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千陸小聲嘟囔:“假的就假的唄,好歹還有個亮,現在好了,又烏漆嘛黑了。”

謝燭衣拾起“月亮”,往陸千陸懷裡一扔:“你若不怕被吸精氣的話,儘管拿著。”

“吸精氣?”嚇得陸千陸慌忙將懷中的“月亮”拋開,“那還是算了。”

沒了月光,三人又只能靠著白澤珠的光亮前行。

不遠處隱約有燈火。

陸千陸興奮道:“快看,前面有人家!”

說罷,他自已也覺得不對勁,“這裡應該不會有人家吧?”

“不錯,”謝燭衣讚揚道:“看來陸公子還不算太笨。”

陸千陸不服氣道:“我何曾笨過?倒是蒙大公子你也不見得有多聰明……”

謝燭衣努努嘴,“至少比你強。”

陸千陸“切”了一聲,道:“日後,玉茗山,比試比試?”

“二位,”陸靈惜打斷他倆,“抬頭。”

不知不覺中,他們竟走到了燈火的來源處。

是一個村子。

村口立著塊石板,上面刻著“槐村”二字。

槐村!

不就是蒙巖所說,那個拜託他除邪祟,後來他總會遇見的村子嗎?

石板旁還有一棵老槐樹,枝繁葉茂,軀幹粗壯,像個飽經風霜的老者,凝視著來人。

仔細看這槐花……竟是紙錢做的。

突然,樹上茂密的枝葉裡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謝燭衣後退一步,陸千陸一手拿冊子擋臉,一手護在陸靈惜身前。

陸靈惜手推開陸千陸,將袖中白綢甩向那處。

那裡卻像有什麼活物拽著陸靈惜的白綢,與她拉扯。

謝燭衣剛想伸手幫她一把,卻不想陸靈惜直接手一鬆,只聽什麼東西掉落在地。

是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個小孩。

那小孩穿著紅衣,綠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陸千陸張大嘴巴,驚恐道:“那小孩死了?”

像是在回應他一般,原本趴在地上的小孩,竟如蛆蟲般蠕動,一點點站了起來。

小孩背對著三人既不動,也不言語。

不管是人是鬼,陸千陸忍不住關心道:“小孩兒,你沒摔壞吧?”

那小孩手掌僵硬地動了動,像在招手。

謝燭衣在陸千陸身後推了他一把,幸災樂禍道:“你不是關心他嗎?他在喊你上前看看他呢。”

陸千陸被謝燭衣推地一踉蹌,不情願道:“他是什麼東西都還搞不清,我上前豈不是去送死?”

“無妨,”陸靈惜一如常態的冷靜,道:“你久在玉茗山,歷練機會不多,眼下正是好時機。”

既然師姐發話,陸千陸也顧不上這麼多。

他捏著拳頭,硬著頭皮上。

謝燭衣著實被他這副視死如歸的神情逗笑了。

他不敢直視,只敢捂著眼,透過指縫去看這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在他靠近時,這小孩突然往後一仰,眼見他就要摔倒在地,陸千陸憑著本能快步上前托住他。

陸千陸速度太快,甚至都沒看清他是個什麼東西,只顧著擔心道:“小孩兒,你沒事吧?”

等他扶穩,藉著白澤珠一看,嚇地猛鬆了手。

乖乖!

這哪是個孩子!

煞白的臉,筆畫扭曲的五官,帶著滲人的笑,分明就是個紙紮人!

這紙紮人一倒在地,胳膊和腿就不受控地抖動。

幾個黑黑小小的東西從紙人的手腳鑽出。

那東西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是老鼠!

“往後退!別被它們碰到!”謝燭衣說著,擋在二人身前。

這幾隻老鼠低頭嗅著什麼,突然盯著三人的方向不動了。

一隻……兩隻……三隻……

源源不斷的老鼠從已經乾癟了的紙人裡鑽出,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朝他們猛撲來。

仔細看,老鼠身上沾著粘稠的血,看見三人時,像是見了食物般興奮。

上樹!

