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回來幹什麼?送死麼?”沈雲南的聲音裡是掩不住的氣憤。

沈無憂不語,只呆站在原地。

前一刻,中堂裡的人還哈哈大笑,後一刻,就要給裡頭的人收屍。

這個世界的人精神狀態多多少少都有點瘋癲,動不動就砍頭,謝瀾那貨已經讓人大開眼界,此刻他心理素質已經提高了不止一個等級。

景域看一眼愣著的沈無憂,接話道:“王爺,世子收到安撫使的傳信,信中說王爺您命在旦夕,因為擔憂王爺的安危,世子才趕了回來。”

沈雲南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他掃一眼王崇之,道:“景侍衛,帶著子玉和這個瘋癲的人離開犄角城,即刻動身。”

沈無憂這才開口:“二叔,您跟我說說,我為何要離開?”

“為何?那你給本王一個不離開的理由?”

“那可就多了去了,最簡單直接的一個就是,本世子累了,不想來回折騰,就算是明天北嶽軍把我捅死在這犄角城,我也不想動了。”

說來說去,還不是不想眼睜睜看著沈雲南白白送死?

沈雲南頭前對他還不錯,把他當成親侄子來疼,雖然……沈雲南本來就以為他沈無憂是他的親侄子……

“我知道,你是怕我死得冤,才不想放任不管。子玉,不妨實話告訴你,我放縱關陰那一帶的地痞惡霸,是想用他們穩固我廣平王的地位,哪怕他們幹再多的髒事,只要不觸及我的利益,我都可以忍。”

“另外,你可知道本王為何殺了赤寒風?”

“為何?”沈無憂問。

“赤寒風手上有本王見不得人的把柄,這世上沒有比殺人滅口更好的保密方式,即使我死了,我都不會覺得自已冤,更輪不到你來替我惜命,你把我想得太好,我可不是你心裡那個滿心正義的好二叔。”

沈雲南怒視著沈無憂道:“所以,現在,立刻滾出城。”

一開始沈無憂滿不在乎,直到沈雲南說,“你不要以為本王趕你出城是為了你好,本王只不過是怕你這個蠢貨礙手礙腳,壞了本王的大計。

好不容易把你送出了城,你竟然又不要臉的跑回來,你當真以為,本王表面稱你一聲內侄,心裡就真的把你當成親人看待了?和名譽相比,你算個什麼東西?”

沈無憂滿眼不可置信:“二叔,你……在說什麼啊?”

“聾了?”沈雲南的眼神冰冷至極,“管你是不是裝聾作啞,本王現在一刻都不想再看見你!馬上滾出犄角城!”

語罷,他便帶人拂袖離去。

景域喪氣地看向沈無憂,話裡有勸他離開的意思:“世子,還要待下去麼?”

沈無憂沉下了頭,像只受了委屈的狐狸,頹喪地耷拉著耳朵。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

不知他心裡做了怎樣的掙扎,到最後,景域只聽見他口中低聲地吐出一句話,“他是我二叔。”

景域只知保護他家世子,有時候腦袋一根筋,總會忘了,他家世子,也有自已想保的人。

“景域,我拜託你一件事,帶著王崇之回到元都,安全交給井嵩。”

景域指指瘋癲的王崇之,脫口而出:“他麼?”

沈無憂“嗯”了一聲,徑直走向了門外。

“世子……”景域面露擔憂。

“不用擔心我,死不了的。”沈無憂徐徐道:“務必把王崇之送到元都,將他交到井嵩手中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他的身份。”

“是。”

“對了,世子,麟少使還在城門外候著。”

“就讓他和你一同回都去吧,告訴他這個瘋癲的人是我想保的人就行了,其他不必多言,畢竟他是陛下的人。”

“可麟少使是來護您的,若他也離去,那世子的安危豈不是——”

“你忘了,暗處還有人在。”

景域恍然,不再言語。

出了安撫使府,沈無憂便和景域分道而馳了。

景域與城外的蕭麟匯合,駕馬南行。

中途再次經過旮旯城,趁著餵馬的間隙,景域和蕭麟拖著王崇之走進一間茶舍歇腳,正巧碰見苟老頭。

苟老頭一見到景域,就止不住拍沈無憂的馬屁,說沈無憂簡直是天上下來的男菩薩,送給他的景蘭草這兩天派上了用場,幫助了不少北上的流民。

“北上的流民?南邊發生了什麼戰事麼?”

