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咆哮聲震耳欲聾,征戰騎士的佇列發起了高速突刺,一排排短槍瞬間刺穿灰色的軟甲,冰冷的槍尖陷入血液與肉體中,穿過他們,繼續。

前排遭到了重創,戰線被強行擊退20米,護甲支離破碎,陣形瀕臨瓦解。本就處於劣勢的烏薩斯軍隊難抵騎士們的憤怒,幫兇們紛紛為侵略付出代價。短槍精悍有力,手臂青筋暴起,強有力的手腕揮動武器,寒芒在空氣中留下殘影。

卡基趕忙中抽出時間將路上與敵人的情況告訴給尼古拉耶夫,他多少猜出來眼前的征戰騎士就是敵人的最高指揮官格拉克特,他比較想不通的是,能夠如此靈活的在下水道中調動每一支部隊執行作戰任務必然需要大量的時間進行戰場分析,為什麼格拉克特能夠隨時隨地的出現在戰場上?他沒有時間這麼想,只能迎上敵人的劍鋒,在尼古拉耶夫的援軍到來之前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另一個身影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當然對方想得比他少。塔夫直接朝格拉克特衝去,格拉克特一臉憎惡,他沒有絲毫憐憫的舉劍揮向塔夫,一剎間,刀身震顫,騎士的長劍點著寒芒,同他冷峻的眼神連成一線。

被銀靴包裹的下肢肌腱發力,右腳在兵刃彈開後猛然踹向塔夫的腹部。塔夫身形不穩向後傾去,突然背後傳來一個力量扶住了他,毫無疑問,卡基的面容出現在他的視野中,他借力站了起來。

兩人只是短暫的對視一下,便一起衝上前去。三人的刀劍碰撞在一起,在陰暗的視線中擦碰出點點火花。格拉克特遊刃有餘,他總是以極快的速度彈開一個人的刀刃,又迎上另一個人的刀刃。靈活的騎士劍在空氣中幾乎甩出了殘影,形成了一道透著銀光的屏障。不出幾下,兩人便被格拉克特一齊擊退。再上,再被擊退,如此往復幾次後,格拉克特早已失了性子,在最後一下,他直接打飛了卡基的刀,朝他的胸膛劃開一道口子後順勢又擋下塔夫的刀。格拉克特用護手彆著塔夫的刀刃,橫向砍進對方的右下肩膀,頓時滲出了大片的血液。塔夫迅速後退,用手按住右肩的傷口,繼續保持著防禦姿勢。

手無寸鐵計程車兵拿起屍體手中的武器,繼續衝了上去,緊接著就成為了下一個士兵的武器來源。格拉克特帶來的征戰騎士是整個盧布林城內最精銳的近戰單位,他們守護故土的時日常年累月,堅韌的肉體與真摯的心靈早已同土地連為一體,在整片羅茲託切山脈的一草一木上深深地鐫刻下來。無論是遣出作戰的、戰死沙場的還是至今尚存的征戰騎士,無論是平原兵團還是高地步兵,只要是還在戰場上拿著武器戰鬥的,他們的內心就還在與土地依偎著。這份親暱帶給他們莫大的鼓舞,打造了他們壯碩的身軀與鋒利的武器。他們不可摧毀的劍鋒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在這等規模的進攻下,烏薩斯士兵只能嗚呼斃命,徒勞地拾起同伴的武器抵抗著。

可現實終究無法逆轉。

就在格拉克特要結束掉眼前兩隻臭蟲的生命時,從通道那頭迅速閃過一個人影,在昏暗的燈光中留下了白色的殘影。鐺——一陣金屬碰撞的清脆聲刺入所有人的耳朵中,鋒利的刀刃打斷了長劍的動作,將其劃離原本的軌道。格拉克特渾身一顫,驚恐的目光瞥見了老人尖銳的眼角。

尼古拉耶夫帶領的援軍趕到了現場,原本的局勢瞬間逆轉過來。格拉克特明顯感覺到眼前的敵人身上散發著與眾不同的氣息,他立刻調整姿勢,準備好進攻。

尼古拉耶夫的目光中充滿嚴峻,眼前的敵人事關重要,可他也不免產生了與卡基相同的疑問,為什麼操控著戰局的指揮官會有空騰出手親臨戰場,那麼在這段時間是誰指揮著其他地方的征戰騎士?他同樣沒有時間過多思考這件事,而是將全部精力投入到與格拉克特的戰鬥中。不管怎麼說,格拉克特的陣亡對於整個盧布林地區的征戰騎士來說都是巨大的打擊。

