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四肢像被拉長過一樣,比常人看起來長了很多,像長了長腿的魚在水裡游來游去。而它們的臉上又像是纏了什麼東西,海草?衣帶?隨著它們的遊動也在水裡飄來飄去。

不得不說,這個玉玉茗山還真是挺陰間的。

好好的一個仙山,究竟為什麼考核中會出現這麼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還有,玉茗山究竟要考他們什麼呢?

天資?

可人天資如何,有無靈根,無塵真人向來一探便知。

術法?

且不說他們一個兩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孩,根本沒什麼功法可言,更何況此地壓根就使不出術法。

可入玉茗山的第一步如果既不是天資,也不是術法,那還能是什麼呢?

難不成是決心與毅力?

行,那死就死吧!

謝燭衣一咬牙將腳伸進水裡。

突然水中無數黑影朝她撲來。

謝燭衣猛地收回腳。

好吧,她慫了。

她再想進玉茗山,也不願被這群莫名其妙的東西咬個半死。

她蹲在地上,捧著腦袋看著水裡這群對她虎視眈眈的鬼東西。

奇了怪了,為何何芊芊能從這裡出去?

難道說她有著非比尋常的毅力與決心?

說實話,看她那樣根本不像。

如果進玉茗山的首要條件連有毅力和決心都不是,那還能是什麼呢?

又有什麼東西是比以上提到的對修習術法更為重要呢?

等一下。

謝燭衣突然想到她從進來的那一刻,從大概熟悉這裡的環境起,就先入為主的認為此地不善。

可正如她一開始疑惑的那樣,堂堂玉茗仙山不會無緣無故搞這些東西來嚇他們,畢竟考核不至於是為了考他們的膽量。

那麼原因只有一個,這條河,這河裡的東西一定有什麼意義,這個意義可能與玉茗山有關,可能與他們有關,甚至是與整個方寸之地有關。

謝燭衣突然笑了。

如果這個意義連身在北疆的何芊芊都知道的話,那其實就不難猜了。

鬼域。

方寸之地從三百年前存在至今的鬼域。

方寸之地存在千年,東南西北各由銀川王家,玉茗山陸家,平仲城衛家及荏都宋家分地管轄。

雖偶有邪祟作亂,但總體還算太平。

但三百年前不知何因,方寸之地煞氣肆虐。

怨氣致殘魂不散,附物而生邪祟。

而煞氣竟比怨氣更可怖,所生殘魂竟不僅可附死物,還可直接吞噬活人,將好好的人變成麻木不仁的傀儡!

一時方寸之地邪祟、傀儡橫行。

而那時為首的四大家窮盡所有竟都無法將煞氣收復。

那後來這些煞氣是怎麼消失的呢?

楊素秋將小謝燭衣摟在懷裡哄著睡覺,一旁的小衛衍趴在比他高半個頭的桌子上練字,或許是寫字太過用力,小衛衍的嘴巴抿成一條線,看起來很嚴肅的樣子。

小謝燭衣在楊素秋的懷裡眨巴眨巴眼,好奇地問:“那怎麼消失的呢?”

小衛衍也想知道答案,但他拉不下來臉問,只悄悄將身體偏向她們一點,然後他聽到他娘對那個謝燭衣說:“因為四大家以身作則,三千子弟帶著煞氣投了沛河。”

方寸之地修行者的靈力與煞氣天生相剋,可若想完全壓制住煞氣,只有一個辦法——同歸於盡。

那時聽到答案的小謝燭衣和小衛衍吃驚地瞪大眼睛。

幾乎方寸之地每個小輩在聽到這個答案時都很吃驚,他們身在此時太平安樂的方寸,根本不敢想三百年前四大家的先輩們因何有甘心赴死的決心與魄力。

而自那以後,沛水一帶寸草不生,據說連只鳥都飛不過去。那三千前輩的先魂也永駐沛水,鎮壓煞氣,只是他們的屍身永沉水底,再不能回到親人身邊。

再後來沛水不叫沛水,人們給它連同它周圍一帶重起了個名字,叫“鬼域”。

曾經方寸之地一輩又一輩都是聽著鬼域的由來長大的,大家都知道那裡既叫“鬼域”,是萬不可踏入的禁地。

也都知道方寸之地能有今日的盛世,是四大家的先輩用血肉換來的,不敢忘,亦不能忘。

可或許是三百年太久,曾為除煞而幾乎耗盡人力的四大家,直至今日都未能恢復元氣。

而用血肉換來的百家敬仰,也隨著四大家的火燼灰冷,其他家族的蒸蒸日上逐漸消弭。

曾經對鬼域的“敬畏”也只剩下一個“畏”。

所以想拜入玉茗山的第一關考的不是天賦,術法,毅力,而是“銘記”。

不是銘記四大家曾經有多輝煌,相反,百家繁榮,而不是四家稱大,於方寸之地或許不是壞事。

陸家更不在乎是身居四家,還是泯然百家,不然也不會廣收各家子弟入山。

而是要每個修仙者銘記——今日你站在山門前,大言不慚說著你要修仙學道時,心中便要知道,你首先得擔得起守護天下蒼生的職責,為萬人所敬仰,亦要無愧於萬人。

哪怕化為白骨,哪怕被誤解,被遺忘,出劍時起,無怨無悔。

你更要銘記你手中執的劍,手裡握的鞭,每一道訣法,每一個仙術,為“守”不為“鬥”,為“公”不為“私”。

不知已學法者為何,不入玉茗山。

…………

謝燭衣摸起河邊的石頭,找到它鋒利的那一面,狠狠朝自已手心劃去。

頓時她的手心鮮血直流,顧不得手心的疼痛,她趴在岸邊,將手伸進了水裡,朝裡面的東西道:“晚輩謝燭衣以血敬拜各位前輩,凡請各位前輩放晚輩過河。”

她手一放進水裡,那些東西就迫不及待地湊過來。

但這次,她卻絲毫不怕。

她一開始以為這裡的東西是要吃她的邪祟,可若這裡是曾經為方寸之地而犧牲的前輩們,那一切就都相反了。

他們不是要吃她,而是阻止他們的後輩踏入鬼域。

謝燭衣感覺聚在她手心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用頭頂著她的手心,感受著方寸之地的後輩血脈,然後彼此依偎著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嗚咽。

像在訴說百年來的思念與寂寞。

謝燭衣內心不由地動容。

做英雄聽起來很厲害,可真的能為了他人而犧牲自已的能有幾人?

而這樣的人,方寸之地曾經有三千人。

謝燭衣捫心自問,若將來有一日先輩們的境遇擺在自已面前,自已又是否有他們這般的骨氣?

但好在煞氣已消,方寸之地平靜至今。

……

看著他們,謝燭衣發自肺腑道:“諸位先輩們,如今方寸之地很好,你們的後輩們也都很好。平仲城每年的銀杏都會結很多果子,玉茗山後山的花一年開得比一年鮮豔,還有冰碧海的竹子高的都看不見頭……”

說的什麼呀,簡直亂七八糟,謝燭衣恨不得掌自已幾下嘴,最後看著現在如鬼魅般的先輩們,謝燭衣認真說:“方寸的每一個人都沒忘記你們,方寸永遠是你們的家,而你們是方寸之地永遠的英雄。”

說完這些,謝燭衣感覺自已的身體猛然失重,向水裡栽去。

她在水中憋著氣,拼命掙扎。

不是吧,難道搞錯了?

他們還是要把她給吃了?

靈異小說相關閱讀More+

謝謝你,請安息

正月綠芽

她夢,門後

莫追裡

快要死了突然被拉進副本

半截入土的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