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寂靜的,屍體堆積在地面上,在冬日寒風的侵蝕下,迅速僵化。儘管如此也無法阻止那些骯髒的小生物狂歡。成群結隊的黑鼠湧向惡臭的源頭,啃食著屍體的肉塊。咯吱聲與嘰喳的雜音傳入入睡士兵的耳內,毛骨悚然。很快便有人打破黑夜中的寂靜,發出那極其悽慘的悲鳴。

“啊!我的手指!”勘察爾緊握著自己的手指,身體不停地抽搐,他的表情極度猙獰,令所有人不寒而顫。

“怎麼了,勘察爾!”卡基問

“ 黑鼠!它們吃了我的手指!”勘察爾放開右手,那隻被握住的手指分明的斷裂了數節,斷裂處佈滿牙印,這毛骨悚然的一幕使得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壞了,這下要鬧鼠疫了。醒醒!都別睡了!”卡基叫醒還在睡覺計程車兵,大家這才發現鼠災的爆發,紛紛投入到獵鼠中去,在尖叫與咒罵聲中度過了這個夜晚,一夜無眠。

士兵們紛紛戴上配置的防毒面具,在擁擠的戰壕中混混度日。不出卡基所料,鼠疫在軍隊中迅速蔓延,那些殘缺的屍體成為病毒的源頭,向外界散發著腐爛的臭氣,汙染著空氣中的每一處清潔。天空灰濛濛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令人窒息。

在短暫的兩日後,炮火又持續了八日。城市的盡頭永遠閃爍著無數光點,一聲巨響中迸發出的能量在空中劃出密集的弧線,留下了滿目瘡痍。十二天幾乎不間斷的炮擊造成42師的減員超過總人數的40%,整個師瀕臨瓦解。無助計程車兵們清楚地認識到知道,當時候敵人吹響進攻的號角時,便是他們的死期。援軍?誰知道呢?

塔夫病倒了,沒人清楚是什麼病,也許是鼠疫,也許不是。軍醫只是隨便開了點藥便把他打發到病號營去等死。這天晚上,卡基去見塔夫了,他趁著夜色來到安置傷員的建築物前,正要開啟房門,突然腳底被什麼東西硌住了,抬起靴子一看,是幾塊細碎的石子。踢開石子,開啟病號營的房門,一群躺在地板上的傷員映入眼簾,在他們枯黃的臉中,卡基認出了塔夫。

“你瘦了。”卡基走了過來,坐在地板上。他看著塔夫那略顯削瘦的臉,那道寬大的傷疤依舊伏在臉頰一側,只是多了幾道新的疤痕和結痂的傷口。

“咳咳,有什麼事嗎?如果只是無聊的安慰,還是請離開吧,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塔夫依舊是一副厭惡的樣子,語氣中藏著冰冷的感覺。

“只是無聊,想跟你聊聊天罷了。”卡基取下防毒面具,結痂的傷口下是一雙懷著期待的眼睛。

“你就不怕我傳染給你?還有,我們的關係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吧。”

“這很重要嗎?況且我們現在是戰友,你自己說的將事情留到戰爭結束再算賬。現在還在戰爭中。”

“哼,滑頭,這一點還是當初那個樣子。”塔夫冷哼一聲,顯露出些許的不耐煩。

“那麼有什麼不是當初那個樣子呢?”

“呵,你無非是想知道在我心中你的形象是否有所改變。你明知道我們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卻依舊抱有幻想。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塔夫嘲諷道。

“不,我認為向你發出的詢問是自我檢討的過程,而非請求原諒的幻想。我究竟有什麼改變有時候我自己是無法清楚認知的,向身邊的人詢問能得到相對直觀的結果。你對我的過去了解最深,那麼你是最能客觀反應我的進退的人。”

“扯了一大堆理論,還是想要知道我對你的看法,無妨。我不得不承認,現在的你與曾經我認識的你判若兩人。說一句你喜歡聽的,我願意接受現在的你,但絕對不會原諒過去的你。當然這永遠無法抵消你的罪過,我們終究是要解決某些恩怨的。”

“當然,我明白這一點。有你的這句話,我就知足了。這至少說明,我在糾正我的錯誤,謝謝你。”卡基衝著塔夫笑了笑,顯得有些滿足。他知道這是自己能對兩人關係做出的最大的改善了,剩下的就交給過往的恩怨一併解決。

