪了?”

“回王爺,他們要回家了,屬下以為王爺是知道的,只是礙於身份不便出面罷了,原來王爺並不知情?”

“罷了,都是本王自找的,如今竟連送她出城都成了奢望。”

“他們不是才剛來嗎?怎麼沒住幾天就要回去了?”江籬心急地問道。

“這……”趙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宣王,半天說不出話來。

“本王現在還有什麼是聽不得的,你就大膽地說吧。”

“苒青說這裡已經沒有值得她留戀的了,再待下去怕是會更尷尬,所以她才想要早點回家的。”

“也對,這裡的人只會讓她傷心難過,呵呵,要是本王,想必也不願再回到這個地方了。”宣王苦笑道。

“那個西境的世子呢?他去哪了?”江籬問道。

“世子和他們一同走的,說是要回西境,想與他們結伴而行,便一起走了。”

“鄞桓?他竟然來了雁棲城?為何沒人告知本王?”

江籬這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趕忙將大婚之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宣王聽。

宣王聽後火冒三丈,呵斥道:“真是胡鬧,鄞桓此番也太大膽了,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造次。還有你們,一個個的都學會說謊了,竟未透露出半點風聲,你們該當何罪!”

趙昀和趙遠筳連忙跪了下來,江籬也是不敢抬頭,只好低著頭說道:“珏旻,小苒青那日來,真的只是為了來祝福你和王妃的,她只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而已,所以才讓我們隱瞞的。”

宣王的心裡豈會不知她是何用意,他也只是憋悶了太久,想找個藉口發洩情緒罷了。

“走了也好,走了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好了,本王也沒有真的要怪罪你們,快起來吧。”

只見宣王收斂了心神,緩慢地走出了院子,江籬見他心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跟在宣王身後,默默地走出了趙昀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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