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仁兄為何一言不發?是有什麼心事嗎?”

“這位仁兄,我喊你下來絕不是害怕你在上面把白綢絞了……”

……

謝燭衣本來就煩。

她好好一個死人,被整的半死不活也就算了,好歹留了個搭子給她。

現在好了,唯一的搭子也沒了。

真想回墳裡躺著。

不對,墳也沒了哈哈哈……

真不想活了。

一旁陸千陸還在嘰嘰喳喳個不停,謝燭衣嘆了口氣,不耐煩道:“仁兄仁兄,我有名字,我叫蒙巖,家住青石鎮,家中母親尚在,我的志向是降妖除魔,至今未拜入宗門,術法是自學的,道袍是自做的……”

謝燭衣一口氣說完,更鬱悶了。

有沒有哪個好心人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意思,真有意思,”陸千陸掏出了他的小冊子,藉著白澤的光,又開始寫寫畫畫,“像蒙兄這般坦誠的人不多了,不過蒙兄啊,你的‘蒙’字和‘巖’字怎麼寫的啊……”

謝燭衣無語,就算借玉茗山神器白澤明珠的光,這洞中依舊黑得不像話,陸千陸還能在冊子上寫字,也真是……熱愛了。

等一下……

這黑的……

也太黑了。

他們方才從洞口下來,雖說有一段距離,但不至於此時抬頭望向洞口時一點光亮都沒有。

這感覺……就像……

就像有什麼東西將洞內的光都吸走了一樣。

二人被狹窄的牆壁擠在中間,只能貼著一側往前走。

牆壁沾著溼漉粘稠的液體,散發著難聞的屍臭味。

陸千陸乾嘔了兩聲,嫌棄道:“咦惹,真噁心,謝燭衣是在下面殺人了?”

她沒殺人。

但她墳下肯定沒有活人。

謝燭衣用左腕的白帛遮住口鼻,只有越往前才能越接近真相。

不過謝燭衣才反應過來,她都不是“謝燭衣”了,這破布還跟著她,還真是陰魂不散……

貼壁走過一段狹窄的路,前方顯露出微弱的光亮。

那光是陸靈惜手裡的白澤珠發出的。

而衛衍則走在陸靈惜前面,昏暗白光襯得他外袍上的金絲格外奪目。

陸千陸迎了上去,“陸師姐,衛公子,這位蒙巖蒙公子與我們同行,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

白澤珠的光打在陸靈惜白皙的臉上,長而密的睫毛在她的眼下留下一片陰影,她看向走來的謝燭衣,眼神晦暗不明。

謝燭衣向前跨了兩步,有些不自然地挺了挺背。

自已裝男子應該不會露餡吧?

衛衍挑了下眉,揶揄道:“幫手?別給我們拖後腿就不錯了。”

謝燭衣沒理他,越過陸千陸,朝陸靈惜拱手道:“陸姑娘可否借在下一顆白澤珠?”

呵呵。

拖後腿?

謝燭衣心想我還不願與你們三個同行呢,等再往前面點兒,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珠子?珠子我有的是。”陸千陸身子一側,隔開二人,“蒙公子是打算一個人上前?”

謝燭衣道:“正是。”

陸靈惜還未說什麼,衛衍已忍不住嘲諷道:“你給他便是,我們在後面走慢點,還能順道行行好給他收屍。”

謝燭衣語塞。

好你個衛衍,果真是生前死後都與自已不對付。

謝燭衣剛醞釀著要開口懟他幾句,這時陸靈惜卻掌心一轉,幻化出了一捧珠子遞給她道:“都送你。”

陸千陸、衛衍:“……”

“啊?”謝燭衣受寵若驚道:“多謝多謝,一顆就好,一顆就好……”

沒想到多年不見,這陸神女竟也學會了柔和待人。反觀這個衛衍,修行長沒長進不知道,可這脾氣還不如從前呢。

她從陸靈惜手心捏了顆小白澤珠,暗自白了衛衍一眼,又很快轉頭對陸靈惜堆著笑臉道:“多謝姑娘,我會還的。”

衛衍眸子在二人身上流轉一番,似笑非笑道:“要走便走,這裡可不是什麼打情罵俏的地。”

說罷衛衍兀自向前,留下謝燭衣不尷不尬地衝陸靈惜笑了兩下,也緊隨其後。

陸千陸一把擋住邁開步子的陸靈惜,道:“師姐你在我身後,有什麼邪祟,我也好替你擋著。”

陸靈惜沒說什麼,任由他將自已與前方的“蒙巖”隔開。

四人便這樣一前,一中,兩後的走著。

這裡不僅黑得出奇,還靜得出奇。

四人不知這樣走了多久,除了彼此的呼吸聲,腳踩黏液的聲音外,便再聽不到其它聲音。

這時衛衍卻突然停下:“我腳下有東西!”

說罷他抬腳蹲下,將白澤珠往前一照,謝燭衣第一時間湊過來。

是個木箱。

還有……一圈骷髏頭。

一,二,三……

一共有六個骷髏頭,根據頭骨可見,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而這個木箱,做工粗糙,既不是上好木材,也無印花紋路,甚至連個鎖都沒有。

其餘三人皆還在思索這是什麼東西時,陸千陸已作勢要開啟箱子。

衛衍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不可魯莽。”

“怕什麼,”陸千陸拍開他的手,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道:“一看三位就沒看過志怪小說,像這種盒子裡裝的都是通下一地的秘籍,不開啟是走不出這裡的。”

陸靈惜站在他對面,平靜道:“你口中的小說是藏在房梁,還是床底?”

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陸千陸比了個發誓的手勢,真誠道:“師姐我絕沒有偷看,都是從前謝燭衣在玉茗山的時候講給我聽的!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我才記到現在!”

提到謝燭衣,陸靈惜及衛衍皆沉默不語。

意識到自已提了誰,陸千陸追悔莫及,也噤了聲。

見狀,謝燭衣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諸位還是退後,讓我開吧。”

她剛彎腰,幾乎一瞬間就被陸靈惜攔腰攬回。

下一刻,木箱“騰”地一下翻了個個兒,倒扣在地上。

謝燭衣站穩後,陸靈惜收回手,神色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陸千陸卻反應過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衛衍用玄清劍將箱子一掀,箱子裡的東西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一件衣服。

一件女子穿的紅衣。

什麼意思?

紅衣女鬼?

謝燭衣盯著看了半晌,也沒發現這衣服有何特別之處。

衛衍這時卻反常地用手指默默摩擦著衣領,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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