“我們終究是要清算我們間的恩怨的,不如做個約定,一起活到那個時候,誰都不能在那之前離開人世,怎麼樣?”說著,卡基伸出拳頭,停在塔夫面前。孤零零的拳頭停在靜寂的黑暗中,等待著結果。

“正有此意。”塔夫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將自己的拳頭碰了上去。很輕的一聲,兩個拳頭連同兩個意志,以仇恨為樞紐,緊緊聯絡在一起。或許在漫長的經歷中,兩人所要的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他們等待的那個結果,也許不再是最初的模樣,而是從對立中各自向對方跨出一步,最終融為一體。

塔夫死了,死得很突然。他安詳地臥在榻下,卻依舊想要抓住什麼。沒有人在意,對於士兵們來說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的屍體被丟進城市的動力爐中焚化,骨灰從移動城市上灑向廣袤的荒原中,隨風而去。

興許有一片灰燼能找尋到歸鄉的路。

士兵們一個接一個的從戰壕中探出頭來,沒有炮擊,沒有箭矢,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只有四周的斷壁殘垣在訴說著過往。

但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放鬆些許,因為在他們模糊的視線中,一座龐然大物正在高速駛來,不用說,那是盧布林市撤離的三個區塊,如今成為了征戰騎士的進攻跳板,帶著誰都不願接受的事實,匍匐前行。

移動城市上密密麻麻的建築像是連成的山脈,它們彷彿是羅茲託切關口缺失的這一部分,完美的同自然的造物嵌合在一起。城市中待命的征戰騎士就像山脈的一草一木,其意志類似於山脈本身,悍然不動,構成了國度最後的防線。

戰壕中,士兵們面面相覷,顫抖的雙手緊緊握住武器,拖著疲軟的身子麻木地鑽出戰壕。克里特站在破碎的街道上,汙濁的雙眼看著萎靡不振的部隊,無奈的下達作戰命令。

“列陣!準備迎敵!”

早已沒有人在乎生死了,他們呆滯的眼神無聲的注視著死亡的號角,散漫著擠在一起。灰色的軍服被撕裂成一條條的破布,破洞處露出結痂的傷口,鋒利的槍尖被磨平稜角,刀口殘缺不全,盾牌鏽跡斑斑,護甲支離破碎,斷戈埋進沙土,長柄斧的滑面黯淡無光。習慣拼湊起他們支離破碎的身體,操控著他們的四肢執行著每一個動作。

地面劇烈的震動,區塊的介面連線在一起,進攻的橋樑已經構築,可黑壓壓的部隊沒有在一瞬間衝出來,而是有條不紊的整頓,列陣,緩慢的行軍。銀靴踏碎地面的殘渣,發出咯吱的聲音,穩重沉悶的腳步聲的踐踏著烏薩斯人滿目瘡痍的精神,高傲的蔑視著不堪一擊的敵人。

從龐大的軍陣中鑽出了數支小隊,這些小隊中的征戰騎士顯然與他們身後的大部隊有所不同。銀色的頭盔包裹住不為人知的面容,頭盔兩側向外延伸出雕鑄的金屬羽翼,像是天馬翱翔的雙翼。銀色的盔甲覆蓋全身,身後披著黑色的披風,胸甲前雕刻著卡西米爾的國徽。騎士的腰間掛著長劍,左手握住銀色的長槍,右手持一面光滑的盾牌,他們明銳的雙眼透過頭盔上的小孔,死死盯著敵人。

“壞了,是皮加索斯!”陣前的阿列克謝驚呼起來,旁人顯然不理解他的反應,只有尼古拉耶夫露出了同樣的驚異表情。

“十個十人隊,這是把所有銀槍都拉上來了。小子,你見過他們?”

“16年前在明斯里克,就是今天聖薩斯最大的那座城市,爆發了第八次烏卡戰爭的決定性戰役。就是在明斯里克戰役我看見了這幫橫衝直撞的天馬,他們的速度真的毛骨悚然,一下子就從戰場一端跑到另一端去了。 ”阿列克謝的話語有些顫慄,像是眼前的敵人是什麼瘟神一樣。

“開什麼玩笑,這樣子不可能守住的,阿列克謝!帶人撤退!” 尼古拉耶夫大手一揮,直截了當的命令手下撤退,又轉過頭來對克里特說:“師長,如果沒有銀槍天馬還能堅持幾個鐘頭,但現在是一點時間也脫不了了。在這馬路中央站著完全就是送死,讓士兵們撤退吧,不值得在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上浪費生命。”

克里特聽著尼古拉耶夫的說辭,本就萬念俱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他駑鈍著停在原地,瞳孔震顫。眼中正集合結陣的銀槍騎士像是掐住了他的咽喉,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最終只能戰慄地垂下眼簾。

“大尉,又能逃到哪裡呢?”

