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長舒一口氣,吐出飄渺的菸圈,在空氣中逐漸消散。微微抬頭,頂起帽簷,陽光是那麼暖人心脾,那麼的閃耀,就跟他頭頂上那格格不入的光環一樣。清新的空氣中夾雜著泥土的氣息,薩科塔人感到心情舒暢,他收起抽完的雪茄,背起黑色的琴箱,朝著遠處冉冉升起的炊煙走去。

“什麼人?站住!”士兵抬手攔截下眼前來路不明的薩科塔人,一臉戒備地盯著他那張帽簷下的臉。薩科塔人一臉賠笑,識趣地放下肩上的琴箱,將其開啟,一把古樸的小提琴隨即映入眼簾,充滿了曲線的美感。

“您看,這只是一把小提琴,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音樂家。我來自拉特蘭,在萊塔尼亞進修過,來這裡是為了找一些作曲的靈感。需要我為您彈奏一曲嗎?”

“打住,我可聽不懂什麼音樂。現在是交戰期間,這裡不是外人能隨意進出的,請回吧。”士兵不耐煩地擺擺手,想打發對方離開。薩科塔人對此面露難色,依舊在辯解,卻怎麼樣也不能打動對方。

“喂,別欺負外來人了。”就在這時,盧克迎面走來,叫停了士兵的行為。“師長說過不能打擾當地的正常生活,包括外來的旅客。再者他確實只是個音樂家。”

“可是……唉,我知道了。你進去吧,可別有什麼小心思啊。”聽到師長這個詞後,士兵也只能不情願的讓出路來。薩科塔人見狀臉上揚起笑容,他脫下帽子不停點頭道謝,又跑到盧克跟前,畫了個十字,顯得極度恭敬。

“感謝您,好心的先生,主會保佑您的。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叫我盧克就行,謝謝您的祝福。”

“您好,盧克先生,我叫馬基裡維利•漢高,您可以叫我漢高。那麼我就先走了,後會有期,盧克先生。”說罷,漢高戴上帽子,朝盧克揮了揮手做出道別。

“祝願您靈感迸發,創作佳音。後會有期。”

漢高沿著村子的小路走了,他哼著小曲,步履輕便,頭上的光環和背後的光翼明晃晃的,使得黑色的大衣都顯得透光了。他的背影很快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視線盡頭。

“我到了,有什麼具體指示嗎?”

“你可以用你的源石技藝找找看,村西頭的那塊樹林嫌疑很大。”

“自由行動是吧,我知道了,有訊息告訴你。”

“祝你順利。”

收起電話,漢高面色沉重地抬起頭來,大眼一掃小丘下村莊的全貌,意味深長地撥出一口氣。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摩擦起來,伸向了大衣內側的口袋,掏出一個精緻的雪茄盒,抽出一支雪茄,又在另一個口袋中一陣摸索,摸出一把雪茄剪,將雪茄的頭處剪開,點燃,送進嘴中。如此流暢的動作使人很難想象出他究竟抽了多少支雪茄,事實上他過去常常因為煙癮被萊塔尼亞中央藝術學院教務處記過。縷縷青煙從帽簷下鑽出,掠過他頭頂那閃耀的光環,最終隨風飄散。

“呼——”一個爽朗的白天,漢高打心底感到愉悅。他觸手可及的便是他過去夢寐以求的生活,這種不緊不慢的清閒時光很符合他的胃口,不緊張,不吵鬧,就這麼欣賞這風景,如此愜意。漢高對於做出離開過於“熱情”的聖城拉特蘭的這個決定感到明智,而對於在基特輔羅堡的生活他同樣感到值得。他不止一次被烏薩斯文學的那種孤寂與深沉感深深吸引到,至今依舊陶醉。

“這樣就好。”他總是這麼想,伴隨著這種情感響起的是他的那些悠揚婉轉的旋律,那傳遞著他的情緒與他人的情慾的旋律。情感是他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很擅長把握這些複雜細膩的東西,樂此不疲。

總是不能一直悠閒下去,漢高心裡清楚,工作是要工作的。他收起來抽完的雪茄,取下肩上的琴箱,像往常一樣,取出,靠肩,調整,深吸一口氣——拉動琴絃。

悠揚的琴聲翻轉湧動,攪動雜亂的空氣,使無序重新排列。漢高如痴如醉,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失誤,靈巧的右手把握著旋律的節奏,拉出聲聲佳籟。他將音符化作情感的延伸,勾勒出綿延的心網。隨著琴聲悠揚,那些聞聲的情感如雨後春筍般浮動著,接二連三的進入到漢高伸出的手掌中。漢高沒有停留下來,信手拈來的他對於這些沒用的情感一掃而過,在萬千個躍動的點中翻閱著自已需要的答案。

