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回蕩著惶恐與尖叫,以及鎧甲關節扭動的聲音。銀槍騎士強有力的手腕狠狠的將長槍刺入士兵們的身體,挑出不盡的血液。沒有人看得見他們的臉,但那一下下強有力的刺擊時時向外透露著強烈的憤怒,像清理垃圾一樣以蔑視的姿態看著眼前的渣宰。

“結束了,哈哈哈!都結束了!哈哈哈哈!”陷入癲狂計程車兵站在佈滿彈坑的街道上,發出驚駭的痴語,令人毛骨悚然。下一刻,身體被孔武有力的長槍貫穿,屍體挑向半空,重重摔在地上。

一切雜亂無章的音律歌頌著死亡,無形的雙手掐住命運的咽喉,細線連線音符,構成一張張音譜,記錄著一切的廝殺。卡基呆呆地聽著這令人作嘔的血色樂章,一臉的迷茫。究竟是為什麼,人們要一個接一個的送死,就是因為一道由從未見過的人制定的命令嗎?那他們的承諾呢?他們承諾的支援呢?他們承諾的飛黃騰達呢?什麼都沒有,只有死亡,永不停歇的死神收割著愚蠢的生命,並將骷髏的手掌伸向下一個人。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隨著人群成為下一個被貫穿身體的目標?為什麼就不能反抗呢?可反抗又該如何反抗?卡基木然的停了下來,他在思考,在反抗,在尋找生存的活路。這種情況下,塔夫會怎麼做?阿列克謝選擇怎麼做?尼古拉耶夫又是怎麼做?

而自己,又該如何做?

他回想起在利沃夫的森林中,自己是如何面對敵人的偷襲的。他回想起在那座城鎮的夜晚,自己是如何領導部隊的。那麼,明明之前就正確選擇過,為什麼現在就迷茫了?

卡基堅毅的雙眼盯著面前的銀槍騎士,他握緊刀柄,穿過稀疏的佇列,奮勇向前。他早已明白,直面恐懼才能擊破,向死而生。

銀槍騎士正在收割著人頭,他們的攻勢幾乎沒有阻攔,銀靴踏過的地方只有血液。克里特被長槍刺穿腹部,在混亂的人群中被米科羅維奇救了下來運送到後方。群龍無首的軍隊徹底散亂,潰不成行。在士兵們麻木的目光中,他們看見了一個送死的瘋子徑直衝向銀槍騎士的槍尖。

“營長!”伊萬諾夫一聲驚呼,朝卡基衝去,但為時已晚,銀槍的槍尖離卡基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近在咫尺。

卡基深吸一口氣,他回想起在面對格拉克特用出的招式,側過身去,用刀背迎上尖銳的槍尖。意外發生了,銀槍騎士堅挺的長槍神奇的滑向一旁,而卡基在躲過這一擊後,跳起來將刀刃砍向銀槍的頭盔。一聲清脆的碰撞聲,光滑的頭盔奇蹟般的裂成兩半。

叮——當——

頭盔的殘片掉落在地,銀槍騎士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那稜角分明的臉處於極度的詫異中,整個身體停頓下來。下一刻,銀槍騎士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狠狠地刺向卡基。

“小心!營長!”伊萬諾夫釋放法術,手中匯聚出急轉的旋流,隨著右手一揮,在卡基面前創造出一道水牆。伊萬諾夫右手一攥,銀槍槍尖刺入水牆的地方牢牢控制住尖銳的槍尖,緊接著從人群中衝出來的安德烈一把拉住卡基,帶著他逃離了現場。

“你可真敢這麼做啊,要不是那招源石技藝你指定要死在哪裡。”安德烈看著這個能夠從銀槍騎士的攻擊下活下來的男人,內心充滿了佩服。

“你是,安德烈•安德諾維奇,謝謝你。”

“別謝我勇士,你乾的不賴。”兩人鑽回散亂的佇列,此時卡基明顯察覺到士兵們正在向自己靠攏,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擠在他的周圍。

“嚯,現在你可是咱們師的核心了,下達作戰命令吧,代理師長。”安德烈有些開玩笑地說,當然卡基知道這不是玩笑,剛才那一系列動作確確實實使他成為了42師最有威望的人,指揮的權柄交由他手。

卡基吸了口氣,顫抖地接過這份沉重的工作。他看著時不時回頭計程車兵們有些期待的眼神,用不大的聲音說:“撤退,向房子裡撤退,正面對抗不過,咱們也打游擊。”

