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淮在救災區找到了正在緊急安排的安陵川。幾月未見,安陵川身上的衣袍褶皺不堪,臉上盡是疲態,眼下是一片焦心竭慮的烏青。吩咐完畢,安陵川刻不容緩的又檢視著救災區病人的情況,全然不覺身後的安陵淮。

相比白洛岫和白洛潼惺惺相惜的姐妹情,安陵川和安陵淮更像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有時候甚至是一決高下的敵人。兩人相差五歲,從小經歷著同樣的培訓,都胸懷一腔巾幗的血性和不屈的毅力。

安陵淮看著眼前身軀比自己大許多的男人,喚了聲:

“兄長。”

話音一落,安陵川立即身形一頓的看了過來。

“姩姩?!”

安陵川不確認的站起身,看了安陵淮好幾眼,略帶責備的問道: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這裡很危險你知不知道!”

安陵淮沒有在意安陵川的責備,回道:

“是我自己請旨過來。你都來了,我為何不能來?”

安陵川以為安陵淮是在跟自己較勁兒,放軟語氣說道:

“別鬧!這可不是以往父親交予的任務,這是災區,稍有不慎就會染病身亡。你快點兒回上京!”

安陵淮不願,她轉眼看向安陵川方才檢視的病人,說道:

“唇色烏青、印堂泛黑,這是中毒的跡象。胸膛劇烈起伏說明他氣急不順,身體僵硬說明他肺腑衰竭。他不僅染了瘟疫,還中了慢毒。對吧?”

身後的軍兵吃驚的倒吸了一口氣。安陵淮只需一眼就診斷出了病人的病情,且和剛才安陵川說的一致。

安陵川沒有否認,安陵淮便面向安陵川繼續說道:

“你我從小接受醫術的栽培,我的水平你是知道的。現在塢川醫者緊缺,多一個醫者就多一分勝算不是嗎?”

話雖如此,安陵川還是不同意安陵淮留下:

“可……”

安陵淮知道安陵川這是擔心自己,可塢川此般狀況她豈能袖手不管?她目光誠摯的堅決道:

“我會保護好自己。”

權衡再三,安陵川不再規勸。安陵淮確實是他如今最好的幫手。

安陵川又轉身檢視著病人的情況,說道:

“他的情況確實如你所說。早前,塢川只是簡單的瘟疫,所有染病的人都只是發熱和咳嗽。後面,病情開始演變出不同的症狀,嘔吐腹瀉、暈厥猝死的都有,今日還出現了中毒。這個病人就是今日第一例中毒的病人。”

安陵淮在安陵川身旁蹲下,掰開病人眼皮檢視著他的瞳孔。瞳孔渙散發白,看來毒素已經侵入內臟了。

安陵淮:“如何發現的中毒?”

“今日午時我們來給他送藥,卻怎麼也叫不醒他。醫官前來檢視,說是已經中毒四個時辰左右。”軍兵答道。

安陵淮翻看著病人的臉還有手,發現上面有一些不明顯的暗色,還有稀少的斑點。她將病人左手手邊的斑點亮出,問道:

“他原先有這些斑點嗎?”

負責的醫官和安陵川聞言看過來,發現病人左手處確實有零星的斑點。

醫官回想著原先給病人把脈的時候,搖頭道:

“沒有。昨日我給他把脈時斑點還未長出來,應該是今日剛長出來的。”

如此,安陵淮心中就有了個方向。

“昨夜至今日凌晨,這段時間可有發現什麼動靜?”

安陵川:“昨夜守兵來報,丑時城門外有一個人在徘徊,寅時就不見蹤影了。早前我下令將塢川封城,那人明顯就是在想辦法進城。這樣反其道而行之實在讓人生疑,守兵便去追捕了。”

“追到了嗎?”安陵淮問。

安陵川搖搖頭:“沒有。”

安陵淮:“追捕之間,城門可有人把守?”

頓時,安陵川也瞬間反應過來,心中大驚——是調虎離山!

——

接下來的時日裡,安陵川和沐言一直在追蹤那夜的下毒之人,但線索太少且迷障重重,每每稍有清晰就又被翻盤重來。封城搜捕了兩日還是未見可疑之人,想來,下毒之人已經逃出了塢川。

夜色朦朧,守衛並沒有看清來人,沒有畫像的佐證,很難快速找到那夜之人。

沐言帶人來到城門外搜查,城門口附近有兩處印記,一處是那日宮廷馬車的車轍,一處是凌亂無序的腳印。

沐言將自己的腳放到腳印上,比對著腳印的大小,再一遍遍摸索著那人的走路跡象。

“腳印寬大有力,應該是個身高九尺有餘的健壯男子,可那夜的守衛說,來人身形並不高。”

沐言挑選了一個最健壯的軍兵過來試腳印,然後讓他在地上也走幾圈。沐言發現,軍兵右腳印下的腳印比那人的淺很多——竟是個腳跛之人!