起刀,銀光乍現,手腕迅速翻轉,四肢在狹小的空間內靈活的移動。處在戰場中央的兩人不斷擦碰,一次次的碰撞中沒有哪一方取得太大的優勢,只能僵持下去。期間雙方計程車兵繞過兩人交戰的位置,在狹小的通道畫出一個圓來。格拉克特面露些許難色,對方每一次都能化解自己的攻擊,甚至逐漸研究出反制的招式。他從未想過敵人的部隊會有這等程度的人在,這樣下去自己終究會敗下陣來,而失敗意味著死亡。

尼古拉耶夫在漫長的作戰生涯中研究過無數種技巧,眼前的敵人雖然實力不俗,但他的招式自己統統知曉,或許自己就曾與他的老師交戰過。因此在面對這些在他眼中顯得“拙劣”的劍技時,他能夠精準的逐一擊破。差距很快顯現出來,格拉克特不斷髮力來彌補技巧上的缺失,而技高一籌的尼古拉耶夫依舊儲存著體力,漸漸地,格拉克特體力不支,動作出現了明顯的遲緩,失誤也多了起來。尼古拉耶夫有條不紊的還擊,雄鷹般犀利的雙眼緊盯著對方的每一個動作。終於,尼古拉耶夫抓住了破綻,而破綻將決定結果。

尼古拉耶夫放鬆虎口,任由格拉克特的長劍朝自己壓過來。緊接著他轉動手腕,調整刀刃的角度,蹭過劍身,用護手別住劍鋒,迅速彈開了對方的武器,趁著空檔期砍斷了格拉克特持劍的右臂。

緊握著長劍的臂膀摔落在地上,劍身與地面碰撞,徹底腐朽。血液從切口處緩緩滴落,滴————答,滴——答,滴答……

渺小的音符掐住眾人的咽喉,迸發著活力的心臟燃盡最後一絲孤火。

“滋滋——滋——格拉克特,撤退。”寂靜無聲的通訊器發出滋啦的電流聲,這曾經無數次化險為夷,拯救所有人生命的聲音,如今不斷刺激著格拉克特的耳膜,那麼的逆耳。

“回不去了。”

“不管怎麼樣,也要帶著戰士們撤退。作戰可以從長計議,犯不著送死。”

“回不去了。”

“別犯傻了,回來!”

“布萊特,把兄弟們埋進土裡。”

“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這是命令!”

“我是你的長官,我命令你活下去。”

“喂,喂……”格拉克特一把扯下通訊器,重重摔在地上,布萊特的聲音徹底消失了。他彎下腰去,一根一根地掰開握住劍柄的手指,拾起長劍。他看著尼古拉耶夫,瞳孔中最後一絲光彩徹底褪去。

“我想抓一把土壤。”他這麼說,隨後抬起左臂,高舉著的騎士劍點著煤油燈的光點,劍身鐫刻下真切的模樣。

刀尖撕裂肉體,血液傾瀉而出。劍柄從手中脫落,咣噹一聲摔在地上。破舊的盔甲覆滿煙塵,殘軀為地面擁抱,等待著腐朽。他的左手極度扭曲,像是拼命要抓住什麼一樣。銀色的頭盔滑落到一邊,滄桑的面容露出悲憤,空洞的眼神死死盯著牆頂。

一名騎士死在了陰溝中,他的同伴們追隨著他的意志,用生命交換生命,直至油盡燈枯。1000具屍骨安然走向現實的墳墓,沒有掌聲,只有死寂。餘後的日子,暗箭依舊、炮火連綿,連歷史的車輪都不願停留在這裡,他們只能在遺忘中化為齏粉。

一群騎士死在了陰溝中,他們的脊背撐起城市的基座,同羅茲託切山脈的山脊融為一體。那一具具嚴重磨損的空盔甲將是庫蘭塔人最堅固的脊樑。

尼古拉耶夫不知從何處抓來一把塵土,灑在騎士的左手中,揚長而去。

“我們的判斷失誤了,敵人的指揮官還沒有解決。”