士兵們有些驚訝,他們本以為卡基會帶領他們抵抗敵人,卻沒想到他直接違抗了克里特的命令。興許是感到了士兵們的遲疑,卡基加上了一句“如果你們願意信任我,就跟我來。”

“聽他的,他是代理師長。”米科羅維奇的聲音突然響起,克里特負傷後,他便名正言順的成為了42師的最高指揮官,但他將指揮的權柄讓給了卡基。人群中,米科羅維奇向卡基使了個眼色,卡基點了點頭,用更大也更加堅定的聲音命令道:“戰士們,聽好了!我只說一遍!現在散開,躲進四周的建築物中,最好是爬到房頂,總之用盡你們的一切力量同敵人周旋,拖延時間!最高統帥部新傳來的訊息,第一批支援部隊將在兩小時後到達,在那之前拼盡全力活下去!”

最後那一句是卡基自己編的,目的自然是鼓舞士氣。已經麻木計程車兵們在聽到這一虛假的喜訊後瞬間精神起來,他們沒有精力分辨真假,全都信以為真,一股腦的四散逃開。銀槍騎士沒想到他們會整這一出,迅速追了上去,這時卡基的命令便凸顯出了它的意義。在狹小的建築物內銀槍騎士根本無法發揮出速度優勢,長槍也總是被隨處分佈的物品攔截下來,只能抽出腰間的騎士劍攻擊。那些緩慢行進的征戰騎士集團見狀也加入到了對烏薩斯軍隊的追擊中。

場面一度奇怪起來。烏薩斯計程車兵在各個建築物間上躥下跳,十幾天無法伸展的身體終於能夠活動起來。頓時爆發出巨大的活力。房頂到處是逃竄計程車兵,在密密麻麻的居民樓樓頂來回跳躍,就像孩子們玩抓人遊戲一樣。氣急敗壞的征戰騎士下令遠端部隊攻擊,但靈活計程車兵很快隱匿在屋子裡,淡出弩手與術士的視線中。

這一段時間裡,卡基沒有加入到逃竄的隊伍中,而是撤到市政大樓裡。他們必須保證這座盧布林的標誌性建築不被敵人佔領,讓大樓頂部的烏薩斯雙頭鷹旗永遠在城市上空飄揚。他們阻斷了各條小通道,糾集起一個連計程車兵在大門口駐守。征戰騎士很快發現這支頑強抵抗的部隊,他們識破了追擊殘兵的陰謀,立刻將銀槍皮加索斯從兒戲般的追擊中抽調出來進攻市政大樓。敵人的火炮猛烈轟炸,無數根炮管迸發出耀眼的光芒,在巨響中震顫。火光劃破長空,看不見它的尾翼,只知道下一刻就會在建築物上炸開。轟的一聲,碎屑橫飛,大樓的牆壁破出無數個洞口,在劇烈的衝擊下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駐守在市政大樓的一個連幾乎全是遠端武器,因為卡基知道,同銀槍騎士近戰無異於送死。儘管如此,當那些弩箭、能量球甚至是炮彈砸在銀槍騎士的身上時,效果依舊是微乎其微。這些手段只能拖延,終究無法阻擋大樓被攻佔的結局。

一枚炮彈在門外炸響,瞬間炸燬了入口處的大門,飛濺的碎屑掉了卡基一頭。銀槍騎士的佇列做好了衝鋒的準備,槍尖點著日光,極度的尖銳。卡基明白,再不撤走就晚了,就在他要下達命令時,天花板的部分突然塌陷,在士兵的驚呼中砸了下來。一陣稀里嘩啦的巨響後,大地似乎沉寂下來。卡基緩緩從地上爬起,拍了拍頭上的灰塵,他立刻扭頭看向塌陷處,一片狼藉。無數人因為沒來及反應而被塌陷掩埋,餘下的倖存者也多少受到點傷害,還有人的部分身體被塌陷物掩埋,怎麼也站不起來了。而銀槍騎士的佇列已經近在眼前。

“安德烈,帶著能活動的人撤到樓頂。”卡基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來,灰塵滲入渾身的傷口,臉上沾滿血液與汙漬,頭頂黑色的氈絨軍帽早已不知去向,軍服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就像一堆拼湊起來的布條。

“那你呢,卡基?”

