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完成世子之命,景域正在做“樑上君子”,確切的說是……房頂君子。

黑漆漆的夜色,與他素黑的衣服搭著正配,這個府裡的人不打眼仔細瞧,還真瞧不著他。

他在屋頂上苟且了將近三個時辰都沒被人發現,不是他武功高絕,而是府裡太冷清,又大得很,他就算熬死在房頂上,過個半月,屍體曬成人幹都不會有人發現。

景域眼皮子有點想打架,想起上次犯困的教訓,他急忙搖搖頭,繼續監視府裡的一草一木。

這掌軍使府佔地二十畝有餘,裝修奢侈,皇帝偏寵的人待遇就是好,只是待遇再好,也是個討人嫌的狠角色,殺人如麻,宅子早晚要易主。

“吧嗒——”

景域一驚,腳邊飛上來一個小石子,往身後的地上一瞧,沈無憂正在院牆外面撲稜著兩隻膀子。

沈無憂指指景域,指指自己,又指指院牆。景域會意,騰飛落地腳踩院牆沿,彎身伸手去拉沈無憂。

沈無憂一搭手,景域攜著沈無憂重新回到屋頂,主僕倆人一起做起了“房頂君子”,趴在房簷。

“情況如何?”沈無憂問。

景域低聲道:“無人出府。”

沈無憂好奇:“你只趴在這間房的房頂,怎麼知道前後門都沒人出府?”

景域道:“這間房是主臥房,房頂較高,而且不偏,看得最遠。”

沈無憂又問:“有什麼人進來沒有?”

景域道:“沒有。”

“可見過謝舟城出入?”

“也沒有,倒是見過幾個丫鬟往這間臥房端送吃食,哦對了,方才還有一位漂亮的女人進去過。”

沈無憂緊眉:“嘶……”

現在已經是亥時,正常人都已經睡下了,如果謝舟城一直在府裡不曾出去,也沒回來過,甚至連在府裡轉悠都沒轉悠,那他只可能一直在自己房間,而他的房間就是腳底下的主臥房。

沈無憂自覺勝券在握:“他到底在不在府,是不是謝瀾,馬上就能見分曉。”

景域不安地看著沈無憂:“世子,你不會是想……”

“沒錯,我要揭瓦!”

景域一愣,險些滑下房頂。

沈無憂自動忽視景域驚恐的小眼神,直接動手開揭,“吱稜——”“啪嗒——”一片瓦。

緊接著第二片,第三片,點到為止,揭多了要掉馬。

沈無憂安放好三片瓦,又仔細刨開麥麩泥,費力扒出一塊方磚,屏住呼吸俯身去看。

他臉剛探到縫口,腦袋就像個皮球一樣彈了起來。

景域茫然:“怎麼了世子?”

沈無憂嗯嗯啊啊,被剛才看見的畫面噎得說不出話。

景域察覺底下的情況不對勁,也要探出身子往縫裡看。沈無憂橫手一攔:“不不不,你不能看。”

景域眨眼:“為何?”

沈無憂擺手,皺眉道:“不宜,不宜。少兒不宜。”

他看到的可是一幅會動的春宮圖。

謝舟城沒蓋被子,上半身裸著,大半張後背都裹著紗布。重要的是,他身下壓著一個女人。

沈無憂愣了半天沒緩過神。傷都沒痊癒呢,這人是真拼啊。

“吱——”

沈無憂聽著一聲奇怪的聲音,忙問景域:“景域,你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了沒有?”

景域側耳仔細聽了一下,搖搖頭。

“咔嚓——”

奇怪的聲音又來了,這回景域聽出來了。

“世子,根據我多年飛簷走壁的經驗,這種聲音應該是木板斷裂的聲音,”說著景域滿眼驚喜看向他家世子,想求個表揚,“哎?世子你人呢?”

低頭一看,房頂破個大洞,沈無憂連人帶房頂塌了下去。他家世子以狗啃泥的姿勢掉在謝舟城的床上,再往旁邊一挪眼,床上還有對男女正赴雲雨呢!

景域尋思完了完了,世子壞了謝舟城這殺人不眨眼魔頭的好事,世子要掉腦袋了!

床榻之上,沈無憂揉著膝蓋在床上打滾,疼得哀嚎震天,連連叫疼,完全顧不得床上還有倆活人,都快疼死了誰還管他們在幹啥見不得人的事。

“啊——刺客!刺客啊!”謝舟城身下的女人嚇得尖叫著滾下了床,一個沒站穩摔趴在地上,連爬帶跪跑出了臥房。

沈無憂疼得面容緊皺也不忘伸手挽留:“哎哎哎——美女你別走啊!”

奇了怪了,剛才倆人不是在演春宮劇嗎,這女人身上的衣服怎麼穿得這麼整齊?

沒等沈無憂想明白,謝舟城就已經起身跪坐在床上,側眸看著裡側的沈無憂:“想不到蜷在房頂上的人是世子……怎麼,世子覺得只在房頂上看不夠,想下來親身體驗一把鸞顛鳳倒的快感?”

