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爬滿山頭,蘇致淵他們選擇了來時住過的一間客棧落腳,幾人下了馬車,將其託給了客棧的小廝照料,便進去了。

因為這個時節是淡季,客棧的房間很寬裕,他們與掌櫃的要了三間緊鄰的上房,待收拾好東西后,幾人才下來開始吃晚飯。

“出門在外,為了不暴露身份,蘇兄就叫我桓兄吧,當然,苒青這個丫頭除外,她一直都是隨意叫我的。”鄞桓喝了一口酒後,先開口道。

“嗯,確實應該避開不必要的麻煩,桓兄有禮了。”蘇致淵端起了酒杯,敬了鄞桓一杯酒,回道。

蘇苒湘也跟著敬了一杯酒,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輕聲問道:“之前多有得罪,是苒湘不懂事,今日既已同行,大家以後就是朋友了。苒湘一直想問桓公子,您這次從家中出來,因我們耽誤了這麼些天,不知家中的娘子可有異議?”

鄞桓心知這位蘇大小姐並不喜歡自己,聽到她的問話時,舉起酒杯的手頓了幾秒,很快又放鬆了下來,笑著回道:“大小姐多慮了,在下家中並無娘子,只有一個入不得眼的妾室還未進門,約莫幾日後大概才要進門。”

“哦?那是苒湘無禮了,我自罰一杯,還請公子見諒。”蘇苒湘輕蔑一笑,又喝了一杯酒。

“大小姐哪裡的話,在下願陪著再飲一杯,請。”鄞桓的表情未露難色,又飲了一杯酒。

“大家今日倒是都挺高興,但也不要貪杯,明日還要趕路呢。來,多吃點菜。”蘇致淵出聲打了個圓場。

蘇苒青低著頭一直在吃飯,聽了他們幾人的對話也只是笑了笑,並未開口,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吃過飯後,幾人就都回房休息了。

蘇苒湘姐妹倆住在同一個房間,兩人關好房門後,蘇苒湘在房中輕聲罵道:“哼,我一看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尤其是想起妹妹的種種遭遇皆因他而起,我罵他都算是輕的了。”

“好了,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他不也一直在彌補自己的過錯嗎?單就這次他的舉動來說,明明不關他的事,可他依舊為了我大老遠的趕來,又怕咱們路上出事,護送咱們回去,難道你以為他只是單純地為了結伴同行嗎?”蘇苒青說著,兩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讓她坐在了椅子上。

“這倒是真的,姐姐也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我看的出來他對你的好可絲毫不遜色於那個人,就是可惜了他這個身份,你可別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去啊。”

“姐姐,你看你瞎想了不是,我現在哪還有心思去想男女之情,我現在只想經營好家裡的鋪子,好好地孝敬你和哥哥,還有張嬸。至於其他的事,我真是沒有精力再想那麼多了。”

“哎,我見今日遠筳過來找你,你們說了什麼呀?”

“也沒什麼,他是軍醫嘛,比較關心我的身體,就叮囑了我幾句,還送了兩瓶藥給我,說是可以緩解傷痛帶來的不適。”

“不會吧,他可是當初為了你孤身一人潛入西境王宮的人,他肯定喜歡你,你可別想騙我啊,不然他怎麼會今日來送了咱們這麼遠,走時候還依依不捨地一直回頭看你來著。”

“好了,姐姐,你最厲害了好吧,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可是累了,快早些休息吧。”說罷,姐妹倆便一同躺下入睡了。

翌日一早,他們便起身上了馬車,開始趕路了。

鄞桓閉著雙眼,愜意地笑著,蘇苒青看著他的樣子甚是奇怪,想著往日裡屬他話最多,從昨日上了馬車開始便不再言語,越想越覺得可疑。

“你,你昨日還好吧?我姐姐性子直,她不是故意的,她的話聽聽就行了,你別往心裡去啊。”蘇苒青想了想,決定先開口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況且她只是好奇我的家事而已,我從不在意這些。倒是你,你應該是又收到了愛慕者的表白吧。”

“什,什麼愛慕者,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跟我面前,你還是說實話的好。昨日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就不對勁,你上了車後心事重重的樣子,又一言不發,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就你心思多,煩人!”

鄞桓這才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又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招人喜歡的,當真是紅顏禍水。只可惜,你是不會看上他的,所以,他對我來說不足為懼。”

蘇苒青聽到鄞桓的話,踉蹌了下,差點沒坐穩,怒懟道:“真是越說越離譜,我怎麼就成禍水了?還有,你懼不懼關我什麼事,真是不害臊。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會喜歡上遠筳哥哥?”