在外人眼中,這只不過是一場普通的演奏。只有那些對源石技藝應用極度精湛的人才懂得,這是在施放法術。

那並非是一把普通的小提琴,它裝載了施術單元。漢高每拉動一次琴絃,便是在向外界散播他獨特的源石技藝。

馬基裡維利•漢高,他將樂聲附著上自已的情感,當這些特殊的聲音引起他人內心哪怕一絲波動時,他便能窺竊他人大腦的記憶、情感乃至一切想法,盡收眼底。這個危險的“罪犯”曾是拉特蘭派往萊塔尼亞最優秀的學生之一,他精湛的音樂技術令人痴迷,就連身經百戰的大公爵們也保不準出現一絲感想,更不用說那些臭魚爛蝦了。因此漢高從不擔心他會失手,在此之前他也從未失手。

漢高翻閱著,翻閱著,那些一晃而過的情感只是消磨了他的耐心,除此之外便沒有任何作用。但他並不著急,村子就這麼大,總會有個結果的,辦事心急不得,漢高深諳此道。漸漸的,他收起情感,轉變為普通的演奏,琴聲依舊悠揚,甚至相較之前還要出色幾分。就在他停下了右手的動作時,張開雙眼,耳畔響起了掌聲。

“?”眼前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身影鼓著掌,面帶微笑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讚許之意。

“很清新的曲子,這是你的新作嗎?”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漢高感到不解,眸子中止不住的驚訝。在剛剛的搜尋中他並沒有察覺到有人接近自已。這不可能是他沒有注意到。那麼只剩下一種可能,對方的情感根本沒有波動,這實在令人費解。

“大概5分鐘吧。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您感覺如何?”

“當然是非常好聽,比羅諾佐夫的唱片機好多了。當然我是欣賞不來了,我暫時沒有這個心情。”盧克悵然道,卻顯得是無所謂的樣子。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心事,盧克先生,希望您能早日脫離煩惱,有個好心情。阿門。”說著,漢高垂下了眼。

“感謝您的祝福。話說回來,漢高先生有這麼優秀的才華,為什麼我沒有聽過您的名聲呢?”

“很簡單,我沒有走那條路罷了。從萊塔尼亞中央藝術學院畢業後我就開始在大陸各地遊蕩,靠賣藝混口飯吃。我認為這樣的生活還是相當愜意的,去當宮廷樂師被世人高高捧起不見得就有多麼好。”漢高收起小提琴,摘下了帽子,沐浴著陽光。頭頂的光環閃耀依舊,散射的光芒同陽光交相輝映,分不清是來自太陽的照射還是本來就如此耀眼。

“這倒真是份豁達的心境。”盧克感嘆道。“你就打算這麼一直遊歷下去嗎?”

“倒也不是。”漢高搖搖頭。“目前我是在基特輔羅堡定居了,會住上不短的時間。至於之後有什麼變動,那還都是未知。”

“原來如此。您遊歷了這麼多的地方,最後卻選擇在基特輔羅堡定居,這是為什麼呢?”

漢高沒有急著回答,還是意味深長地看向小丘下的村莊。炊煙冉冉,狗吠雞鳴,好不和諧。“一個烏薩斯人對我說過一句話,‘凝情於土,憑心視之。’看看這風光,多麼怡人。可相比於單純的自然,這裡的人們和他們留傳下來的東西,不也是一種無價的景色嗎?烏薩斯的文學,心曠神怡啊。”

順著漢高的目光,盧克同樣將視線投向眼前,他思索著漢高的話,輕聲吶喃。低矮的平房零星散落,縷縷青煙冉冉升起,一副閒適的景象。

“用心去感受嗎?似乎不錯。”微風吹動草地,吹動盧克的衣角。灰色的軍裝包裹著軀體,那看似死寂的外殼下實則是一顆嚮往美好的心。

文森特感覺在埃爾莫爾家的時間流逝的過於緩慢,這很大程度上源於平日的清閒。對於這些戰士們來說,什麼都不做的待在一個地方無異於要了他們的命。偶爾蘿拉會帶著好奇向他們詢問,或是安格斯來請教一些格鬥技巧,除此之外,便也沒什麼了。

