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輪轉交替,幾經沉浮,光影在明暗間循序轉變。保和堂後院的槐樹葉也到了凋零的時候,無風自落,紛繁也蕭瑟。

秋雲無雨門庭,黃葉遍灑愁緒;

兩月來,南嶽國發生一件大事,孝文帝於不久前駕崩,國喪二十七日,新皇繼位,年號敬明。

然而,國喪除南嶽舉國上下嚴禁嫁娶,享樂聽曲事宜外,封安城依舊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

午後,保和堂後院廂房裡,苟貴提著一桶的熱水進門倒在浴桶裡:“你能自己洗嗎?”

男子一抹修長的身影筆挺地站在那裡。

他的傷已經幾乎痊癒,雖然臉上的包布還未拆,但也不難看出他有著一雙極美的桃花眼,浴桶的熱氣升騰在他眼內,浮上一層淺淺的氤氳。

聽見苟貴的話,男子點了點頭,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地褪去衣衫,露出凝白又傷痕累累的上身。

因著長時間重傷飢餓的緣故,他渾身精瘦,表皮包著骨,看起來很是纖薄。

這時,房門再次被推開:“苟貴,好了嗎?”

看著門前出現的人,男人想要抓起衣服,卻發現衣服已經被苟貴拿在了手裡,他只能閉著眼,轉過身。

這兩個多月來,沈瑾瑤每次給接觸他的身體給他換藥,擦身時他都是如此。

沈瑾瑤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他卻總是抿著唇不說話。

她試了試水溫:“正好。”方要走到男子身旁時,男子又再次轉過身躲閃著:“我,我,我自己,自己來。”

沈瑾瑤明白,他在剋制自己。

那些傷對他來說不亞於心理上的折磨,那是尊嚴的磨滅和難以去除的屈辱。

沈瑾瑤在桌旁拿出一條帕巾遞給他:“那你慢著點,有的地方傷口才癒合,肌理只是薄薄一層,千萬別用力。”

男子背對著她點頭。

沈瑾瑤和苟貴走出廂房,苟貴去了前院醫,她則是來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下。

鳳翎和凰翖早就擺好了點心,凰翖在烹茶,見主子坐下,她便斟了一盞放在沈瑾瑤的身前:“主子,這是上好的清銀山。”

“是屬下晨起時和凰翖一起收集露水煮的。”鳳翎笑著:“主子快嚐嚐,可是以前的味道?”

青銀山難得,可最難的是在烹煮上,需用早起的晨露和果炭烹煮一個時辰才能煮出原本最清澈的茶香。

沈瑾瑤拿起茶盞湊到鼻尖處聞了聞,展顏一笑:“凰翖烹茶的手藝精進了。”

凰翖頷額淺笑。

“主子,你就不誇誇我嗎?”鳳翎邀功的聲音響起:“那露水我也有收集的份兒啊,還有那果炭,是我辛辛苦苦去山上撿果木燒製。”說著,還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以前兩人就是這般陪在她身邊,現在還是一點沒變。

沈瑾瑤笑眼彎彎,在桌上拿出一碟子點心給鳳翎:“喏,像不像你?”

這是一碟子軟酪,白白胖胖的看上去就像是鳳翎氣鼓鼓的兩頰,很是可愛。

“主子!”鳳翎被欺負,欲哭無淚:“怎麼你也欺負我。”

“我沒有。”

她性子涼薄,清冷,很少有這般心情舒暢的時候,今日也實在開心,她才難得一笑。

“師父。”苟貴領著一群抬著藥材的夥計步入後院:“您要的藥材他們都給送來了,您要點一下嗎?”

沈瑾瑤掃了一眼幾十袋似藥山的東西:“不用,你做主。”

“好嘞。”苟貴安排人,把藥材送到庫房裡。

鳳翎好奇著問:“主子,您買這麼多藥材做什麼?咱們醫館的庫房要放不下了。”

沈瑾瑤眸光深深的看著茶盞中清透的茶水低聲道:“過些時日封安城內有疫病蔓延。”

“啊?”鳳翎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那,那這些藥材是救命的?”

“嗯。”

凰翖眉心微蹙:“主子,您這算不算改變凡人命數?”

天條嚴律,不可忘。

沈瑾瑤放下茶盞,語調輕鬆:“不改變不就行了。”

鳳翎和凰翖不懂自家主子這話中的意思。

沒多久,苟貴點完送來的藥材,走到沈瑾瑤的身邊,將賬本放在桌上:“師父,藥材已經點好了,都是按照師父所說的數量,沒有差錯。”

“苟貴。”沈瑾瑤沒有看賬本:“待會你去城西的萬安堂,找一位姓宗的學徒,讓他來咱們保和堂。”

“師父,您這是公然撬人啊?”苟貴難以置信:“醫館這行沒這規矩啊?再說,那萬安堂的掌櫃也不一定會放人。”

沈瑾瑤聲音篤信:“你去就是了,他們掌櫃定會放人。”

苟貴還是不理解,半信半疑著沈瑾瑤的話:“那... ...要怎麼說?”

“什麼都不必說。”

凰翖又給沈瑾瑤斟了一盞茶,聽她道:“你只管去,報上咱們保和堂的名號就行。”

苟貴得了師父吩咐的事走出後院。

鳳翎不解:“主子,這... ....?”

沈瑾瑤挑眉,還未說話就見凰翖瞧了一下鳳翎的額頭:“真笨。”

“呀。”凰翖驚叫一聲,揉著額頭:“我怎麼笨了,你和主子打啞謎,還不允許我問啊?”

沈瑾瑤看著她兩鬧,笑容更甚。

陽光從葉茂的槐樹中透過映照在沈瑾瑤笑容嫣嫣的臉上,彷彿有不捨的眷戀久久不願離去。

廂房內,男子透過窗欞的縫隙看著,雙頰染上紅暈,好像那潤澤的紅玉,他眼眸溫柔剔透,唇角彎出淺笑。

見主僕三人嬉鬧,他手扶著浴桶支撐起身體,手指纖長白嫩,水在手背上凝結成珠。

門外,凰翖道:“這次的疫病應是與這位姓宗的學徒有關吧?”

沈瑾瑤點頭:“沒錯。”

“那... ...”話還沒說完,廂房的門緩緩開啟。

男子一步一蹌的從裡面走出來,他步履極慢,身形不穩,走路時甚至有隨時跌倒的可能。

秋日裡的豔陽嬌媚,幾片葉子落下,沾在他用木簪輕綰,長似水瀑的墨髮上。

身上是苟貴給他準備的麻衣,剪裁粗劣,卻說有種不出的清爽利落,隱隱間還透著矜貴高潔。

陽光落在他的臉上,明晃耀目;

這是他第一次在沒包布的包裹下以真面目出現在沈瑾瑤的面前,眉目朗星,眸如黑曜,高挺的鼻子,淺薄的唇。

他就站在院子中間,仿若修竹翠影一、般,纖秀挺拔,風度清雅。

就像是盛放的傲霜之花,聖潔高貴。

他身上穿的麻衣是黯淡的青綠色。

這世間能將如此顏色穿得像他這樣俊逸的人,也並不多。

鳳翎和凰翖皆抬眼看向男子。

他緩步走到沈瑾瑤的身前:“我,欠,欠你一條命。”

“你,救我,我,報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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