苟老頭道:“那倒沒有,這些流民都是犄角城的,前段時間犄角城的轉運使死了,他們這群人傻嗡嗡地去元都請願,聽說差點全都回不來了,這不,現在能回來的也只有小一半。”

“這麼說他們從元都回來,現在全都留在了此城?”

“是啊,好像是犄角城的一個將軍來下令,說從元都回來的犄角城百姓,一律暫定旮旯城,聽說不久後,還有一批平民會從犄角城往這裡送,這一下來這麼多流民,可把我們城的安撫使給愁壞了,當官的都想著,實在不行把流民給鄰城分一分。”

蕭麟插話道:“看樣子,你們這旮旯城的官都挺好說話,別人往你們這裡塞多少人你們都願意接著?”

苟老頭猛地一拍大腿,長嘆息一聲:“唉……有什麼辦法,總不能看著那些人活活餓死吧?沿疆這些城,哪個過得都不容易,能互相照應就照應著了。”

說了老半天,苟老頭尋思喝口水潤潤口,手指頭往茶壺那邊挪了挪,前摸摸後探探,愣是摸不著茶壺把。

“咦?”

扭頭一看,茶壺連托盤整套都被人給抱在懷裡,苟老頭打量將人上下打量一番,登時眉頭一皺:“這位?之前怎麼沒見過,瞧這蓬頭垢面的,是你們路上救下的流民?”

景域道:“他說話有障礙,腦袋也不大清醒,我家公子見他可憐,命我帶他回元都。”

“你這一說我才想起來,”苟老頭道,“怎麼不見你家公子一起回去?”

蕭麟先景域一步張口道:“公子是主家,我二人只是受僱的下人,主家要辦什麼事,豈有全都說給下人聽的道理?”

苟老頭笑道:“是老某失了分寸,不該多問。”

“說起來,犄角城為何要將百姓遷移至此?”

苟老頭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北嶽國又向最邊沿的犄角城發了戰書,若廣平王迎戰,那犄角城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蕭麟道:“我朝從不輕易應戰,此次應當一如尋常,陛下會派遣使者來議和。”

苟老頭莫名一笑,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陛下也許會求和,可是接下戰書的廣平王,保不齊一鼓作氣,出兵迎戰了呢?”

“廣平王要違抗皇命?”

苟老頭起身理了理長衫,解下腰間的木葫蘆,沖茶舍裡的舍役喊道:“給我裝一壺好茶,我要帶走!”

用裝酒的葫蘆來裝茶,真是活久見。

舍役應道:“得嘞,這就來!”

舍役從苟老頭手裡接過葫蘆,一貓身子進了裡間,眨眼的功夫,又從裡間冒出來,雙手捧著苟老頭的木葫蘆。

捧著半天,舍役卻沒有交出葫蘆的意思。

“客官,茶都給您裝得滿了,只是這茶錢……您還沒給呢。”

苟老頭一把奪過葫蘆,大手一揮指指蕭麟:“他給。”

蕭麟一臉懵。

“怎麼,你們覺著老某剛才那一番話是白告訴你們的?想吃白食是不是?”苟老頭邁著步子昂著頭出了門。

景域撓撓腦袋,心說吃白食的不是這老頭麼?他剛才說的話不都是閒聊麼?

“行了別撓了,對你那後腦勺好點吧。”蕭麟沒來由地發了句牢騷,發完又道:“該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從乾癟的錢袋裡揪出一串銅錢扔在桌子上,站起來就走。

景域連忙拉上王崇之一起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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