“我守著撤不走的戰士們。”說著,卡基在一名腿部被掩埋計程車兵身旁蹲下,親切地安慰道:“兄弟,別怕,我陪著你們,大家都不會死的。不是還要回家與親人團聚嗎?別哭喪個臉,不會有事的,援軍就快來了……”他就這麼跟著不能活動計程車兵們坐在一起,沒有一點離開的意思。其餘計程車兵們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個個都愣在原地。安德烈什麼話都沒說,拿著刀擋在卡基身前。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耍帥,快帶著戰士們撤退!”卡基呵斥道。

“哪有拋棄長官計程車兵,想撤的就讓他撤退吧,我要留在這裡。咱們雖然乾的都是侵略的勾當,但咱們也有追求活下去的權利。為了被無情拋棄的窮苦兄弟們,我要守在這裡。”安德烈德的態度很堅決,他死死盯著不遠處的銀槍騎士,銀槍騎士透過頭盔小孔的雙眼也死死盯著他。

“你們呢,也要留在這裡送死嗎?”卡基扭頭看向身後計程車兵,士兵們沒有說話,而是默契般的一齊點了點頭。

“一群笨蛋!”卡基咬牙切齒地說著,隨後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刀撐著身體站了起來。他擠過安德烈,堅挺在廢墟之中。銀槍騎士不再停留,迅速發起衝鋒。

“那麼,為了親人!為了活著!戰士們萬歲!”卡基的咆哮聲掩蓋了一切音律,他看著銀槍的佇列衝進大樓,無畏地衝上前去。他渺小的身軀同駐守在原地的同伴們一樣,消失在銀槍的衝鋒下,聲音戛然而止。一切過後,只剩下殘垣 。

卡基在恍惚中看見了什麼,漸漸的,畫面清晰起來,那是一處壁爐,爐內焚燒著柴火,滋滋作響。堅挺的柴火在熾烤下表皮發黑,最後啪嚓一聲,悄然斷裂,無力地癱倒在火堆中,逐漸化為灰燼。

“卡基,德米特里,醒醒!吃飯了!”一個婦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已經在卡基的腦中深深鐫刻下來。就在這時,視野中出現還是孩童的弟弟和自己,迅速坐在餐桌前等候著,緊接著,母親端著飯菜從廚房走了出來。

“今天下大雪,可別出去玩了。”

回憶戛然而止,風雪掩埋了一切。

等到卡基再次睜眼,他正仰面倒在地上,看著塌陷的天花板。凜冽的寒風從門外刮來,撕扯著全身的傷口。一陣劇痛從右臂傳來,是一個被貫穿的大口子,血液止不住流淌。卡基想坐起來,卻無能為力,他渾身多處肋骨斷裂,能睜開眼睛都是個奇蹟。

安德烈呢?米科羅維奇呢?駐守的戰士們呢?銀槍皮加索斯呢?為什麼這麼安靜?卡基反覆思考著這些問題,回應他的只有呼嘯的寒風。

就在這時,一陣滋啦的電流聲從耳邊響起,很快傳出了伊萬諾夫熟悉的聲音。“營長!援軍來了!二點鐘方向,出現了一支陸行艦隊!他們快登陸了,敵人全都到城東去了,我們勝利了!”

卡基聽到這個訊息,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滴眼淚從臉頰劃下,滴落在地面的血液上。

“太好了,結束了……”卡基竭力發出微弱的聲音,他沒再聽見伊萬諾夫說得是什麼,在最後的視線中,門外的天空中悄然降下黑色的雪花。

“出現幻覺了啊……”卡基悄然閉上雙眼,不再有畫面和聲音。

“嘶……呼……”

“?”

“……”

天空降下的黑雪並非幻覺,這僅僅存在於冰原傳說中的怪異現象如今毫無保留的出現在盧布林的上空,沒人知道它的來源,直到“皇帝的利刃”出現在他們面前。

“嘶……呼……”

鎮守在無盡冰原的皇帝內衛出現在這裡,履行著他們的準則之一——開疆拓土。他們汲取著敵人的血液,凝結出國度的黑霧,將影子投在腳下的土地上。嘶啞的呼吸聲透過黑色的呼吸機罩,干涉著外界的物質。黑色的軍大衣包裹著非人的身軀,腰間猩紅的利刃沾滿血液,靴子踏過,留下黑色的腳印。只有熟悉的呼吸聲連同黑雪本身刻入腦海中。

“嘶……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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