“就憑我懂你,我知你的心裡絕不會喜歡上這樣的男子。你就算是不喜歡我,我想我在你的心裡也一定是重要的,而他,怕是要為情所困了。”

“你,哼,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你在我的心裡就是個不正經、不負責任的壞蛋……”

鄞桓未等她說完話,便棲身下來,雙手將蘇苒青的手緊緊地壓在座位上,緊貼著她的鼻尖,說道:“既然我在你心裡這麼不堪,那我就不正經一個給你看看。”

蘇苒青瞪大了雙眼,眼看鄞桓就要吻上來了,她立刻別過頭去,一邊斜眼瞥著他一邊說道:“那都是我一時口快,鬧著玩的,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這個小女子一般計較了吧。”

“我怎麼聽著,就覺得句句發自肺腑呢?蘇苒青,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

蘇苒青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本想回頭再與他辯解幾句,結果一轉頭剛好碰到鄞桓再次靠近的雙唇,就這樣被他親到了臉頰,蘇苒青的臉羞的通紅,不一會兒便紅到了耳根處。

“你,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我的手都被你壓疼了!剛才是我惡意揣測了你,對不起了,你現在,能不能坐回去啊?”

“好啊,坐回去可以,反正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鄞桓又坐到了原來的位子上,臉上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鄞桓用手指輕輕地摸了摸自己的雙唇,一臉意猶未盡的壞笑著,蘇苒青看著他,心下更是氣惱,可自己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讓鄞桓看著更是喜不自勝了。

兩人就這樣彆彆扭扭地坐了一日又一日的馬車,不過兩人早已習慣了鬥嘴和對方的愛搭不理,雖說依舊乘坐同一輛馬車,倒也不覺得尷尬。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在他們路過垣巷城前的一個村莊時,突降大雪,眼看著雪越下越大,已然不能冒雪趕路了,蘇致淵便帶著大家住進了一個農戶的家裡。

“少爺,咱這家裡沒那麼多房間,恐怕要辛苦各位夜裡擠一擠了。”農戶不好意思地說道。

“李大伯,這裡已經很好了。事發突然,該是我們冒昧打擾您了。”蘇致淵謝過了農戶,又看向了大家,接著說,“這位李大伯和他的兒子都是在蘇家的農園裡幹活的,可是蘇家的老人了。”

幾人馬上起身,對農戶表示了謝意。

“哎呦,這可使不得,您們可都是主子,能願意住在這簡陋的房間裡,已是委屈了,豈敢擔個謝字?”

不一會兒,農戶的婆子就端來了飯菜,幾人便與農戶一家吃了起來。到了夜裡,本已入睡的蘇苒青突然感到身子和手皆是鑽心刺骨的疼,渾身冒著冷汗,她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便起來找藥吃。

蘇苒湘被她的舉動吵醒了,揉搓著雙眼問道:“青兒,這麼晚了,你在找什麼呢?”

“沒,沒什麼,我很快就好了,姐姐,你快睡吧。”蘇苒青忍著疼痛,咬著牙回道。

“這大黑天的,能看得見什麼呀,你等著,姐姐去給你把燈點著。”蘇苒湘起身點亮了兩盞燭燈,這才看到蘇苒青已經暈倒在了地上,嚇得她趕忙去攙扶,嘴裡還在不停地喊著人。

一旁屋子的鄞桓和蘇致淵聽到了動靜,立刻穿起衣裳跑了過來,幫著蘇苒湘將人抱到了床上。

鄞桓看著蘇苒青慘白的面色,又摸了摸她冰冷的身子。他立刻把手搭在了脈上,說道:“不好,她的寒症發作了,定是今晚下雪後太過寒涼所致,她的藥在哪兒,快拿來給她服下。”

蘇苒湘趕忙取來了一個匣子,說道:“她平日裡吃的藥都在這兒了,我也不清楚是哪一個,你看看吧。”

鄞桓看著匣子裡的瓶子,還都是他之前送給她的,他開啟了其中兩個瓶子,將藥倒出來後,便給蘇苒青餵了下去。緊接著又拿來了自己的藥箱,取出針包後,給蘇苒青的幾處穴位上紮了針。農戶又拿來了幾床厚被子,全都蓋在了蘇苒青的身上。

好一會兒,蘇苒青的身子才變暖了些,臉色也紅潤了許多。鄞桓端來了熬好的湯藥,扶起蘇苒青,一點一點地喂她喝下。約莫一個時辰之後,蘇苒青醒了過來,看見鄞桓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好像睡著了。

她有點口渴了,本想下地去倒水,但又不想打擾到他,只得慢慢地將自己的手往外抽,終於拿出手來的時候,蘇苒青的額頭早已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坐起了身子,輕輕地掀開一層又一層的被子,挪到了鄞桓的身後。當她剛要下地穿鞋時,卻傳來了鄞桓的聲音。

“你要幹什麼去呀?”

“啊?我,我有些口渴了,想喝水。”

“蓋上被子坐好了,我去給你倒。”說罷,鄞桓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了床邊。

蘇苒青也沒敢反抗,立刻鑽回了被子裡坐好,她接過了鄞桓端來的杯子,大口喝了起來。也不知自己是喝了多少杯水,才緩了過來。

“怎麼只有你在這兒?我姐姐呢?”蘇苒青才想起來,自己暈倒前好像是和蘇苒湘在一起睡的,問道。

“你姐姐為了方便我照顧你,就去隔壁屋睡了,放心吧。他們二人一直待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我就讓他們去休息了,你的身邊有我就夠了。”

“我感覺嘴裡苦苦的,你餵我喝了什麼藥呀,這麼苦。”

“我自己配製的藥唄,專治你的病症。”

“啊?藥丸嗎?我感覺不太像啊。”蘇苒青吧唧著自己的嘴巴,試圖嚐出什麼來。

“別品了,這是我帶著藥材現熬的湯藥。”鄞桓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回道。

“你還隨身帶著藥材?也太厲害了吧。”蘇苒青聽了很是震驚。

“那能怎麼辦呀,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體,我是怕萬一路上出了什麼事,荒郊野嶺的到哪去尋得這些藥材,索性就都帶著了。”

蘇苒青一時說不清是感動還是難過,她眼眶紅紅的,低下頭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謝謝你!”

