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涼,還帶著晨露的溼氣,街上還亮著星星燈火。

樂老爺帶著白洛岫和白洛潼走出樂家,步履匆匆。等候已久的安陵淮和沐言一路緊隨其後。

樂老爺十分謹慎,一路繞遠而行,兜兜轉轉,兩個新管家一看就是身手不凡之輩。

安陵淮和沐言好幾次險些露餡,一路應對,終於在兩個時辰後來到了一座荒山前。

馬車停了,樂老爺走下車,著地之時還不忘四處張望,確保無人跟蹤後帶著雙白進山,家丁留在了山前看守。

安陵淮和沐言怕打草驚蛇,只好稍留片刻。

樂老爺一行人已不見蹤影,可山前的家丁卻越增越多。安陵淮和沐言分身乏術,只好在荒山周圍尋找其他入口。

兩人繞著山探了一圈,發現了一處適宜進山的地方。那是一個山間峽谷,因為地勢險峻所以少有家丁看守,兩人稍作準備,入夜在暗中進山。

夜已深,安陵淮把準備好的粗麻繩綁至樹幹,沐言則將繩索繫上石頭用力拋向對岸。

峽谷不寬但極深,霧氣掩蓋,一眼都望不到底。

索勾纏了幾圈,沐言試了一下繩索,確認安全可行之後向安陵淮遞去一個眼神。

安陵淮心領神會的繫上麻繩,縱身一躍滑到了對岸。

輕身落地,沐言敏銳的察覺到了巡視過來的家丁,眼疾手快的用手裡的索勾一下封喉,家丁們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放倒在地。

安陵淮上前探路,背部緊貼著山面,小心探頭,察視了遠處的遮蔽處,確認沒有遠哨後,才示意沐言過來。

兩人一路走進了山中,山體很荒,雜草能有一丈高,周圍都是漆黑的,沒有一處地方有一點光亮。

兩人繞著山體走了很久,竟沒有發現一處地方有人走過的痕跡,不論是野草的方向還是泥土的印記,都像是久無人跡的樣子。

沐言問道:“我們不會是被發現了,所以樂老爺故意把我們引到這裡來吧?”

安陵淮不信,繼續低頭尋找:

“不會,樂老爺心思沒有這麼深的心思,如果這裡只是假的位置,他不至於放這麼多的家丁嚴密看守。一定就在這裡。”

兩人又找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發現。此時兩人也深感不對,停下動作,細細的思考。

安陵淮回想剛剛一路尋找的經過,像是發現了什麼,她掏出腰間的火光石,點燃火光後用手遮擋。

安陵淮拿著火光石往回走,走到一處地方停下,觀察這野草生長的異樣。

安陵淮指著說:

“阿言,你看那邊的草是不是長得都很茂盛,而這一處卻像是稀疏一點?”

沐言聞言走過來,端倪著兩處的草,瞬間也明白過來,用腳分別重重的踩了踩兩邊的泥土,而後俯身,耳朵貼地靜靜聽著。不一會兒,沐言立馬向安陵淮傳去一個眼神。

安陵淮瞭然,左眉不可察覺的輕輕一挑。

“原來在這兒啊。”

安陵淮和沐言輕身躍下,輕功熟練的兩人轉眼就來到了野草掩蓋住的半山腰。

果不其然,這裡有一個洞口,洞口之內,應該就是鳳鳴山莊了。

安陵淮正欲上前,沐言忽然一把拉住拽了回來,

“有人!”

安陵淮眼神一凜,看向沐言所指方向。

只見山底爬上來一個人,看身形,是個女子。

只見她熟悉的來到山洞前,輕易的就開啟了山洞的大門,急匆匆了進了山洞。

洞門還沒關,安陵淮和沐言便趁機溜了進去。

一進去,那個女子便不見了蹤影。

洞門自身後關緊,眼前是一條寬敞空曠的隧道,隧道的盡頭有兩邊的路口。

走進約莫三百米,安陵淮和沐言聽到許多細碎的聲音。越臨近,聲音越清晰。

重重的打擊聲、堅硬物體摩擦撞擊的刺耳聲、交談的聲音、步伐匆忙的聲音……

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就是鳳鳴山莊制械場所的第三道工序:爐煉。

安陵淮和沐言斂聲屏氣,貼著巖壁小心觀望。

只見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鍊鐵爐,大約有百人環抱那麼大,高高的懸掛在洞穴中間,底下有十幾個工匠在不停的剷煤燃燒,使鐵爐始終處於高溫發紅的狀態。

不久,鍋裡發紅的鐵漿開始滾燙冒煙、直至沸騰。位於中層兩邊的工匠用力拉扯繫於鐵鍋後端的鐵鏈。

工匠青筋突起,赤裸的肩膀上被鐵鏈勒得發紅流血,鐵鍋開始晃動,慢慢的往前傾,鐵漿倒向了前方的石制巨大容器裡。

頓時,空氣像被蒸熟了一樣。蒸氣散開,使得洞穴立馬白茫茫的一片。

洞穴封閉,沐言只覺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困難,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

鐵漿已全數倒出,只見全部工匠全都跑進了後方的一個洞孔裡,洞穴瞬間清淨得只剩鐵漿滾滾的聲音和那濃濃的白霧。

安陵淮和沐言頓感不妥,立馬轉身往洞口跑去,結果就在距離洞口十米之處,洞門關閉了!

