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將自已臨死前交給紀凌澤的東西要回來,在桌上攤開,思索道:“這是柳風自已的述辭,還有……”

沈無憂從靴縫裡揪出一封信。

紀凌澤一看沈無憂從鞋裡掏信,臉頓時皺成一團:“不是我說你啊,你也太不講究了吧。”

沈無憂理直氣壯:“沒辦法中的辦法,不過這是重點麼?”

“好好~”

紀凌澤滿不在意地從沈無憂手裡接下王崇之的那份陳詞。

展開一讀,先是驚喜,而後驚訝,最後一臉志在必得,似乎胸腔裡某處與歹人戰鬥到底的慾望之火已被點燃。

紀凌澤沉下聲音,一臉認真:“這份陳詞很重要。”

“用你說?”

不過沈無憂倒是從來沒見紀凌澤這麼正經過。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紀凌澤好歹是個提案司副使,查案他應該是專業的。

沈無憂尋思這是找對了戰友,急忙把柳風遺留的那份家書也推給紀凌澤。

紀凌澤接信,展信,讀信。

看見信裡的第一句話,他的表情就凝重起來。

紙曰:

夫婦十餘載,十年居兩地。妻不曾怨,唯有一盼,願君安。

自君離去,妻出賣手藝,替人盥衣,將自已磨得不成人樣,方覺婦女幼兒獨活於此世,盡是不易。

有間,妻險遭侮辱,後妻以死相迫,方保全貞潔。然妻為此失望,身為女子,無揮斧之力,置身險境之時,只能殺刮自身來保全自已,實在可悲。

自此周遭便傳,妻與人偷歡。妻以為,如此汙名,妻不該受,遂報官,可惜無果。妻之淫名相傳更泛。

妻從前高估自已,低估了世道。

與君言此,並非是妻認為自已有錯。君願為知已江鴻運赴湯蹈火,那便該知道,錯者非妻,非汝,非人,錯者乃此世道。

前些日子,妻犯蠢,裝瘋賣傻,扮了潑婦。請君諒解,妻種種憨舉,是為吾兒。

望君周知,裴葉閣隻手遮天,刑人狠絕。為阻君求其不利之驗,其捆我兒。

其以曦月相威脅,逼妻與君書,勸君棄義。

妻寧願想盡辦法救出曦月,也不願君妥協於狗朋。

若君能看到此信,即是妻成功救出女兒,勿論妻是否遭人唾罵,也勿論妻是否成了旁人眼裡的潑婦,此間種種都不重要,妻不在乎。

女兒安然持妻遺言去見君,此最要緊,妻心已慰。

妻願替君掃清身後之礙,以維君心秉義。

惜,只此助君一次,妻便身死,無能助君多次之,妻深感遺憾。

望君莫要憂心妻死。

若君行之宜為之事,妻當念之。

妻留。

看完此書,紀凌澤獨自鬱悶了半晌。

他抬眼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有酒麼?”

茶坊哪裡來酒。

自是沒有。

沈無憂見他滿臉惆悵,輕輕搖了搖頭:“景域,去叫茶役送壺好茶上來,能讓人喝醉的那種。”

“啊?”

景域愣了愣,但還是照做,出去叫茶。

紀凌澤把柳風的家書往沈無憂手裡一塞,扭頭背過了身。

沈無憂不明所以:“怎麼,這信裡的內容惹著你了?”

紀凌澤稍微偏偏身子,瞥一眼沈無憂手裡的東西:“我不高興看這個。”

“不高興?你不同情柳風就算了,現在連人家的遺信你都嫌棄,過分了啊。”

“不是……”紀凌澤將頭埋得更低,後邊的人幾乎只能看見他的頸椎骨,“我當時不知道她這麼苦,我還說……還說……說她不守婦道。”

那個時候,他們是在北城門發現了柳風的屍體。

柳風的死狀令人印象深刻。她當時平整地躺在地上,脖子以下都被白布裹得緊緊的。

她臉色慘白,面部髒汙,頭上頂著的墮馬髻幾乎快要散架,像是被人用力拉扯過,脖子上的勒痕已經發黑髮紫。

她的下體被白布包裹著,私處滲透出來的血,十分刺眼。

仵作說她死於挖陰。

後來提案司使把這個案子從紀凌澤手上抽走,交給了另一位副使。

紀凌澤就沒再管過這件案子,只聽說柳風死於一個有夫之婦之手。

那個有婦之夫強迫過她,雖然沒有成功,但是那有婦之夫的夫人卻對丈夫心懷芥蒂,家庭關係破裂,便對柳風心懷怨恨,時間長了,怨恨越來越深,終有一日將柳風堵在家中,找來工具挖了她的陰,並意圖嫁禍給裴葉閣。

“聽說這個犯罪的男人後來被處死了。”紀凌澤眉頭緊皺,思忖道,“沒想到這件案子竟然牽扯到裴葉閣,似乎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

沈無憂道:“柳風之死尚存迷霧,不如你就將這懺悔化為鬥志,跟我一起調查清楚背後的真相?”

紀凌澤朝後仰了仰身體:“這麼久沒回來,司裡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去處理呢。”

“你的志向不是想剷除裴葉閣麼?”

“啊……”

“再看。”

說著,沈無憂將兩份信紙攤開在桌面上,仔細對比:“兩者都提到裴葉閣。”

沈無憂指了指柳風的遺信,又將食指落在王崇之的陳詞上,道:“王崇之早在幾年前就開始收集對裴葉閣不利的證據,可是裴葉閣真正開始威脅柳風是在前段日子。”

聽見這話,紀凌澤也將身體往前湊了湊,趴桌子上盯著兩封書信,認真看了片刻:“是啊……為什麼裴葉閣幾年前沒有用柳風她們母女威脅王崇之,偏偏是最近呢?最近發生了什麼事麼?”

“確實發生了,快看這裡。”沈無憂的手指落在王崇之陳詞的最後幾行字上,道,“前段時日,王崇之準備帶著證據到元都親自面見皇帝,看來王崇之去見皇帝,對裴葉閣的威脅很大。”

據王崇之陳詞所言,那兩本冊子上記載的是裴葉閣和犄角城安撫使中飽私囊的交易,是交易的過程?還是交易的數額?

無論如何,這份證據能威脅到裴葉閣,應該很重要,甚至有可能可以直接打垮裴葉閣,可是現在這份證據下落不明。

想到這裡,沈無憂長長嘆了一口氣。

沈雲南交給他的那份證據是假的,所以謝瀾在瀕危之際毀掉的那份證據是假的。

據虞城龍生前所言,沈雲南將那份證據交給了別人,他到底交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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