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繼續南行,緊趕慢趕,耗費八日,終於抵達元都。

進了城,景域與蕭麟作別,帶著王崇之去了楊柳巷盡頭的一處宅子。

敲門聲落,門從裡面拉開,景域抬腳而入。

“我找井老先生。”

開門的人關好門,領著景域和王崇之進了院子。

井嵩拄著柺杖走到院裡迎接,看見景域身後的瘋癲之人,頓時明白了沈無憂的用意。

“景侍衛,可是世子讓您將他帶來的?”

景域點頭稱是。

“世子可有何囑咐?”

景域道:“世子說他回都的時候,要見到安然無恙的王崇之。在世子回都之前的這些日子裡,恐怕要勞煩老先生照顧好他。”

“聽景侍衛這意思……您是打算離開元都?”

景域沉沉地嗯了一聲:“我的使命是保護世子。現在人已送到,我得回到世子身邊。”

井嵩笑道:“世子和景侍衛,皆是俠肝義膽之人。”

景域躬身道:“先生謬讚,卑職不敢與世子相提並論。”

他抬頭望了一眼天,複道:“時辰不早了,我需得回趟王府,告辭。”

回到安康王府,景域向沈攸安稟告了沈無憂的情況,並告知沈攸安說他打算明天就重返犄角城,繼續護沈無憂的安危。

“趕路乏人,不急著去。”

沈攸安讓景域先歇兩日,他想趁此機會採買一批糧食和布匹,遣人攜糧匹隨其往,以免他的好兒子沈子玉在犄角城挨餓受凍,再順帶濟個民。

這事要麼大大方方地向皇帝稟明,要麼就得悄摸著辦。

若是稟明皇帝,他這些採買的錢財一大半就得打水漂,貢給朝廷。若是悄悄地辦,引起了朝廷的注意,那他將濟民不成,反被誣告虧空國庫。

思來想去,沈攸安還是決定稟明皇帝,畢竟損失大半採買錢,總比直接丟了命來得輕,大不了,多掏點家底就是。

大殿依舊空蕩,晦暗中氤氳著安神香。

沈雲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裡衣,露著半個胸膛,半躺在臥榻上,身側的男寵文清冽舉止妖嬈,一口一個地往他嘴裡送葡萄。

“子玉怎麼沒回來?”他問。

蕭麟躬身道:“陛下,世子想留在犄角城,多陪陪廣平王。”

“什麼?”沈雲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兩道濃眉皺成一團,“朕都已經放了犄角城的百姓,沈雲南還扣留子玉?他竟敢出爾反爾?”

蕭麟道:“陛下,依臣所見,世子是甘願留在犄角城,並非廣平王有意扣留。”

“朕是讓你保護子玉的安危才派你跟著子玉,現在你卻一個人回來,還有臉來跟我述什麼職?”

“世子想將一位可憐人安全送回元都,但他一時間還不願離開犄角城,故遣我回來,在路上護那位可憐人周全。”

文清冽往沈雲瀟嘴裡送一口葡萄,扭頭瞥一眼蕭麟,嘖嘖道:“麟少使不是廣平王肚子裡的蛔蟲,怎知那廣平王是否對世子用了什麼手段,逼得世子不得不甘願留下?”

沈雲瀟笑眯眯地看著文清冽,道:“清冽此言有理,沈雲南不知好歹,看來他是不把我這個皇帝放在眼裡。”

文清冽又道:“北疆條件清苦,廣平王居塞已近三年,又手握重兵,身上難免會生些傲骨,陛下應該體諒他才是。”

“依你所言,廣平王有謀反之心?”

文清冽一陣恫嚇,失足跌下臥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陛下,奴不是這個意思!奴只是胡言亂語,奴該死!還望陛下不要因為奴的話對廣平王心生嫌隙。”

蕭麟見狀,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沈雲瀟合上了眼睛,眉宇間透著一股不耐煩。

殿門口的內侍進來傳報:“陛下,掌軍使求見。”

沈雲瀟當即起身下榻,樂滋滋地望向殿外:“快讓他進來!”