沐言大喊不妙,兩人使盡渾身解數都打不開洞門,安陵淮看著洞穴湧出的白霧,當機立斷,拉著沐言的胳膊就往左邊的洞穴跑去。

這邊的通道很長,兩人跑了好一會兒才進入洞穴,險些缺氧暈倒。

兩人一進洞穴,就立馬靠在巖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安陵淮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費力的抬起頭,觀察著這個洞穴的情況。

與右邊的洞穴大相徑庭,這邊什麼都沒有,乾淨的很,像是開發了卻還沒有用到的洞穴。洞穴有很多岔口連線,就像一個蜘蛛。

等了好一會兒,兩人的體力都恢復了,沐言看著周圍的環境說道:

“沒有任何異樣,看來只是個普通的洞穴。”

安陵淮點點頭。

沐言回想剛剛的場景,問道,

“那些工匠,為什麼都不見了,他們去哪裡了?”

“剛煮沸的鐵漿盛入另一個容器裡,這個過程中會大量散熱。人體承受不住那個熱度,輕則燒傷重則蒸熟。高溫環境下空氣稀薄,那樣的環境下活人還留在那裡,只有等死的份。所以,他們一定是有一個地方,讓他們暫時躲起來了。”安陵淮回答道。

安陵淮抬手,捻過巖壁上的泥,在指尖輕輕搓開,又看了看四周的岔口,說,

“這邊的巖壁比右邊的溼潤一點,說明這邊比那邊更接近山體表面。這裡就只是提供工匠們鍊鐵的隱蔽山體,不會太複雜,我們在這些岔口裡找找,說不定能出去。”

沐言點點頭,跟上安陵淮的腳步。

兩人在各個岔口之間兜來兜去,也慢慢摸清了這邊的大概構建。

“這個洞穴一共有五個岔口,剛剛我們跑進來的那個,是離右邊洞穴最近的岔口,剩下的四個岔口,其中還有兩個彎彎繞繞也是通向右邊洞穴的。除此之外,有一個是這邊洞穴通往山外的出口。這剩下的最後岔口,其走向是往上的,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個制械場所是根據山體,往上層層建構的。普通的鍊鐵,包括選礦、破石、爐煉、打鐵。我們進來的入口處,已近山頂,是第三道工序爐煉。所以,往上極有可能是打鐵鍛造,往下就既可能是他們的選礦和破石。”

安陵淮聽著沐言的一頓分析,忽的學著陽城那幫姑娘花痴的模樣抓著沐言的衣袖的晃得不停:

“祁言公子好厲害!人家好崇拜哦!”

沐言一副見了鬼似的立即甩開安陵淮的手,頭皮發麻的抖個不停:

“安陵淮你少噁心我!”

沐言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來噁心我。鳳鳴山莊的虛實我們已經探出來了,其他的與我們無關,我們還是趁時間趕緊出去吧!”沐言說著就抬腿往出口走。

安陵淮不緊不慢的扯住沐言的衣袖,把人拽了回來。

沐言不知道安陵淮又在唱哪出,鑑於安陵淮剛剛的行為,沐言現在對她很抗拒,於是一臉不耐的甩開安陵淮的手,

“幹嘛?”

安陵淮笑嘻嘻,道:

“還記得剛剛我們前面有一個黑衣女子也進來了嗎?”

沐言回想了一下,“是啊,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嗎。”

安陵淮搖搖頭,“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不是所有女子都像我們這般厲害的。那個女子看起來呆呆的,說不定都在這迷路了,我們幫一把,說不定有新發現哦。”

沐言狐疑的看著安陵淮,問:

“你怎麼就知道她是女子,而且,我怎麼沒看出她呆。還有,你可不是有閒心多管閒事的人。”

“阿言的問題可真是多呢。”

安陵淮清了清嗓,

“首先,她身量小,能看出是個女子,且不是常年習武之人,不然站定的時候身子不至於這麼不穩。然後,她進來的時候,顯然沒有什麼目標和方向,就連周圍環境也不觀察一下就亂跑了,這不是呆是什麼?最後嘛,你就當我心情好,找找唄,說不定是個美人兒。”

安陵淮便推著沐言往上層的岔口走:

“走嘛走嘛,”

兩人在通道里剛走到一半,就看到一個黑衣女子四處張望,迷迷糊糊的往前走,連不遠處有兩個人都不知道。

安陵淮站定了身,定定的看著她走過來,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連剛剛不正經的嬉笑也沒有了,只有一抹被印證的瞭然。

安陵淮就這麼站著不動,昂首挺胸,負手而立,下巴微微上抬,眼神緊鎖著前方的黑衣女子。

等雙方距離不足五米時,那名黑衣女子終於看見安陵淮和沐言了。她顯然一驚,退後一步,立即進入防備狀態,右手放在後腰處,眼神凌厲,厲聲質疑:

“你們是誰?”

