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衣
“這位仁兄為何一言不發?是有什麼心事嗎?”
“這位仁兄,我喊你下來絕不是害怕你在上面把白綢絞了……”
……
謝燭衣本來就煩。
她好好一個死人,被整的半死不活也就算了,好歹留了個搭子給她。
現在好了,唯一的搭子也沒了。
真想回墳裡躺著。
不對,墳也沒了哈哈哈……
真不想活了。
一旁陸千陸還在嘰嘰喳喳個不停,謝燭衣嘆了口氣,不耐煩道:“仁兄仁兄,我有名字,我叫蒙巖,家住青石鎮,家中母親尚在,我的志向是降妖除魔,至今未拜入宗門,術法是自學的,道袍是自做的……”
謝燭衣一口氣說完,更鬱悶了。
有沒有哪個好心人告訴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意思,真有意思,”陸千陸掏出了他的小冊子,藉著白澤的光,又開始寫寫畫畫,“像蒙兄這般坦誠的人不多了,不過蒙兄啊,你的‘蒙’字和‘巖’字怎麼寫的啊……”
謝燭衣無語,就算借玉茗山神器白澤明珠的光,這洞中依舊黑得不像話,陸千陸還能在冊子上寫字,也真是……熱愛了。
等一下……
這黑的……
也太黑了。
他們方才從洞口下來,雖說有一段距離,但不至於此時抬頭望向洞口時一點光亮都沒有。
這感覺……就像……
就像有什麼東西將洞內的光都吸走了一樣。
二人被狹窄的牆壁擠在中間,只能貼著一側往前走。
牆壁沾著溼漉粘稠的液體,散發著難聞的屍臭味。
陸千陸乾嘔了兩聲,嫌棄道:“咦惹,真噁心,謝燭衣是在下面殺人了?”
她沒殺人。
但她墳下肯定沒有活人。
謝燭衣用左腕的白帛遮住口鼻,只有越往前才能越接近真相。
不過謝燭衣才反應過來,她都不是“謝燭衣”了,這破布還跟著她,還真是陰魂不散……
貼壁走過一段狹窄的路,前方顯露出微弱的光亮。
那光是陸靈惜手裡的白澤珠發出的。
而衛衍則走在陸靈惜前面,昏暗白光襯得他外袍上的金絲格外奪目。
陸千陸迎了上去,“陸師姐,衛公子,這位蒙巖蒙公子與我們同行,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
白澤珠的光打在陸靈惜白皙的臉上,長而密的睫毛在她的眼下留下一片陰影,她看向走來的謝燭衣,眼神晦暗不明。
謝燭衣向前跨了兩步,有些不自然地挺了挺背。
自已裝男子應該不會露餡吧?
衛衍挑了下眉,揶揄道:“幫手?別給我們拖後腿就不錯了。”
謝燭衣沒理他,越過陸千陸,朝陸靈惜拱手道:“陸姑娘可否借在下一顆白澤珠?”
呵呵。
拖後腿?
謝燭衣心想我還不願與你們三個同行呢,等再往前面點兒,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珠子?珠子我有的是。”陸千陸身子一側,隔開二人,“蒙公子是打算一個人上前?”
謝燭衣道:“正是。”
陸靈惜還未說什麼,衛衍已忍不住嘲諷道:“你給他便是,我們在後面走慢點,還能順道行行好給他收屍。”
謝燭衣語塞。
好你個衛衍,果真是生前死後都與自已不對付。
謝燭衣剛醞釀著要開口懟他幾句,這時陸靈惜卻掌心一轉,幻化出了一捧珠子遞給她道:“都送你。”
陸千陸、衛衍:“……”
“啊?”謝燭衣受寵若驚道:“多謝多謝,一顆就好,一顆就好……”
沒想到多年不見,這陸神女竟也學會了柔和待人。反觀這個衛衍,修行長沒長進不知道,可這脾氣還不如從前呢。
她從陸靈惜手心捏了顆小白澤珠,暗自白了衛衍一眼,又很快轉頭對陸靈惜堆著笑臉道:“多謝姑娘,我會還的。”
衛衍眸子在二人身上流轉一番,似笑非笑道:“要走便走,這裡可不是什麼打情罵俏的地。”
說罷衛衍兀自向前,留下謝燭衣不尷不尬地衝陸靈惜笑了兩下,也緊隨其後。
陸千陸一把擋住邁開步子的陸靈惜,道:“師姐你在我身後,有什麼邪祟,我也好替你擋著。”
陸靈惜沒說什麼,任由他將自已與前方的“蒙巖”隔開。
四人便這樣一前,一中,兩後的走著。
這裡不僅黑得出奇,還靜得出奇。
四人不知這樣走了多久,除了彼此的呼吸聲,腳踩黏液的聲音外,便再聽不到其它聲音。
這時衛衍卻突然停下:“我腳下有東西!”
說罷他抬腳蹲下,將白澤珠往前一照,謝燭衣第一時間湊過來。
是個木箱。
還有……一圈骷髏頭。
一,二,三……
一共有六個骷髏頭,根據頭骨可見,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而這個木箱,做工粗糙,既不是上好木材,也無印花紋路,甚至連個鎖都沒有。
其餘三人皆還在思索這是什麼東西時,陸千陸已作勢要開啟箱子。
衛衍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不可魯莽。”
“怕什麼,”陸千陸拍開他的手,一副瞭然於胸的神情道:“一看三位就沒看過志怪小說,像這種盒子裡裝的都是通下一地的秘籍,不開啟是走不出這裡的。”
陸靈惜站在他對面,平靜道:“你口中的小說是藏在房梁,還是床底?”
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陸千陸比了個發誓的手勢,真誠道:“師姐我絕沒有偷看,都是從前謝燭衣在玉茗山的時候講給我聽的!給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我才記到現在!”
提到謝燭衣,陸靈惜及衛衍皆沉默不語。
意識到自已提了誰,陸千陸追悔莫及,也噤了聲。
見狀,謝燭衣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諸位還是退後,讓我開吧。”
她剛彎腰,幾乎一瞬間就被陸靈惜攔腰攬回。
下一刻,木箱“騰”地一下翻了個個兒,倒扣在地上。
謝燭衣站穩後,陸靈惜收回手,神色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陸千陸卻反應過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衛衍用玄清劍將箱子一掀,箱子裡的東西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一件衣服。
一件女子穿的紅衣。
什麼意思?
紅衣女鬼?
謝燭衣盯著看了半晌,也沒發現這衣服有何特別之處。
衛衍這時卻反常地用手指默默摩擦著衣領,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