沐言從軍兵手中拿來塢川城周圍的地圖。塢川位於中晉東北方位,北臨北歷、東臨紅羽小國,其間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部落。

九州各國越往北的人體型越高大,沐言的兵力著重搜查塢川以北的地方。紅羽是南北中三部之人遷徙聚居而形成的小國,居住人的體型特徵各異,而北歷則是純正的北境人血統。出於此前北歷的種種惡劣行徑,沐言首先將目標鎖定在了北歷。下毒人逃離時間不長,一定還在塢川附近。

沐言嚴聲下令道:

“全軍聽令!兵分為四,其二喬裝搜尋北歷的渝州、埠城這兩座城池,其一搜尋紅羽的青江,剩下的一支隊伍分散搜尋剩餘的幾座城池。記住,下毒之人是個腳跛的男子,或身高九尺、或身患侏儒,務必在三日之內搜尋歸來!”

全軍:“是!”

——

這些時日,安陵淮每日在病區和藥房之間來往,她一面要為病人看病開藥,一面要鑽研救治之術,人手不夠之時,她還要幫忙煎藥送過去。

這日沐言查案前來,正看到安陵淮灰頭土臉的在為病人煎藥。她不會生火,煙氣直衝臉面她也不躲,不停的為藥罐子扇著火,直嗆得她喘不過來氣。

“郡主,東邊救災區的藥快不夠了!”

“郡主,昨日您看的那個老婦就要不行了!”

“郡主,你先前讓遷移的救災區已經遷走了。西邊又新增了病人,可要再建救災區?”

“郡主,暗衛來報!”

……

“郡主,新的藥劑可是要加入一味半夏和天冬?”

嗆出的眼淚使安陵淮視線不清,她抬手隨意的抹掉,手上的炭灰也隨之蹭到了臉上。

安陵淮立即回道:“是!中毒之人記得多服用一劑三黃湯或熱的鮮羊血,還有,記得在每家每戶放上避瘟香。”

沐言看著安陵淮分身乏術的樣子,不由的擔心她的身體狀況。

沐言上前接過蒲扇,安陵淮詫異的回頭。

沐言替安陵淮煎著藥劑,輕輕搖著蒲扇:

“你先回去歇一會兒吧,聽聞你夜夜在鑽研新藥方,已經很久沒有閤眼了。”

安陵淮又重新搶回蒲扇,倔犟道:“我不累,不研製出有效的藥方我睡不著。我多睡一會兒,塢川就要多死一個人,我不敢睡。”

面對家國之事,不管是安陵淮還是沐言,都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沐言能明白安陵淮夜不能寐的心情,就像她如今查案未果一樣,一刻都不敢鬆懈。

藥劑煎好了,安陵淮立馬將其盛起。院子裡人手不夠,沐言拿起藥罐說道:

“要送去哪裡?我來送,你來煎藥。”

安陵淮見狀也不推辭,說道:“送去東邊的救災區。”

——

沐言將藥送到東邊的救災區,看到簡陋搭起的棚子裡全都是擠滿的病人。他們看到沐言送過來的藥劑,全都趕著圍過來,差點兒將沐言手裡的藥罐打灑了。

他們一個個像看到救命的神藥一樣,前仆後繼的圍過來:

“給我藥,快給我藥!”

“先給我!我的兒子要死了……”

“將軍,我的阿爹再不喝藥就要撐不住了!”

沐言護住藥罐,將藥罐遞給軍兵:

“大家不要慌,都會有藥的!安陵郡主正在趕著給大家研製藥方,我們一定會救治好大家的!”

這時,一個婦女抱著孩子哭出了聲:

“可我的孩子等不及了,我就這一個孩子,他還這麼小……”

隨即,圍過來的病人又開始騷亂。

推擠之間,沐言臉上的帕巾掉落到了地上,她不得已的退後,軍兵立馬上前將病人圍住。

沐言看著慌亂的塢川子民,大聲喊道:

“不論如何,中晉都會與大家一起共渡難關,塢川永遠是中晉的一份子,中晉不會棄大家於不顧的!大家一定不能亂,稍安勿躁,我們一定會治好大家的!

沐言看著稍有安定的人群,吩咐軍兵將煎好的藥全部分發,然後又立馬回去拿藥了。一路上,她都將帕巾置之腦後了。

回去之時,安陵淮已經煎好了好幾副藥,一一交代沐言將藥帶去何處。安陵淮說完抬頭,一眼就看到沐言的臉上沒有圍著帕巾,她急聲問道:

“你的帕巾呢?”

沐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摸著臉上,發現臉上的帕巾已然掉落了。她回道:

“應該是剛剛送藥時掉了。”

安陵淮聞言著急:“你瘋了?!”

隨後,安陵淮趕緊從屋裡找來一條新的帕巾交給沐言:

“塢川病情極易傳染,一定要捂住口鼻知道沒有!”

沐言極少看到安陵淮語氣這般著急,趕緊拿過帕巾圍起。她拿過藥趕忙說道:

“好多病人正等著我送藥呢,我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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