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瑾瑤抬眼，看了一眼柱國將軍：“沒誰，不小心而已。”
“一個姑娘，臉傷了可如何是好？”
沈瑾瑤鼻尖泛著酸意，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她驚疑自己會對眼前這個老人有如此情緒的同時，更多的是不解。
見慣人間無數生死的她從來性子涼薄，對人間的感情看得極淡，從不會輕易讓這些事真正入心，免得終有緣散的那一日。
這樣的感覺與蕭景戰給她的不同。
眼前的老人是血緣至親。
甚至，這是她入凡以來與他見的第一面。
“你個傻丫頭啊！”
姜忠謙以為她還在怕他會怪罪，於是上前幾步，攬住她：“以後想出去說聲就行，別再讓我們找不到人。”
沈瑾瑤在外祖的懷裡點點頭。
蕭景戰站在她身後，她轉頭看他歉意一笑。
“我... ...我其... ...”沈瑾瑤想要解釋，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姜忠謙鬆開沈瑾瑤，無奈對她道：“他可是齊涼鼎盛世家蕭家的三公子，生意場上無往不利，這些年別說南嶽，其他三國與他打過交道的人，何曾在他手上討過半分便宜，他的心思，可比你多。”
蕭景戰面帶笑意，揖禮：“柱國將軍謬讚。”
“哼。”
姜忠謙想起曾經因為急於購買軍需被他坑的那些銀子就肉痛：“你倒是心眼子多，也就這傻丫頭不知道你是什麼人。”
沈瑾瑤暗自勾唇。
在這位外祖眼裡，真正的沈瑾瑤這麼不諳世事嗎？
將軍夫人拉著沈瑾瑤的手：“我這出去禮佛，你就這麼不老實，下次不能再讓外祖母擔心了。”
“嗯。”沈瑾瑤應著。
這時，門外有一小廝將一封信送到姜忠謙手中。
姜忠謙開啟剛掃了一眼，就看向沈瑾瑤，那眉目間盡是不捨之意。
“是京都的來信吧。”沈瑾瑤料到了：“讓我回京都。”
將軍夫人急忙拿過信。
“這，這，怎麼這麼快？”她看向姜忠謙：“不是說要等年後嗎？”
姜忠謙嘆息：“算算日子，人也快到了。”他看著沈瑾瑤，聲音沉重：“早晚都得回去，也是時候了。”
晚上，蕭景戰離開回柱國將軍府後，沈瑾瑤回到自己的房中，看著傀儡木人怔愣的出神。
隨著一縷泛著淡赤色的光影飄入鳳翎、凰翖出現在屋中。
她們看見自家主子，憋著嘴下跪認錯：“主子，鳳翎，凰翖領罰。”
“怎麼回事？”沈瑾瑤將傀儡木人放在桌子上。
鳳翎小聲地道：“這次日子到了，屬下忘記給傀儡續上術法了。”
也難怪她們，最近保和堂事多。
“外面可有什麼訊息？”沈瑾瑤問。
鳳翎道：“今晚聞香樓被禁軍查封了。”
“禁軍？”
沈瑾瑤低嘆，這位陛下還真是不擇手段。
“那些人呢？”
“依照主子的吩咐，已經將徐媽媽她們救出來了。”凰翖回稟：“另外我和鳳翎也了給她們銀錢，安全的送她們離開封安城。”
“鳳翎。”沈瑾瑤想想，道：“你明日出去，將《岐黃醫典》交給苟貴，告訴他，日後他就是保和堂的掌櫃。”
“屬下領命。”
沈瑾瑤抬眼看向窗外，透過漆黑的夜空，彷彿能感受到掩藏在京都城繁盛下的風起雲湧。
“往後，這樣安靜的日子，太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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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城定北侯府的人是在送信的第三日抵達的封安城。
休整一日後，就來到柱國將軍府，接人的嬤嬤和侍衛先將定北侯所送的禮物奉上，又言辭懇切的表達定北侯的思女之情，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
還在梳妝的沈瑾瑤聽到門外丫鬟、婆子們的嚷嚷著道：“京都定北侯府來人接沈小姐回府，送了好幾車禮物，都貴重很呢。”
沒過多久，霜降和寒露就領著定北侯府的方嬤嬤來到沈瑾瑤的屋中。
“老奴見過六姑娘。”
方嬤嬤穿著暗棕色雲紋短袍，在見到沈瑾瑤這位定北侯府名正言順的嫡女時只象徵的屈了屈膝，背挺得筆直，沒有絲毫恭敬的模樣。
沈瑾瑤眼尾掃了她一下，到底是南嶽朝堂手握重兵權勢之人府中的嬤嬤，穿戴就是與封安城中的婆子們好上幾倍。
就連看人的神色也帶著滿滿的傲慢。
“方嬤嬤一路過來辛苦了。”
話雖說著，卻正眼都未瞧方嬤嬤一眼。
方嬤嬤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語氣頗為自恃：“六姑娘收拾好了，就快些出來吧，再晚怕是天黑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到時候咱們都得睡在荒郊野嶺。”
這話說的明面是催促，實則卻是不滿。
若是從前的那位也原主，聽了這話只怕真的會依著這老奴的話快些出去，可現在的她，哪有那麼心思單純。
方嬤嬤等了許久也不見沈瑾瑤有任何動作，就連話都未再說一個字，面上目中無人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僵硬。
她看向沈瑾瑤，卻見沈瑾瑤正把玩著一支髮簪，面容淡淡，心中‘咯噔’一下，不知為何，竟有些敬畏的感覺。
沈瑾瑤將髮簪遞到霜降的手中，聲音不鹹不淡：“哦？那真是讓嬤嬤操心了。”
鳳翎和凰翖暗自鄙夷。
這種仗勢欺人的小人模樣，靠著背後的人以為她家主子還是那個沒見過什麼世面，自幼被送出侯府來到封安這種小地方的災星嫡女。
凰翖嘲諷似的看了方嬤嬤一眼；
這群人不知道如今這位侯府嫡女的真正身份，竟敢在她們主子面前肆意橫言，怕是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方嬤嬤不以為意，她今日是第一次見這位侯府嫡女，摸不清她的性子，不理解她為何態度如此冷淡。
不是說，這位侯府嫡女性子活潑，心思單純嗎？
她怎麼瞧著不像呢。
“老奴是好心，咱們早日出發，便能早日回到京都城，老夫人和侯爺十分想念姑娘，待見到姑娘如此的知禮，懂事，定也是十分喜歡，再加上姑娘這似花兒一樣的容貌，也會引來不少京都城世家少年郎的傾慕，屆時只怕這求親的門檻都.... ...”
在後宅裡待久了，方嬤嬤自然也學會了如何揣測人心，像沈瑾瑤這個年紀的少女，不正是希望受眾人矚目的時候嗎？
可她今日這番話說出來，卻見沈瑾瑤的臉色微變。
“嬤嬤此言何意？可是想汙衊我朝秦暮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