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知帶著眾人去往一處山坡,山坡之上,能俯瞰一整片地域。星星低垂,彷彿伸手能夠夠到。

“他們都在幹什麼?”白洛潼看著擁擠的人群,問道。

阮知知神秘的笑笑:“等下你就知道了。”

阮知知費力的擠進人群,奈何身輕體弱,她好不容易擠進去,又五次三番的被推了出來。

身後有人拉住了阮知知的手,阮知知驚詫回頭,是白洛岫。

白洛岫看向阮知知,聲線略顯冷淡的問道:“是要進去那東西嗎?”

阮知知呆滯的點頭,“嗯。”

說罷,白洛岫鬆開阮知知的手,二話不說的躋身進去。沐言也跟著一道擠進去了。

習武之人果然非同尋常,不一會兒,兩人就各自提著一個袋子,輕輕鬆鬆的出來了。

阮知知歡喜的接過開啟,險些讓裡面蹦跳的青蛙跳了出去,她趕緊將袋子抓緊。

樂桃看到了,問道:“是蟾蜍嗎?”

阮知知搖頭,解釋道:

“不是蟾蜍,是青蛙。這裡的人都稱作螞拐。”

“螞拐?”白洛潼驚呼。

阮知知看著手上蹦跳有力的袋子,點頭:

“嗯!這裡的人以農作為生,崇尚山神和水神。相傳很久以前,苗疆之人無意用熱水潑死了一隻螞拐,自此顆粒無收、常年無雨,苗疆人一度艱難度日幾近滅絕。後來,他們請了祭司祭祀螞拐,請求得到螞拐的原諒。此後半月,苗疆下了幾年來第一場大雨,那一年,莊稼豐收,族民得以存活。於是,每一年的族慶,他們都會在山頂放生受傷救治好的螞拐,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白洛潼聽得瞠目結舌:“早就聽聞異族之人風俗奇特,還真是。”

阮知知小心翼翼的開啟袋子,將青蛙挨個分給眾人。

安陵淮最怕這種滑膩醜陋的動物了,阮知知遞過來時她嫌棄的後退了一大步,揚起下巴倔強道:

“我向來不信這些鬼神之說,我不要!”

真是近朱者赤,看到安陵淮執意不肯拿,阮知知竟使壞的將青蛙一把塞進安陵淮的懷裡,嚇得安陵淮立馬拎起舉至一臂遠。

白洛岫雖並無抗拒之意,但她揪著青蛙腿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嫌棄。

放完螞拐,阮知知便帶著眾人下山了。下山之時,瑤也看到山腳處有一群人還雀躍呼號,她指了過去:

“誒?那裡是在做什麼?”

阮知知看過去:“他們在跳儺。”

瑤也:“跳儺……”

那邊的洋溢著沖天的歡樂,讓不知所以的過路人都能被吸引其中。

樂桃看過去,問道:“我們可以過去看看嗎?”

瑤也看出了樂桃的期待,二話不說的就拉著她過去:

“可以啊!恰好我也想過去看看!”

走到附近,眾人看到一個擺滿儺面具的攤口,如山頂的攤口一樣,無人看守。

瑤也看到那邊的人都戴著儺面具,也自然而然的拿起一個,卻被樂桃拉住了:

“還沒給錢呢!”

瑤也觀望著攤位的四周,空無一人:“給錢?可是這裡的攤位沒有人啊。我看他們都是自己拿的,不用給錢!”

阮知知解釋道:“是的,這裡的東西是苗疆人給自己的族人使用的,提前擺放好,用時自己拿便好。”

樂桃還是覺得過意不去,有些心虛道:“可是我們不是苗疆人……”

聞言,瑤也硬拉著樂桃就往前走:“當成苗疆人不就好了!走吧,要是你放了一錠銀子在這裡,那才奇怪呢!”

樂桃:“也是。”

眾人人手挑了一個面具戴上,沐言看著戴上面具之後難以分辨的眾人,提醒道:

“戴上面具就難以分辨了,大家稍後走近些,切莫走散了才好。”

眾人點點頭,走了進去。

安陵淮選的,是面相最猙獰可怕的面具。她故意悄聲走到最膽小的紀安禾和白洛潼身後,忽然大叫:

“啊!”

白洛潼轉身,看到放大的面具,嚇得臉色發白,雙腿發軟

“啊—”

安陵淮見狀哈哈大笑,摘下面具露出她原本清麗的面容。

聽聞妹妹的驚叫聲,白洛岫一把推開安陵淮,怒斥:“安陵淮你幹什麼!有什麼氣衝我撒。”

安陵淮聞言反駁:“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哪裡有撒氣了,明明就是逗一下而已。要不要這麼小氣。”

沐言無奈,這兩人老是這樣,一言不合就吵起來。她向白洛岫解釋道:

“阿淮她不會出爾反爾的,剛剛她只是想嚇一嚇圖個樂而已。”

白洛岫不信:“她平日裡可不是如此善意之人。”

安陵淮沒想到她們會被嚇成這樣,還想著道歉來著,見白洛岫這般揪著不放,她反倒來勁兒了:

“怎麼,我還能嚇死你的寶貝妹妹不成?”