隨即,殿外走進來一位一身玄衣的美男,衣緣隨風起,飄飄欲仙,神色清倦。

蕭麟臉上肉眼可見的驚訝。

謝舟城又活了?

謝舟城的死訊在他隨沈子玉去犄角城之前就已經傳遍了元都,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謝舟城,竟然出現在了眼前。

去犄角城的這些日子,元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謝卿,你可算來了,快快坐下,給朕讀聖賢來聽!”沈雲瀟高興得很,好似三歲孩童得了大把的糖果。

他衝謝舟城招手示意過來坐,餘光瞥見文清冽,便一臉厭煩地從喉嚨裡吐出一個字:“滾。”

文清冽無聲地退到了殿外。

“陛下,那臣也退下了。”蕭麟道。

“不,你接著說。”

沈雲瀟重新躺回臥榻,臂肘支在榻沿撐著腦袋,半合著眼,一臉享受地看著謝舟城在書案前坐下。

蕭麟道:“陛下,臣知道的所有大事小情,方才已悉數向您稟明。”

沈雲瀟不假思索:“那就再說一遍。”

蕭麟嘴角抽搐:“是。”

“廣平王手下的一員大將虞城龍,因護世子不利被遣去了塞中塞。此外,廣平王縱容城中惡徒橫行霸道,似有與其勾結之嫌。曾有一夜,世子與一名喚謝瀾之人誤打誤撞闖進了那些惡徒的巢穴,世子險些被傷……謝瀾以一抵十,深藏不露,其殺人手法和裴葉閣慣用的一擊割喉十分相似,身份很可疑。臣還從世子貼身侍衛景域口中聽說,犄角城監城赤寒風已經被廣平王刺死。另外,世子留在犄角城,似是為了廣平王的安危。”

沈雲瀟扭頭問謝舟城:“謝卿,你覺得廣平王可有罪?”

謝舟城停下手中翻書的動作,抬眼看向了蕭麟:“麟少使方才所說,世子留在了犄角城是何意?”

蕭麟微微欠了欠身,道:“世子並未回都。”

謝舟城沉眉低下頭,又往後翻了一頁紙,娓娓道:“陛下,臣以為廣平王有罪,但罪名不大,小懲大誡即可。”

“濫權瀆職,勾結惡霸,私殺朝廷官宦,哪一樣都該被削職流放,你卻跟朕說,廣平王罪名不大?”

“若陛下想判廣平王死罪,臣十分樂意去做那個宣詔的人。陛下也知道,臣一向視人命如草芥,看盡生靈塗炭是臣的一大樂趣。”

說這話時,謝舟城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盡是冷血,看不見半分悲憫。

視線下移,沈雲瀟才注意到,謝舟城今日身著一身玄色。

他驀地一笑,道:“蕭麟,你可以下去了。”

“是,臣告退。”

蕭麟退出去以後,沈雲瀟復又開口:“謝卿,還是這身玄衣適合你,即使殺了人,血濺在身上,也全被冥黑吸了去。恐怕你的餘生,都得被裹在這一身冥黑裡。”

謝瀾道:“臣今日為陛下誦讀史書的差遣,是否已經完成?”

“你只聽,卻未做,算是隻完成了一半,再讀半個時辰。”

“是。”

四周很快陷入沉靜,未幾,清朗的誦讀聲傳遍大殿。

沈雲瀟很快沉沉地睡去。

宮女們進來掌了燈,掌完燈又退下去,殿裡的誦讀聲見證了全部過程。

直到天色已深,燈盞上的火苗顫了又顫,沈雲瀟才醒過來。

殿裡的書聲早已停了。

謝舟城依舊坐在書案一側,目光落在手中的書卷上,仔細默讀著。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沈雲瀟道。

謝舟城起身行了個辭禮:“臣告退。”

沈雲瀟感到頭有些疼,口也有些幹。

他起身下榻,搖晃著走到茶案,自已給自已倒了杯冷水嚥下,喝完水,才朝殿外大喊:“來人,傳溫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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