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打電話
黃昏時，許多人家的屋子都升起了炊煙。農村生活枯燥又乏味，所以只要一些小事都會被眾人當作飯後茶餘的談資討論傳出，此時幾個婦女正圍坐在一棵老樹下嗑著瓜子聊的熱火朝天。
“哎沒想到江知青是那樣的人。”
“就是就是，都和張小琪談婚論嫁了還去勾搭別人，現在張小琪他爸是死也不會把自己閨女嫁給他咯。”
林敏此時剛從縣城回來，路過婦女們時聽到了他們的討論，直覺告訴她和鹿知知有關，她好奇的停下腳步詢問。
“大娘，你們說啥呢？”
婦女一看林敏不知情，頓時來勁了，激動的七嘴八舌把今天的事複述了一遍。
隨後還不忘補充：“哎要我說這江知青真不是個人。”
林敏聽完後，心裡升起一個歹毒的想法，如果鹿知知沒能拿出證據就好了，到時候她的名聲肯定會更加臭，說不定還要受到批評處分，丟掉話務員的工作！
她皺了皺眉，有些憐憫的道：“可這鹿同志也有點過分了吧，她之前追江知青那樣也不是別人逼的啊，現在竟然回過頭反咬江知青一口……”
隨後林敏慌張的捂住嘴，一臉無辜：“哎呀，我就這麼隨口一說。”
幾個婦女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這方面。
林敏眼底閃過幾分陰戾，剛想再說些什麼，餘光突然看到遠處一道削瘦的身影。
她眼神一亮，也顧不上同其他人告別便快步追了上去。
“這林敏咋走了，還想在嘮嘮呢。”
另一個婦女也看到了遠處的身影，她興奮的戳了戳身旁的人，眼裡閃爍著八卦之光，小聲調笑道：“看啊，那是不是宋家那個小災星。”
“嘿。”身旁的人眯了眯眼睛仔細辨認，“還真是，真晦氣啊，咋看到他了，他不老老實實在家呆的出來晃悠啥。”
“就是，呸。”
……
自從揭開了江景偽善的面孔後，村民對鹿知知友善了不少，在路上偶遇也不會指指點點的，加上少了油膩男的騷擾，鹿知知明顯清閒不少。
她每天下工後不是在空間裡種菜就是搗鼓草藥，日子也算充實。
為了方便研究中藥和針灸，她基本上都住在顧家，畢竟鹿家人多，問起來她也不好找藉口。
天氣越來越熱，在農村他也不指望有空調吹了，好在顧家院子裡種了棵大樹，枝繁葉茂，樹底下十分陰涼，鹿知知便搬了張椅子坐在地下看著黃老送她的中醫書籍。
‘咚咚’
幾聲敲門聲響起，顧爺爺推開門走了進來，手上還拎了一個竹子編的籃子。
顧爺爺雖然身形佝僂，但步伐依舊矯健，他滿臉笑意的看著鹿知知：“知知啊，吃飯了嗎？”
鹿知知連忙起身招呼顧爺爺坐下，乖巧的點了點頭：“我吃過了爺爺。”
“好好。”顧爺爺把籃子放到桌上，開啟蓋子，只見裡面裝滿了粽子，“端午節馬上要到了，爺爺包了點粽子給你送過來，你快嚐嚐。”
鹿知知有些驚喜的道：“好，謝謝爺爺。”
她都快忘了端午節馬上就要到了，看來這日子過的太安逸了。
顧爺爺笑著催促：“你不知道啊，淮深從小就最喜歡吃我包的粽子了，每次都能吃好多，你也快嚐嚐合不合你胃口。”
鹿知知連忙撥開一個放進嘴裡，入嘴就是糯米的黏膩和粽葉的清香。
“好好吃！”
顧爺爺頓時喜笑顏開：“那你就多吃點。”
“對了，淮深他端午有假回來嗎？”顧爺爺問道。
鹿知知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咳咳……”顧爺爺低頭咳了兩聲，隨後繼續說道，“我得去大隊給淮深打個電話，他不回來的話我得去他部隊給他送粽子。”
鹿知知見顧爺爺有些咳嗽，在仔細的觀察了他的臉色，發現有些憔悴，頓時關切的詢問：“爺爺您感冒了嗎？”
顧爺爺擺了擺手，不以為然道：“老毛病了，年輕的時候不愛惜身體，現在老了，時不時的就咳嗽，不礙事不礙事。”
鹿知知沉思片刻，隨即起身：“爺爺你等我一會。”
“好好。”顧爺爺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鹿知知走進房間內，此時不大的木桌上被她擺滿了各種草藥和用來搗制中藥的工具。
她抓了幾味中藥用紙包住吼，走出了房間。
鹿知知把中藥遞給顧爺爺，顧爺爺有些疑惑的問道：“這是啥？”
“這是我之前去鎮上讓人抓的中藥，就是治咳嗽的，爺爺你拿回去煎了每天喝一次，很快就會好的。”鹿知知編了個藉口道。
顧爺爺滿心歡喜的接過草藥，並不有疑，只是倍感欣慰。
鹿知知想了想又道：“爺爺您好好休息，我明天下工再替你去給顧淮深打電話。”
整個村子只有大隊處一個電話，而且每天只有一段時間能用，因此每天都有不少人排隊打電話。
能讓自己的孫媳婦和孫子多多接觸聯絡感情，顧爺爺巴不得這樣，頓時滿口答應：“好好好，那行。”
……
今天運氣似乎不錯，鹿知知到達大隊時只有兩個人在排隊。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就輪到鹿知知了。
村裡用的電話是早期的‘搖把子’電話，她有些生疏的握著搖把手順時針轉動，看著顧淮深走時給他的紙條撥通了電話。
等待了幾分鐘，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同志你好，這裡是818部隊，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顧淮深。”
電話那頭頓了頓，隨後又道：“好的，已轉告顧營長，請稍等。”
電話那頭寂靜了，鹿知知發著呆等了大概五分鐘。
這個年代連打個電話都這麼不容易啊……
“喂？”突然一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伴隨著些許雜音透過老舊的電話傳到鹿知知耳朵裡。
鹿知知只覺得耳朵被電了一下，有點癢，她不自覺的揉了揉耳朵，斟酌著開口：“我是鹿知知。”
“我知道。”顧淮深道。
“唔……”鹿知知腦子突然宕機了，她突然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她想著打電話是不是得先客套客套，脫口而出，“那個……你吃飯了嗎”
那頭似乎沒有鹿知知會說這句話，短暫的沉默了，隨後聲音似乎放鬆了許多，帶上了些隨意慵懶：“吃過了，你呢？”
“額……”
此時顧淮深的身後幾個年輕的男孩正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臉上滿是八卦和興奮的神情，他們豎起耳朵努力偷聽，還以為能聽到什麼勁爆的話題，沒想到卻是如此樸實無華的對話。
鹿知知有些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在說什麼啊！
她深吸了一口氣進入正題：“爺爺讓我問你端午節有沒有假期，能不能回家，他包了很多粽子，說你要是不回的話就給你送過去。”
顧淮深沉默了片刻，隨後反問：“你想讓我回嗎？”
鹿知知一愣，她沒想到顧淮深會問這句，支支吾吾半天：“我……我……”
顧淮深彷彿能想象到女孩漲紅的小臉，沉寂的眼裡生出些許笑意。
“回。”
“啊？”反應過來後，不知為何，鹿知知的心裡突然湧上這欣喜，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帶上了微笑：“那好，爺爺知道你要回來一定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