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洞
謝燭衣悄摸尋到一空曠處，席地而坐。
她手心相對，心中默唸訣法，霎時掌心幻化出兩張黃符。
她向空中拋去一張，叱道：“聽鬼王令，破！”
那符化為無形，瞬移到她的碑上，震裂了她的碑。
謝燭衣又擲去一張，叱道：“聽鬼王令，再破！”
第二張符亦化為無形，威力卻更巨大，直接在她墳裡炸開。
遠處傳來“轟”的一聲。
搞定。
謝燭衣滿意起身。
……
眾人反應不及，被塵土嗆地後退連連。
陸千陸擋在陸靈惜身前，不忘打趣衛衍：“呦，我說衛大公子為何要阻止我們掘墳，原是不想假手於人啊。”
衛衍依舊不理會他。
謝燭衣的碑不會一碰就裂成兩半，墳更不會說塌就塌。
背後必有人搞鬼。
找死。
憤怒到了極點，衛衍全身的靈力湧向手中的玄清。
玄清劍一下承受不住這麼多的力量，幾乎要從他手中掙脫。
呦，這是生氣了？
看到衛衍手背暴起的青筋，陸千陸立即噤了聲。
謝燭衣貓著身子回來時，正對上蒙巖焦急尋她的目光。
蒙巖這邊看著熱鬧，一轉眼就發現謝燭衣不見了。
旁人看不見她，她若不辭而別，亦或是出了什麼事，他連找人打聽都打聽不到。
想到這，蒙巖沒來由地不安。
好在不知何時她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樹下。
眼看蒙巖脫口就要喊她，謝燭衣連忙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手腳並用向蒙巖解釋自已方才做什麼去了。
只見樹下的女子一開始手撐著下巴，突然面上表情痛苦，雙手捂著肚子，用兩個手指比劃“走”的樣子。
蒙巖頓時知道她方才去幹嘛。
不知為何，看著樹下女子生動的演繹，蒙巖嘴角不自覺上揚。
這邊衛衍凌厲的眼神掃過四周，直到陸靈惜身上，他發現了一件事。
陸靈惜從來時起，就沒說過一句話。
但從方才到現在，她好像一直看著某處。
哪怕此刻被塵土嗆地皺眉，視線也沒離開過。
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樹下一片空曠。
她究竟在看什麼？
感覺一道不友好的眼神飄來，陸千陸警惕觀望，好巧不巧正看見衛衍盯著她師姐，眼都不帶眨一下的。
他不動聲色地踮了下腳，擋住衛衍的視線。
反應過來，衛衍暗罵句莫名其妙。
塵土漸息，四周一下子明朗起來。
蒙巖朝謝燭衣墳頭一指，“你們快看！”
只見土坑此時變成了黑洞。
這洞深不見底，漆黑一片。
嘶。
謝燭衣很是不解。
又是建墳，又是挖洞。
什麼人這般大費周章，究竟又意欲何為？
再者，這洞下又有何乾坤？
陸千陸幾步躍上前去，往洞內一探，他詫異道：“看來謝燭衣是想帶著挖她墳的人同歸於盡啊。”
“嘖嘖。”他陰陽怪氣道：“生前死後都在琢磨法子害人，還真不辱妖女的名號。”
“不是她。”
“怎麼不……”陸千陸想當然認為是衛衍在接話，下意識就要反駁。聽清是誰的聲音後，他一愣。
陸靈惜的嗓音清澈，如雪山之巔消融的雪水，乾淨之餘透著冰冷。
她立在那，遺世獨立，飄然於塵。眼裡此時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色，道：“我以性命擔保，謝燭衣沒有害人之心。”
嗯？
謝燭衣也愣住了。
她與陸靈惜何時是過命的交情了？
更何況她自已的人品她還是知道的。
笑死，根本沒一點保證。
陸千陸暗暗攥緊了拳頭，他沒想到他師姐會為了這個妖女當眾駁他。
還以她自已來擔保，謝燭衣也配！
他只能換上一張笑臉，道：“我自然是信師姐的！”
衛衍本想發作，卻不想陸靈惜今日竟這般明事理，一時也不好講什麼，只道：“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夫人為人如何，是好是壞，倒也無需旁人保證。這洞內有什麼，諸位不如隨我下去看看，也免得有人造謠生事。”
說到“造謠生事”這幾個字，他不忘眼神警告陸千陸。
陸千陸拿筆抵著下頜，抬頭看天，裝作在思考，對他的警告視而不見。
衛衍只是提議，有人卻已付之行動。
陸靈惜玉手一揮，白綢一端繫上樹幹，另一端向洞中飛去。
她慢慢蹲下，手扶著白綢，一隻腳就要踏下去。
“老天爺，”陸千陸心都要被她嚇地跳出來，他筆跟冊子一扔，趕緊兩手將她攙起，哭笑不得道：“我的師姐啊，你知道下面有什麼嗎就下去？倘若下面是謝燭衣佈置的陷阱，故意引誘我們下去的呢？”
陸靈惜道：“那就被她引誘。”
陸千陸：“……”
天殺的謝燭衣，死都死不乾淨。
陸千陸發誓，若他師姐有任何閃失，他就……他就給謝燭衣下降頭，讓她死了也不得好死！
他耐著性子，柔聲勸道：“要不這樣師姐，師弟我替你下去看看那謝燭衣到底在作什麼妖，師姐你呢，就在上面安心等我回來可好？”
“不必。”說完，陸靈惜轉身就跳了下去，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師姐！”只留陸千陸在上面孤零零伸隻手。
都怪謝燭衣！
這下面萬一有什麼邪祟！
萬一……
陸千陸一肚子火沒處撒，只能找那個鰥夫發洩，他扭頭朝衛衍道：“衛大公子是要在這裡冷眼旁觀嗎？我師姐要有什麼閃失，我定要咒那妖女永世不得超生！”
一直默默吃瓜卻突然被點名的謝燭衣白眼一翻，合著又怪她唄。
衛衍也真是對陸千陸這副沒大沒小沒禮貌的樣子忍夠了，怎奈他是玉茗山的小師弟，無論如何也要給玉茗山幾分薄面。衛衍壓抑住怒火道：“你與其在這擔心天下術法第一的安危，不如多擔心擔心你自已。還有，若下次再這般沒大沒小，我不介意替玉茗山管教管教。”
他說完同樣順著白綢，頭也不回地進了黑洞。
陸千陸“嘁”了一聲，緊隨其後。
這下謝燭衣犯了難。
若讓蒙巖跟著，黑洞下面有什麼還未可知，她若要護他，恐難瞞過這麼多雙眼睛。若她一個人前去，蒙巖自是不會同意。
蒙巖自然地跟上去，卻發覺謝燭衣猶豫不決，他會錯了意，自責道：“是我考慮不周，陸姑娘確實不適合跟去。要不這樣，我先找地方將姑娘安頓好，再自行前去。”
“我是不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