在文森特的印象中,安格斯是一個異常冷靜的少年。他的雙眼時常散發出冷峻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從埃爾莫爾那裡得知,安格斯的父親與伊娜斯的父親是至交,兩人都去參軍了,最終也沒能從烏薩斯的凍土上回來。安格斯、蘿拉與伊娜斯本住在城中,隨著城市淪陷,他們的家人相繼被炮火炸死,倖存下來的三個孩子便被埃爾莫爾帶到村子裡來。之前文森特還在跟科西嘉政府對抗時,他就見過幾次安格斯。那時的安格斯還不及現在的強壯,身體略顯削瘦,唯一不變的則是他那雙眼睛,像是狼的眼睛,令見過的人都免不得打個寒顫。只是在面對親人時,這份冷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

當安格斯來向他請教格鬥技巧時,文森特就已經明白,憑自已最開始在軍隊學的那些功夫根本不夠資格。但他還是竭盡自已全部的能力,將自已的畢生所學傳授給這個成熟的少年。安格斯從不因為學到什麼而沾沾自喜,他會反覆訓練,不肯讓自已的肌肉有半點生疏。那些技巧在他的手裡就像是積木一樣,和先前所學的完美拼銜在一起。他如此努力,意志超乎常人,總是有什麼東西在拉著他前進,說小了是家仇,說大了是國恨。

“我教給你這些東西是希望你能保護好你該保護的,而不是去傷害別人,懂嗎?”文森特鄭重其事道。

安格斯點了點頭。“我明白,不為別的,只是為了守護。”

“嗯。你很出色,我相信你會有一番成就的。去照著你的做吧。”文森特拍了拍安格斯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確信。安格斯沒有多說,像文森特說的那樣,他又跑到院子裡去磨鍊自已的所學。看著那劃破氣流的拳頭,文森特感慨萬分,他不禁回想起過去幾天的片段,將這個少年的性格反覆咀嚼。

“所以,伊娜斯,釋術單元的原理是什麼?”

“很簡單,釋術單元的核心材料是源石,源石是釋放源石技藝的媒介,向釋術單元凝結法術,便可以啟用源石的能量,驅動法術具象化以產生威力。”

他總是聽著那個叫伊娜斯的姑娘講述著書本上的知識,聽得很認真,就像是求學的學生。

“蘿拉——找到你啦!哈哈哈!”安格斯突然從蘿拉的背後鑽了出來,他大喊一聲,給蘿拉嚇得連連後退,也免不上尖叫一聲。看著那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安格斯拍著大腿笑了起來。

“哼!哥哥真討厭!不和你玩了!”蘿拉嘟起小嘴,抱著胳膊,生氣地扭過頭去。

“好了好了,是哥哥的錯,哥哥給你道歉,對不起蘿拉。我們再來一次吧,這次我來躲。”安格斯連連道歉。

“那好吧,我開始數數了。60,59……”

他總是陪著自已的妹妹做遊戲,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他就像個貪玩的孩子,笑得燦爛。

“好了,老爺子,別再喝了,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早晚要垮掉。”安格斯抱怨著一臉醉意的埃爾莫爾,一把從他的手中將酒瓶奪過來。埃爾莫爾顯然還是醉意未退,衝上去想要奪回酒瓶,卻身體一軟倒在了地上。

“哎等等!安格斯,我再喝一口,就一口!”即使和地面緊密接觸,他還是對他的酒念念不忘。

“不行。”安格斯堅決道。他扶起倒在地上的埃爾莫爾,將他帶到院子裡的水池邊洗了把臉,最後將他扶到椅子上。“你就坐著醒醒酒吧,我去燒熱水。真是的,平時那麼正經一個人,喝起酒來就跟一團爛泥似的。真該讓師傅收了你的酒。”嘟囔幾句後,安格斯轉頭去屋子裡燒開一壺水,倒在杯子中。熱氣緩緩從杯中蔓延出來,在空氣中飄散。晚風吹入屋內,傳來一陣清新的氣息。

他就像家中的大人一樣,日夜操勞。他總是讓事情擠滿自已的時間,使每一天都無比充實。他那麼可靠,那麼勤勉,所有人都信任他,他也完全值得信任。

文森特見到他許多,也聽到他許多。他以他的目光審視著安格斯,這個新一代的少年令人打心底的欽佩,京城中那些親王與大公爵的孩子也莫過於此。他頭腦清晰,愛憎分明,就像是他在第一次見到盧克時在背後藏著匕首戒備著,而在之後的接觸中這種仇視也慢慢消失了。文森特總是覺得安格斯的身上不止有一個人的影子,他極其樂觀的相信著,像安格斯這樣的年輕人會越來越多。大地上不止一個安格斯,未來也不止有一個安格斯,安格斯會越來越多,明天會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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