尼古拉耶夫被這一問給問住了。

“就算逃掉了,被增援部隊問責過失,還是要照軍法處置。”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尼古拉耶夫愈發感到無奈,他只能握緊自己飽經風霜的佩刀,只有佩刀會告訴自己該盡到軍人的職責。

“團長,我看師長說得沒毛病,還是守在這裡吧。”阿列克謝抽出刀來,無畏地站在陣前。

“渾小子,你來湊什麼熱鬧!去幹你該乾的事!”

“我該乾的不就是像一個機械一樣沒有感情的執行命令嗎?反正大家都沒希望了,不如拼一把。用一句炎國話叫‘富貴險中求’。”

“你們也是這麼想的?”尼古拉耶夫看向身後站成一排排計程車兵,沒有一個士兵回答他的問題,全都呆滯地站在原地,像是木頭一樣。

“不用問他們了,大尉,我們沒得選擇。”克里特也抽出軍刀,站在軍陣的前沿。他拿起通訊器,向各個防線的部隊下達集合命令。當然不是死命令,他留給了士兵們考慮的機會,沒有人會強迫他們送死,儘管結局已然明瞭。

很快,部隊陸陸續續的來到門德內羅大街上,混亂的擁擠在一起。黯淡無光的眼神中映出銀槍的影子。

“老兄,你倒成為最樂觀的人了。”安德烈來到阿列克謝身邊,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

“別這麼氣餒,老弟,你不是說自己決定的就一定要做到嗎?可不能把你這年輕的生命白白浪費在貴族們的遊戲中啊!”

“希望如此吧,我們從來都是別無選擇的,參軍也好,打仗也好,站在這裡也好,從來都是這樣。如果能有選擇的餘地,誰又會加入到侵略別人的不義中去呢?”

“打起精神來老弟,皮加索斯要衝鋒了。”阿列克謝擺好防禦架勢。

銀槍皮加索斯的佇列集合起來,擺好進攻姿態,堅韌的雙腿隱隱發力,時時刻刻準備著衝鋒。下一刻,像是離弦的箭,雙腿猛然登著地面,以駭人的速度在一瞬間撞上前排盾衛的巨盾,持盾者感覺整個右臂骨都碎裂了,還來不及吸收疼痛,銀槍的身體繼續撞了上來,強大的衝擊力壓扁護甲,震碎內臟,頓時七竅出血,嗚呼一聲後失去知覺。

銀槍的速度並沒有因此減弱,而是持續的加速衝撞,直至有人能夠擋下他們的步伐。尼古拉耶夫,強行穩定身體,硬生生接下衝撞的強大力量。他扒開身前盾衛的軀體,將刀刃迎上銀槍的頭盔。銀槍驚覺,眼前的老人蘊藏著強大的力量,迫使他扎住腳跟,用盾牌頂住攻擊。這一下使整個銀槍的佇列停了下來,銀槍騎士們迅速交流,調整佇列將槍尖對準尼古拉耶夫。

“結束了。”尼古拉耶夫心裡想著,他的時間在這一刻停滯下來,無數的槍尖停在他的身旁,等待著刺穿他的皮肉,吸取他的血液。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沒有遺憾,因為自己是死在戰場上的。

被掀的人仰馬翻計程車兵們剛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了近乎絕望的一幕。格里爾•尼古拉耶夫,戰功顯赫的將軍,他們眼中無所不勝的巨人,被迅速圍合的銀槍佇列用無數杆長槍貫穿全身。隨後身體癱倒在地上,血液從無數個口子中噴湧而出。

士兵們真正瞭解到,眼前敵人的恐怖無可比擬。

阿列克謝在一聲吼叫中緊隨著尼古拉耶夫衝了上去,他的肌肉克服恐懼,在永無休止的壓迫下選擇了結束。

一瞬間的兩條人命,沒有阻擋銀槍的腳步。他們迅速調轉槍頭,像咆哮的猛獸,肆無忌憚的撕扯著肉體。他們的陣形靈活多樣,配合緊密,嚴絲無縫,任何反抗都顯得軟弱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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