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安陵淮在沐言房中放任的哭了整整一夜,哭到酒醒了,她就安靜的躺著,念及傷心之事,她就任由淚水浸溼被褥。

啟程之時,沐言前去國公府替安陵淮辭行,又替她打點了出行的一切。

安陵淮披著寬大的斗篷坐在馬車裡,她抬手將斗篷的帽子遮下,眼下被遮蔽出一小片陰影,只堪堪露出了下巴和嘴唇。

途中,沐言幾次三番欲言又止,卻被安陵淮先行制止了:

“先不要同我說話,也不要看我。等到了塢川,我自然就好了。”

一路上,安陵淮前所未有的安靜,她像是一個散發著憂傷的軀殼,無神的靠在車上,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

忽然,沐言看到有一抹淚痕從安陵淮的臉頰滑落,悄無聲息的,從斗篷遮蔽的眼下流到了下巴,直至消失了。

——

還有半月和親之日就要到了,南晟王宮裡開始忙活準備著和親事宜。

趕製婚服、置辦嫁妝、擇選送親隊伍、加強城防……南晟王宮各宮之人焚膏繼晷的不停忙碌。

“王后娘娘駕到——”

越是臨近吉日,晟後來阮知知這兒就越頻繁。今日是晟後這個月第八次來阮知知宮殿了,身後還跟著不情不願的七王郡主。

阮知知面無表情的在殿門處迎接,晟後一看見阮知知,就親暱的握住了她的手:

“你身子弱,又何必親自迎接!對了,本宮送的琉璃簪子,知知可還喜歡?”

阮知知任由王后握著她的手,淡淡的應道:“喜歡。”

看見阮知知反應平淡,七王郡主當即忍不住了:

“王后賜物是你三生有幸,竟不磕頭謝恩!”

“住嘴!”

晟後出聲制止住嘲諷阮知知的七王郡主,晟後也不惱,繼續親熱的笑道:

“聽聞,你時常將自己關在房中,本宮時常擔心,便特地給你挑選了這支精美的簪子遣人送來,想著你看到了定會欣喜。”

阮知知微微欠身對晟後說道:“謝王后娘娘關心體恤。”

簡單的寒暄了幾句過後,晟後便帶著七王郡主離開了。她每月不定時的會過來看看,就是想知道阮知知有沒有心生悔意、有沒有蓄謀出逃。不到阮知知出嫁和親,她一日都放心不下。

一出了阮知知的宮殿門口,七王郡主立馬迫不及待的向王后抱怨道:

“義母!那個阮知知分明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裡,你看看她那高傲冷淡的樣子,擺臉色給誰看呢!”

轉身之際,晟後也面露不悅,但還是說道:

“不論如何她都解了南晟的燃眉之急,她可以對本宮無禮,但這個親,她必須得嫁!”

——

樂桃臨走前遣散了樂府所有的下人,連夜趕往滄州。滄州在南晟以北,他們必須在斥影堂發現之前到達滄州,以保平安。

水陸相併,兩人將行程的時日縮短了小半。到達濟州時,樂父有些遲疑了。

南方的霧氣重,冬日裡偶飄來一陣暖流,江面上就會升騰起淡淡的雲霧,繚繞在青山之間。樂父站在船頭,略顯惆悵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樂卓年近四十才老來得女,如今的他已經雙鬢微霜。樂桃在船艙裡看著樂父的背影,頓時感嘆歲月的悄然逝去。

少年聽雨歌樓上,壯年聽雨客舟中。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

樂父現在看著這片年少時相看兩厭的故土,竟滿是懷念。

樂父指著那個熟悉的地方,跟樂桃說道:

“那裡就是濟州鹿鳴鎮,是爹爹小時候生活的地方。”

樂桃茫然的看向那個位置:“鹿鳴鎮……?”

樂桃出生不久樂府就遷徙到了陽城,對於鹿鳴鎮,她並沒有太多的記憶。

那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竹林和江水交相輝映,水面很青,波光粼粼的折射出光芒。

“爹爹怎麼認出那裡就是濟州的?”

樂父輕笑,語氣悠遠:

“看的次數多了,便一眼就認出來了。”

樂桃知道,樂父這是想家了。自出生以來,父親便一人挑起整個樂府的重擔,給樂桃應有盡有的生活。可樂桃,卻從未聽他說過他想要什麼。

樂桃提議道:

“我們在前邊的渡口停下,在鹿鳴鎮住上幾日如何?”

如今正是逃命之際,樂父猶豫了。樂桃挽過樂父的手,勸道:

“去吧,我也從來沒有回來過濟州,我想去祭拜一下祖父祖母。”

樂父這才心中鬆動,笑著應允道:

“好!”

——

中晉的宮廷馬車就快駛到了塢川城,行駛的速度也緩了下來。遠遠看去,塢川城外寂靜冷清,天灰濛濛的,好似籠罩著一股濁氣。

臨近城門,安陵淮終於有了動作。她緩緩將斗篷的帽子掀下,垂眸靜靜的看著地面。她緩緩拿出兩條帕巾,抬眸遞給沐言一條:

“塢川瘟疫容易傳染,千萬要捂住口鼻。”

沐言呆怔接過。此刻的安陵淮又恢復了平靜,和先前頹喪的她判若兩人。安陵淮的自愈能力,常常讓沐言感到恍惚。

馬車行駛進了塢川,兩人從車上下來。

入目便驚愕,塢川城內滿地都是病倒癱在地上的子民,男女老少都有。他們有的痛苦哀嚎,有的氣息懨懨,還有的跪在屍體旁放聲大哭不肯離去。

安陵淮和沐言站在街道上,看著滿地橫放的屍首亦或是半生不死的病人,頓感心中一窒。

“都讓讓,都讓讓!”

前來救治的醫官暈頭轉向的檢視著病人的狀況,醫者缺乏,一個醫官就要同時醫治三四個病人,狀況頻發使他們焦頭爛額。支援的軍兵穿梭在不同的地區,時而抬走氣息斷絕的屍首,時而又急忙給醫官送藥。

安陵淮和沐言面色沉重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信中所說的危急之況,沒想到只是塢川的冰山一角。

安陵淮無言的走到就近的一個病人身旁蹲下,兩指查探著病人的頸脖,發現病人的氣息極其微弱。她又探了好幾個病人,情況都是如出一轍。不僅如此,他們的脈道還十分的紊亂,大都氣急攻心。年過花甲之人心臟最為脆弱,若不及時醫治,他們定會心臟衰竭而亡!

安陵淮驀然站起說道:

“阿言你協助統領軍兵支援,我協助醫官醫治,定要在十日內將瘟疫控制住,否則塢川的人不出半月就會死光了!”

分工完畢,沐言去了軍兵所,安陵淮則馬上前去尋找安陵川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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