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善若水

東方滿月曾經在任務結束返回高專的路途上給同期講過老子的《道德經》，五條悟只記住了其中兩句話。

上善若水。

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彼時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已經困得昏昏欲睡，只有五條悟還因為六眼的運作而強行清醒著。

他本來沒怎麼聽東方說話，但在她解釋完這兩句話的意思後，卻鬼使神差地來了句：“這兩句話說得不挺像你的？”

“欸？”表情一向變化不大的同期錯愕地看著他，嘴巴張成了一個橢圓的形狀，“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有什麼問題嗎？”五條悟挑眉反問道。

“沒有，謝謝你。”東方滿月微微低下頭，輕輕地牽起嘴角笑了一下。

和往日落落大方又禮貌的公式化微笑不同，她現在的笑意看起來真摯又靦腆，是作為十七歲少女最本來的模樣。

“謝謝你誇我。”

東方滿月抬起一隻手，白金色的靈力從指尖湧出，再旋轉成球，最後向上化為流螢般的光點，稀稀落落地散下來，像秋風掃過黃葉紛飛的銀杏林。

“這是我新學會的卦象。”她解釋說，“雖然在戰鬥中沒什麼用處，但戰後振作精神還是挺有效果的。”

正如她所言，零落的白金色光點在碰到五條悟的時候就像水滴匯入清池那樣融進了他的身體，他能明顯感受到先前被六眼折騰得有些脹痛的大腦正一點點平靜下來，眉間蹙起的煩鬱也被人輕柔地撫平了。

“！”五條悟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

“感覺大腦像是重置了一樣，之前的那些debuff都沒了！”

“嗯，這就是卦象的作用。”

“我注意到你的精神好像有點疲憊，所以就擅自使用了新學會的卦象。”東方滿月補充道。

“你還是個細心體貼的傢伙啊。”

“很意外嗎？”

“不意外。”五條悟搖了搖頭，“你看著就像做事周全的媽媽桑。”

“......”

“請不要這樣稱呼我。”滿月失笑道，“我才十七歲呢，和你是一個年紀。”

她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又說道：“較真地來說，應該是五條你太幼稚了，像是一米九的巨大孩童，所以才會覺得我像周全的媽媽桑。其實我初來乍到，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好啦......比如至今都不太會自己坐公共交通出行什麼的......”

“客觀評價的話，我應該只能算是一個情緒穩定、稍微有那麼點細心的未成年人，還遠遠不到萬事周全的媽媽桑的地步啦。”

她這番話完全是在吐露真心，將自己很少展現出來的笨拙的一面剖開給五條悟看。

十七歲的DK性格頑劣，以一個交心好友的標準來說，是百分百不合格的。

也許是剛剛的卦象讓他的心情輕快了不少，也許是他突然頓悟自己應該以直白的善意回應清水般的溫柔，五條悟沒有發出任何調侃，安安靜靜、不發一言地聽她說著真心話。

“說得對。”滿月的話音落了一陣後，他才有些遲來地開口，“你現在還遠遠沒到萬事周全的媽媽桑的境界。”

“你現在是——”他摩挲下巴想了一會兒，“細心體貼的小夥伴東方醬。”

“倒也不至於加個‘醬’，聽著好不習慣，直接叫我東方就可以了。”

“好的，東方醬。”

“五條，你這唱反調搗蛋的樣子真的很像幼稚園小朋友。”

“嘻嘻。”他齜牙笑起來，頗有些惡作劇得逞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