陸靈惜將白綢拋向槐樹,繫了一圈,三人依次借力越過地上的老鼠,藏在槐樹上。

老鼠尋著人的氣味一圈圈圍在槐樹底下,連成線似的往上爬。

陸千陸依舊擋在陸靈惜身前,解了他的白袍,擰了幾圈,嚴陣以待。

謝燭衣識相的往旁邊挪了挪。

她此時為了難,自已也沒個本命靈器,當然有也不能用。若用符籙,更是暴露自已。不過,看著陸千陸這個樣子,莫非也沒修煉出自已的本命靈器?她忍不住好奇道:“千陸兄為何不用靈器?”

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千陸咬牙道:“沒有,不行啊!”

行。

怎麼不行。

想當年天下術法第一的人也沒有自已的本命靈器呢。

不過……謝燭衣看向他身旁的陸靈惜,這麼多年過去了,陸靈惜應該有自已的靈器了吧?

沒來得及開口問,老鼠已經竄了上來,陸千陸甩起他的白袍就打,一個好好的白衣,瞬間沾了老鼠的血肉,他差點嘔出來。

謝燭衣折了槐樹枝,將老鼠一個接一個爆頭。

想當年在鬼域的時候,自已怎麼著也被喚聲鬼王,誰能想到幾年後被一群當下酒菜都不夠格的老鼠給欺負了。

還真是……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鬱悶著,一隻老鼠不知何時爬到她的腳邊。

“化冰,破。”

陸靈惜的聲音猶如寒冰,手指朝謝燭衣的方向一彈,那隻老鼠頓時被凍成冰,碎成渣渣。

這時,謝燭衣發現一件事。

陸千陸打得起勁,可這些老鼠大部分是往自已腳邊竄的。

果真沒猜錯,要被報復的人是自已。

謝燭衣心道:“得想個法子單獨走,不然既連累旁人,又使不了符籙。”

陸靈惜用她的化冰術將妄圖爬到謝燭衣腳邊的老鼠都變成冰渣。

可邪門的是,紙紮人裡像連線了老鼠窩,不停地有老鼠從裡面爬出來,老鼠一個比一個大,一個比一個猙獰兇惡,像是認定了盤中餐,不吃到不罷休。

陸千陸也發現了奇怪之處,疑惑道:“這些老鼠怎麼都往蒙兄那裡去,像認準了他一般?”

謝燭衣一邊揮著手中的枝條,一邊回應道:“沒辦法,我就是這麼討小動物喜歡。”

陸千陸白眼:“你還挺驕傲。”

“這樣下去不行,”謝燭衣正經起來,側目向陸靈惜道:“陸姑娘,可否為在下開路,讓在下將這些老鼠引出去。”

“不可,”陸靈惜專注於一個個要爬到謝燭衣腳邊的老鼠,甚至沒抬眸看她,道:“老鼠吃人,危險。”

陸千陸也強烈反對道:“對啊,讓我師姐開路太危險了!我師姐細皮嫩肉的,萬一老鼠咬到她了怎麼辦?”

不將老鼠引開,還能一直在這樹上待著不成?

也以為陸靈惜是害怕為老鼠所傷,謝燭衣誠懇道:“陸姑娘,你只需協助我引開老鼠,後面對付它們的事交給我,我一定會解決掉它們,信我。”

“大不了……”

“大不了什麼?”陸靈惜好似絲毫不懷疑眼前人有解決掉這群老鼠的能力,倒對她接下來的話好奇。

“大不了我欠你一個人情,出了黑洞,你想怎麼償還都依你!”

謝燭衣只隨口一說,反正以後出了黑洞,自已是誰,是死是活都未可知,更不會與她這個神女有牽扯。

聞言,陸靈惜眸光微動,右手拇指往中指上一靠,唸唸有詞。

白紗遮住她半張面容,聽不清她到底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招式。

白澤珠的銀光灑在她身上,如鍍仙身。

有人是神女,天生便是神女,而神女的神蹟,是常人一生都窺探不盡的。

他們身處的槐樹發出“沙沙”的響動,原本靜謐的暗色裡忽狂風四起。

謝燭衣一手抓著樹,一手不忘“打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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