安陵淮飄了她後腰一眼,秀眉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眉,心想:鞭子?看來是個半吊子。

安陵淮微微一笑道:

“好久不見,醉膳樓的異域舞姬。”

瑤也眼睛驀得睜大,驚訝、不解、警備都一一從那雙圓眼裡被安陵淮一覽無餘。

瑤也警備的看著安陵淮一言不發。

安陵淮篤定的看著瑤也,看她不打算承認,便又下一劑猛藥。

安陵淮嘴唇微啟,不緊不慢,一字一句的說,

“或者,叫你西璃公主?”

話音一落,瑤也和沐言雙雙震驚,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安陵淮。

沐言也有些不敢相信,用力的嚥了一口唾沫,看著安陵淮,

“西璃宮……不是無一人生還嗎……怎麼會……?”

頓時,當日西璃滅國的情景一幕一幕,如開閘的洪水般,再一次湧現瑤也的腦海。

瑤也的臉上不受控制的憤怒,右手握緊後腰的軟鞭,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泛白,渾身氣得微微發抖。

昔日的傷口被血淋淋的撕開,瑤也憤怒得容不得思考,她快速抽出鞭子,話語自牙縫處發出,

“找死!”

說話間,瑤也已經揚鞭朝安陵淮狠狠抽去。

鞭子就在眼前,誰知安陵淮不走也不躲,嘴角還是帶著不可一世的笑,一動也不動。

沐言不知道安陵淮怎麼這種時候又傻了,看她都要捱打了也一動不動,急忙想把她推開。

就在鞭子快要落下的時候,安陵淮伸手抓住鞭子,瑤也的鞭子就那樣停在了空中,任瑤也怎麼拽都拽不動。

安陵淮倏的鬆手把鞭子甩了出去:

“小公主,還得練啊。”

一個放力,瑤也措不及防摔向了一邊。哪知她還不死心,站起來又想甩安陵淮一鞭。沐言立馬摁住了她的手。

安陵淮看著瑤也氣急的模樣,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徐徐道出:

“西璃宮是無人生還,可據我所知,西璃公主被人帶著逃出了宮,而且並未發現西璃公主的屍首。民間有傳說,南晟也有參與滅西璃一事,我便猜想小公主她肯定會趕過來。西境有佳人,輕盈綠腰舞。那日在酒館,你為了博得阮家二公子青睞跳的是西璃宮舞——綠腰舞。這支舞只傳於西璃宮廷子女,能見到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你自認為沒有人會認出來。但是不巧,我剛好知道。我過來,就是為了瞧一瞧這勇闖洞穴的呆瓜,是不是那個著急過頭的西璃小公主。果不其然。”

安陵淮看著瑤也的臉繼續說道:

“不用這麼防備。我不是要衝你幹什麼,我只是在調查清楚一切不確定的人。我不會去幹預你要做什麼,你也最好當做無事發生,別妄圖去猜測或者調查我是誰,因為我相信以你的能耐,你猜不到,更查不到我是誰。”

安陵淮的語氣張狂、氣焰囂張,任人看了都想把她的嘴臉撕碎然後狠狠地踩在腳底踩爛。

事實證明,安陵淮就是個極有資本狂妄的人,不管是身世,還是自身的勢力和能力。

安陵淮從小就對自己要求很嚴格,不停逼迫自己強大,因為她喜歡看別人奈何不了她的樣子,喜歡這種主動權永遠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安陵淮剛欲轉身,又轉念想到了什麼,便回過頭。

“這裡有很多巡衛和暗哨,以你的身手,這次能進來全是僥倖,要是被發現了你可就是孤立無援了。所以,我奉勸你,以後在他們下半夜交接時再來。”

明明是善意的提醒,可在瑤也耳中,卻是了挑釁和嘲笑。

瑤也嘴硬的反駁,“我不需要!”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安陵淮轉身就要離開。

就在安陵淮轉身之際,瑤也猛地揚起手中的鞭又要甩過去,這次是用了十足的力,鞭子帶著破竹之勢,把空氣自空中劈開。沐言眼疾手快的點住了瑤也的穴位,瑤也瞬間動彈不得。

“此穴半個時辰後會自行解開。還有,往前五十米有一洞穴,左邊第三個岔口便是出口。我們不關心你要做什麼,只是別什麼都沒做就死在這區區洞穴裡。”

不愧是走得親近的兩人,說話都是這麼毒舌,就連善意也不例外。

兩人走出洞穴時,天已微亮,巡視的家丁和暗哨撤走了一半,剩下了也是昏昏欲睡。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開局成為炮灰,我手拿劇本躺平

君臨JUN

行醫奇遇傳記

清風書齋

國運,千面萬相

風從林

糙漢的腰不是腰,總裁奪命的彎刀

國服貂蟬富得流油

黎明陷落前

齊殊

攤牌了,我掉進了大佬窩

是幻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