沈無憂伸出去的手頓時一僵,顫顫巍巍要收回來。這時謝舟城攥住他的手腕,猛地往身上一拉,順勢將他摟在臂彎,令人動彈不得。

沈無憂的膝蓋掉下來的時候在床上砸了一下,疼得厲害,眼下他的膝蓋再次著地,疼得跪不住,身體一軟,撲在謝舟城懷裡,嘴巴砸在了謝舟城左肩的傷口上。

謝舟城悶哼一聲,兀地將沈無憂放倒壓在身下,鉗住他的雙手:“世子這是來要本使的命?”

沈無憂臉上的哀怨不比從房頂上摔下來的時候少。

他掃一眼自己所處的身位,心道這他媽什麼奇怪姿勢?堂堂大男子漢能被一個嬌弱美男壓在下面?以後出去還怎麼混?

雖然謝舟城是傳聞中的殺人魔就是了,雖然壓在身上的這個殺人魔有八塊腹肌就是了,雖然這個殺人魔的胸肌有那麼點結實就是了,雖然……但不管怎麼說他沈無憂也是個直的!該硬氣的時候絕不能軟!

他試著掙扎了幾下,可惜他身體那點毛毛雨般的力氣哪裡能和謝舟城習武多年的鋼筋身板比?姓謝的穿上衣服就是瘦高的弱雞,脫下衣裳的身板硬得堪比金剛石。

不是他太弱,是謝舟城太強。

好漢不吃眼前虧。

沈無憂嘿嘿咧開嘴求饒:“長使誤會,我……覺得今天夜色不錯,想爬個房頂看看月亮哈哈哈……”

謝舟城不屑:“如此拙劣的藉口,你以為本使會信?”

爬到房頂看月亮就算了,還爬到別人的房頂看月亮,說謊不能有點講究?

沈無憂繼續嘿笑:“說的真是實話,只是這姿勢有點怪異,長使可否先將我放開?”

謝舟城掃一眼身下,面無表情鬆開沈無憂的手,重新跪坐在榻上:“世子在房頂上看到了什麼?”

沈無憂蜷到床腳,本想相對禮貌地跪坐著,但是腿稍微一彎,膝蓋就疼的要命,他只好一屁股坐在榻上,將兩腿伸直:“男人嘛,能夠理解。”

謝舟城冷冷道:“本使和那個女人不是世子想的那樣。”

沈無憂乾笑:“我懂我懂,這種事,臉皮薄點的都不好意思承認,長使知節懂禮愛面子,我明白。長使放心,我今日什麼都沒看到。”

謝舟城仰頭看一眼房頂的洞,兀自下床穿衣服:“私闖民宅還拆了本使的房頂,世子做好進牢的準備吧。”

“什麼?別啊!”

沈無憂有點著急,要是進了牢至少也要關一年半載的,可是他一天都不能被關進去,否則謝舟城在外面怎麼死的他都不知道,更別提要救謝舟城的命。

謝舟城已經快要走出門,沈無憂急忙下床伸手去拽謝舟城,還沒碰到謝舟城的衣邊,他就被謝舟城反手扣住抵在門上。

“一次刺殺不成,世子還想再試一次?”

沈無憂急忙搖頭:“誤會誤會!我是想跟長使商量商量把我送進牢的事。”

“沒得商量。”謝舟城低哼一聲鬆開手,繼續往門外走。

沈無憂急忙去追,卻聽見腋下“呲稜”一聲響,低頭一看,腋下的衣服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裂了一個口子。

“唉,倒黴總喜歡拖家帶口。”

他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追著謝舟城求情:“長使修繕房子需要多少銀錢,我多賠付兩成如何?”

謝舟城昂首闊步,目視前方:“本使不缺。”

沈無憂問:“那長使缺什麼?長使缺什麼本世子就給什麼。”

謝舟城駐足,回身看一眼沈無憂,沒作答覆。

沈無憂趁機擋在謝舟城身前,諂媚道:“長使大人有大量,不妨饒過我這一次?”

謝舟城道:“求人放過卻沒有一點誠意,連為何躲在房頂都不曾如實相告,怎好意思求本使大發慈悲饒你這次?”

謝舟城凝視著人的目光冷漠至極,泛水的眸光散發著陰鬱,周身滿是黑漆漆的殺氣。

沈無憂緊了緊喉嚨,道:“不敢求長使完全不追究此事,只是我實在不想被關在牢裡,如果有可能的話,長使可以換成其他任何處罰。除了被關和被殺,我都能接受。”

謝舟城思索一番,看向了院裡牆角的那棵粗壯的老桃樹。

漸入深秋,桃樹枝上少見綠葉,只剩屈指可數的枯黃樹葉簇在一起,偶爾會有零星的枯葉垂落樹梢,落在地上,嵌進泥裡。

謝舟城道:“既然世子喜歡高處,那便在高處多待幾日吧。”

沈無憂順著謝舟城的目光望過去,只看見一棵落枯葉的粗桃樹。

他眨巴眨巴眼,真誠地發問:“什麼意思?”

一刻鐘後。

沈無憂被束縛住雙腳,倒吊在了那棵快要落完葉的桃樹上。

“謝舟城……等我救完你,我一定親手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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