“你醒了就好,謝我的話就不必再重複了,我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上還疼嗎?”

“還有一點,不過,比剛才好多了。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啊?”

“我怎麼回去呀?你姐姐還在屋裡睡著呢,我今晚可是回不去了,還是你收留我吧,怎麼樣?”

“這……恐怕不太好吧,這要是傳出去了,你這堂堂世子的清譽不就毀在我手上了嘛,到時候還怎麼成親呀?”

鄞桓聽著她的話,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我說蘇苒青,你還是不是女的,你不擔心自己的清譽受損,反而擔心起我一個大男人來,你不會是凍傻了吧?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好好看看裡面裝的到底是什麼。”

“以我的身份,肯定沒人會在乎,況且,我也活不了幾年,何必糾結這些紛擾?”

鄞桓上前,用手堵在了她的嘴上,說道:“我不許你這麼說,有我在,必不會讓你如此輕易地死去,你定會長命百歲的。”

“好了,好了,是我口不擇言了,對不起。”蘇苒青一邊拿下了捂著她的手,一邊說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你也不必哄我。我有時會感覺到力不從心,有時會沒有精神,總會感覺到累,我想這大概也是我虛弱的身體發出的一個訊號吧。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患得患失的人,我會勇敢地堅定地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我定會讓自己短暫的生命充滿陽光和希望。”

“你能這樣想,當然是最好不過了。行了,我也不和你貧嘴了,我就在這邊睡下,你有事喊我就行了,快睡吧。”鄞桓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地方,又走過去給她蓋好了被子。

蘇苒青也不再言語,閉上眼睛很快便睡著了。

第二日,蘇致淵和蘇苒湘早早地醒來,出門見到雪已經停了,太陽照在鋪滿銀色的大地上,耀眼奪目。他們輕輕推開了隔壁屋的門,看到裡面的兩人好在熟睡,不想打擾他們休息,便悄悄地關好了屋門,走去和農戶一家一起吃早點了。

“少爺,二小姐的身體好些了嗎?”

“嗯,昨夜喝了藥、紮了針,沒什麼大事。今日就讓她多睡會兒吧。”

“哦,早就聽聞二小姐的身子受不住風寒,定是這屋裡太過寒冷,才導致二小姐發病,我們這心裡實在是不好受。”

“哎,與你們無關,怕是這些天趕路趕的有些急了,加上昨日在馬車上受了凍,這才引得她身體不適,大伯您無需自責。”

“少爺,你們若是想等雪全化了再走,怎麼也要三日後了,您就踏實在這兒住下吧,需要什麼我們去給您添置。”

“眼下也只能是這樣了,大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們收下吧,不然我們住的這心裡也不是滋味兒。”蘇致淵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了一袋銀子。

一陣推搡過後,蘇致淵和蘇苒湘終是勸說李大伯收下了銀子,李大伯的婆子表示自己要再去買些好炭來燒著,這樣大家就都不會覺得屋裡冷了。

蘇苒青和鄞桓同時醒了過來,鄞桓出門洗漱完畢,端了盆熱水給蘇苒青,讓她也好好洗漱一番。

蘇致淵和蘇苒湘看到了鄞桓的舉動,便知道蘇苒青應該也醒過來了,於是,兩人走進了屋子,看著蘇苒青已穿好了厚實的衣裳下了地,兩個人別提多高興了。

蘇苒湘更是高興地跑到了蘇苒青的身邊,抱住了她,說道:“青兒,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放心吧,姐姐,有他在,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蘇苒湘聽到她的話後,朝鄞桓的方向看了看,說道:“這次確實是多虧他了,他為了你竟然準備了整整一箱的藥材,昨夜要不是他,我和哥哥早就慌張地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了,單憑這一點就能看出,他可是真關心你啊!昨夜他還非要自己守著你,把我們都轟了出來。你們……沒什麼事吧。”

“姐姐,別瞎想了,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嘛,他是自己在那邊睡的,我可沒跟他在一起,你還是不要太八卦了吧,畢竟這種事可都是女孩子吃虧,千萬不能說出去呢!”

“當然了,姐姐又不傻,何必在乎那些莫須有的東西。”

“姐姐,我突然有些餓了,能不能吃點東西。”

“你瞧瞧,光顧著高興了,差點忘記給你們端早點過來了,等著啊,馬上就好,我去熱熱就能吃了。”

蘇苒湘將早點一一端過來,看著蘇苒青和鄞桓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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