白洛岫結舌:“你!”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起來,阮知知和瑤也趕緊將兩人拉走。要是一言不合在此處打起來了,那還得了?

瑤也:“好了好了,再吵下去天都要亮了,到時候可沒什麼熱鬧可看了。”

安陵淮和白洛岫抬頭看著還未深黑的天,雙雙腹誹:

“瞎說什麼話。”

行吧行吧,敢作敢當。既然過失,認個錯便是。

安陵淮主動走向紀安禾和白洛潼:

“抱歉啊,剛剛只是想逗你們玩兒一下,沒想到給你們嚇成這樣……”

安陵淮真心道歉,白洛潼也本就沒什麼怪罪的。白洛潼拍拍身上的灰,不介意的笑道:

“沒事沒事,是我們膽子太小了。”

紀安禾緩和道:“下次嚇我能先打聲招呼嗎?”

安陵淮失笑:“打了招呼那還能嚇到人嗎?”

白洛潼和紀安禾默契般的看向那個猙獰的面具,雙雙肯定道:

“能!”

得到了兩人的諒解,安陵淮挑釁的看向白洛岫。

既然無事,安陵淮也都主動道歉了,也沒什麼好計較了。但是白洛岫嘴硬麵冷,只是別開眼神,自顧自的往前走了。

小打小鬧過後,眾人又恢復了先前的歡愉。雖僅一天,但也算是共歷了風險,八人的感情也增進了不少。

跳了儺面舞又看了放蠱,已近亥時,族民都開始紛紛消散了。

一行人也開始往山下走,尋找住處。

走至下山口時,一個阿婆叫住了她們:

“姑娘們,要不要簪花啊?今生簪花,來世漂亮。”

眾人回頭,看到攤位上插著很多的花。花很新鮮,還散發著淡淡的花香。一位耄耋老人頭戴簪花,站在攤位旁,向她們招呼。

老人頭上的簪花很漂亮,五顏六色的花插在一起竟不顯色雜,高低有次的反而顯得人豔麗生動。

瑤也循聲走過去,看著各種鮮花,很是動心:

“這是奶奶您的花嗎?”

老人笑得很慈祥:“是啊。慶會就要散了,我的花還有很多,丟掉就浪費了。”

瑤也聽言的蹲下身子,背對著阿婆,說道:

“那您簪在我頭上吧!我喜歡!”

阿婆溫柔的將一朵朵鮮花插在瑤也的頭上,慢慢的,瑤也就像是戴了一朵花冠,看起來整個人的格外的鮮豔。

阿婆插得很溫柔,像是怕弄疼了那位蹲著身子給她插花的姑娘。瑤也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保持著蹲姿,喜笑顏開的和阿婆說著話。

待插好之後,瑤也站起來,像是炫耀戰利品般轉身問眾人:

“好看嗎?”

眾人都很捧場,就連一向拆臺不給面子的安陵淮和白洛岫也配合的誇好看。

攤位還剩很多花,瑤也拉過阮知知,將她摁著坐在一個小板凳上:

“來,知知你也簪花!今生來世都肯定是漂漂亮亮的!”

阮知知聞言笑了,任由瑤也摁著坐在凳子上等阿婆簪花。

待花簪好,阮知知抬手用指尖輕輕的感知著花冠的形狀,笑得滿足。

阿婆收拾著花,問道:“孩子們,我這兒還能簪一個人,誰還想簪花呀?”

安陵淮眼睛瞄向一路寡言的樂桃,走過去將她從後方拉了上來,揚聲道:

“她!”

阿婆笑眯眯的應聲:“好,好!姑娘,過來吧。”

心不在焉的樂桃突然被安陵淮拉過來,錯愕得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的做到了凳子上。

她反應過來剛想站起,就被沐言摁住了:

“樂姑娘你不必謙讓,簪吧。”

樂桃知道是大家在謙讓著她,她心裡感動,應承道:“好。”

相比瑤也和阮知知,樂桃坐下後就沉默多了,連阿婆都察覺到她思緒繁雜。

阿婆邊專心的為樂桃插著花,邊關心的問道:

“姑娘這是有煩心之事?”

阿婆的語氣親切得就像家中長輩在關心後輩一樣。

樂桃扯出一抹牽強的微笑,搖搖頭:“沒有的阿婆,我很開心。”

阿婆也沒有多問,而是輕聲嘆息了一聲:“姑娘的雙眼靈動,切莫讓它盛了太多的憂傷才好。”

樂桃眼神閃爍,抬頭看向眾人關切的眼神,心裡不由的觸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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