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剛剛結束,沈雲瀟懶洋洋地倚靠在檀木長椅上,漫不經心地瞧著就書案而坐的面向清冷的男人。

他一語不發,只一直盯著謝舟城看,彷彿看一輩子也不是問題,他覺得這樣品貌非凡的人收在眼底,是對他視覺的優待。

可每回他把這位美男喊來閒坐都要強留的,因為這位美男很不情願。

現在也是如此。

謝舟城隨手翻完書案上的幾本史書,便心不在焉地抬起頭:“陛下,臣今日已經閱完,該回去處理軍務了。”

又是這句話。

沈雲瀟聽著不高興,別過頭不想搭理,耳邊又是一聲催促。

“陛下?”

沈雲瀟乾脆從檀木椅上起身,到床上躺下,順帶拉下帷幔,就是不肯答應讓謝舟城離開。

“若陛下覺得乏了,臣就先行告退了。”話音剛落,謝舟城起身抬手躬身,致了辭禮便要轉身。

“慢著,”沈雲瀟叫住他,“謝卿何時如此不懂禮數?朕沒同意你離開,你就不準離開。哪怕那公務不辦,也沒人敢說你的不是。”

“是,有陛下庇佑,自然沒人敢說什麼。只是臣心裡有愧,愧對陛下厚望,也愧對南元國的百姓。”

沈雲瀟冷聲一笑:“愧對百姓?這整個南元國可都恨你入骨,難道你心裡就沒有一點不平?”

“臣對此無愧。”

沈雲瀟嘆了口氣,無奈掀開帳幔,邁著飄忽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赤腳走向謝舟城,在其面前站定。

“那不如謝卿也做點無愧於朕的事,滿足朕一個要求?”

“陛下貴為天子,若有什麼要求,臣自當竭力滿足,”說著他垂下眼眸,又道,“當然,不包括床笫之事。”

“你拒絕朕多少次了,數不清了吧?”

“無論多少次,臣都是一樣的答案,”謝舟城掀眸直視眼前人的眼睛,語氣異常堅定,“臣不好男色。”

沈雲瀟頓時捧腹大笑起來,笑得莫名其妙。

那笑聲張狂,放肆,悽然,自嘲,淹沒了他所有理智的神經。

“謝卿,我會好好記住你這句話的。”

即便眼角已經溼潤,沈雲瀟也顧不得去擦,任自己癱倒在地,任單薄的衣襬胡亂的散在地上,任地面的冰冷由下而上刺遍全身,他依舊捧腹狂笑。

大殿裡充斥的陣陣悲愴的笑聲,像是渾身帶刺的荊棘,一聲聲穿進人的耳朵裡,令人心驚,毛骨悚然。

笑聲蔓延到殿外,內侍總管溫述聞聲進了殿。

溫述的步伐有些緊湊,臉上帶著幾分年輪酵過的滄桑,倘若他年輕十歲,定是個清俊至極的男人。

“……陛下?”

沈雲瀟抬眼望去,眼中愴然未泯。

他收斂笑容起身,順勢扶著書案坐下,又埋頭盯著腳下空蕩蕩的地面,目光呆滯:“溫總管來得正好……”

“溫總管覺得,朕說話作數麼?”

溫述躬身道:“自然。”

“朕讓這天下人幹什麼,這天下人都得老老實實照做,是麼?”

“自然。”

“那朕想讓謝卿侍寢,他偏不幹,該怎麼算?”

溫述抬頭看了謝舟城一眼:“臣以為,此事應當尊重謝長使的意願。”

“溫總管不覺得,你的話前後矛盾?”沈雲瀟滿眼嘲諷。

“方才臣肯定陛下,前提是於國事,至於身下之事,則另當別論。”

“謝卿。”沈雲瀟朝殿外擺了擺手,示意謝舟城可以走了。

“臣告退。”

言罷,謝舟城轉身出了殿。

溫述看向沈雲瀟,復躬身道:“陛下,榻上養養神吧。”

沈雲瀟沒吭聲,只抬起一隻胳膊,等溫述來扶。

溫述心領神會,上前攙起沈雲瀟,扶他到了榻上,並差人將香爐裡的香藥換成了怡神香。

香氣瀰漫在大殿,煙霧像條通體銀白的靈蛇,從香爐探出頭,時不時筆直地朝上空吐信。

聞到此香,沈雲瀟心裡有些平復。

待內侍盡數退去,他仰躺著問道:“謝卿姿色不輸你吧。”

“是,謝長使意氣風發,風姿勝某當年,臣不敢冒攀。”

沈雲瀟雙目合得緊了些,這似乎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你不過剛愈不惑之年,品貌仍舊不凡,以後別再說這種話。”

溫述平靜地說道:“分情破愛是人間常有的事,況且陛下眼光不凡,毋庸為此掩飾。”

沈雲瀟怔了怔,倏然睜開眼睛道:“你,生我的氣了?”

“陛下多慮了。”溫述的聲音乾淨清澈,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雲瀟再次合上了眼:“溫述,你究竟想讓我怎麼樣……”

“成為一代明君。”

沈雲瀟聞言別過頭,不再接話。

大殿陷入了沉靜,香爐裡氤氳出的灰色煙霧顫了顫,又緩緩飄往上空潰散……

一股冷颼颼的風忙不迭從殿門口溜進來,攜著一股無名的涼氣。

季秋的風已經寒涼,雖抵不上屠盡熾熱溫情的冷刃,卻終將引至紛飛大雪。

.

幾位大臣候在殿外,聲稱今日務必見到皇帝。

沈雲瀟沒辦法,只好讓人傳進來。

他臥在長椅上,眾臣垂首立於殿中,還有個從北城門來報信的小兵怯怯等在殿外。

這場臨時的莊重,只因犄角城轉運使王崇之枉死,犄角城的百姓已經來到北城門外,口口聲聲說要申冤。

沈雲瀟斜靠在椅子上聽完始末,一手搭著椅把,睥睨著眾臣:“說了半天,犄角城的轉運使到底因何身亡?”

知院事宋懷明上前道:“回稟陛下,犄角城的經略安撫使已經就此案上奏,奏曰……王崇之通敵,被發現後匆忙逃離,途中被山體滑落的巨石擊中身亡。”

“嗯……”沈雲瀟努努嘴,“既如此還有什麼可說的?王崇之死有餘辜,就這麼宣吧!”

霎時間,群臣沸騰,朝堂亂作一團。

“犄角城的百姓還在城外鬧著呢,這樣做豈不是火上澆油?”

“陛下怎麼越發離譜了……”

底下的混亂一覽無餘,沈雲瀟乾咳了兩聲,企圖用他尊貴的身份制止這場混亂。

“怎麼,你們有意見?”

“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

短時間內,眾人不再言語。

然而未幾,朝堂議論聲又起。

一個七品官員湊到丞相尹執的身邊,小聲道:“丞相,尋常遇到這種不平之時,您都是第一個衝在前頭的,今日為何沉聲不語?”

尹執正一手握著手腕,目視前方規規矩矩站著,聽見身旁的人問這話,便微側過臉道:“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萬事不可莽撞,需謹慎籌謀才是。”

問話的人連連點頭:“下官明白。”

忽然,一個清朗的嗓音從殿外傳進來:“臨時議事,為何單單不通知我?”

殿中的人紛紛回頭,只見一身形忻長的俊美男子,身著白衣,由殿外背光而入。

眾人當即噤聲,不再言語,方才朝堂的混亂不堪瞬間煙消雲散。

來的不是別人,而是嗜殺成性的謝姓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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