格拉克特看著切斷聯絡的通訊器,木然的愣著。

“果然,跟監正會那幫老東西一樣,就是個一根筋的渾球。”布萊特破口罵道,一把將通訊器摔在地上,在短暫的抓狂後落寞下來。

“我哪有什麼活下去的希望,恕難從命。”

布萊特喃喃道,他無助的看著眼前的作戰地圖,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個失去四肢的智人。

對於布萊特來說,翻盤的希望徹底沒了,暗道最重要的一層已經被敵人的部隊切斷,在剛才的戰鬥中又損失了1000名征戰騎士精銳。如今他還能仰仗什麼呢?是城內剩下的幾百名士兵,躲藏在各個角落來不及撤離的幾千名市民,還是遙遙無期的監正會援軍?沒有了,已經沒有什麼了,這場戰鬥中,他敗得悽慘。

心如死灰的布萊特不再打算苟且在原地,他將各個暗道中的騎士召集起來,人數遠比他想象得少,數個暗道中計程車兵遭到了敵人的襲擊,或是為了掩護撤退而主動暴露,在場的僅剩512人。布萊特看著眼前茫然計程車兵們,語氣中透露出不少的辛酸。

“戰士們,我們的暗道將徹底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他們用盡各種手段,終究會把我們全部揪出。我們失敗了。”

騎士們沒有什麼反應,就像他們早已預見這個結局一樣,呆滯的目光依舊落在布萊特身上,似乎是在索求答案。

“現在擺給我們的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冒死再次鑽進暗道,用盡我們最後的力氣與敵人周旋。要麼我們逃跑,當一次逃兵,與監正會的部隊會合,再殺回來。留給你們選擇。”布萊特坦然的將選擇留給眾人,倖存的騎士們默不作聲,沒有急著給出答案。

“你們想家嗎?”布萊特繼續問。

“我家就在盧布林。”一名騎士呆滯的回答。

“我也一樣。”又一名騎士附和道,緊接著在場的騎士們都跟著回答“我的家鄉是盧布林”,儘管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不是。

“那麼,你們願意為了家鄉,拼盡最後的血液嗎?”

“我們不一定就會輸!”一名年輕騎士嘹亮的聲音從人群中炸響。

“很好,我喜歡你這個觀點!戰士們,誰說我們就一定會輸呢?我們是無所不勝的征戰騎士,是卡西米爾最堅固的壁壘!我們不會輸!”

“必勝!”騎士們的情緒徹底爆發,他們一改先前的迷茫,用炯炯有神的雙眼回應死亡。

“為了我們親愛的土地,庫蘭塔人絕不當逃兵!”

“跟他們拼了!”騎士們喊著死亡的宣言,在布萊特的帶領下鑽回各條暗道。他們的臉上鐫刻著信念,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布萊特命令所有的弩手在各條暗道間穿梭,遇見敵人就射擊,射擊完再逃走直至找到下一支敵人。而他則帶領最後的212名近戰騎士,擋在敵人大部隊的必經之路上。

烏薩斯的軍隊沒想到還會有敵人抵抗,他們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價。分散開來的各個部隊總是遭到暗處的射擊,而敵人很快就不知去向,像泥鰍一樣在暗道間穿梭,根本抓不到。克里特被迫改變措施,再次集結起部隊一個區塊一個區塊的排查,效果依舊甚微。

很快,集結起的部隊撞上了布萊特率領的征戰騎士,他下達了最後一條命令。

“列隊,進攻!”他抽出長劍,帶領著軍備殘破的征戰騎士,像格拉克特那樣,無畏的衝鋒。他感覺到自己不是置身在狹小的下水道中,而是馳騁在草原上,騎乘著最優秀的馱獸。

“媽媽,為什麼這匹馱獸跑得這麼快呢?他比爸爸跑的還快呢!”年幼的布萊特騎在馱獸背上,依偎在身後母親的懷中。母親抓住韁繩,驅使著胯下的馱獸,在廣袤的草原上邁動健碩的四肢,肆意馳騁。

“這種馱獸叫亞撒黑亞種,它們是跑得最快的馱獸哦,當然要比爸爸跑得快了。”母親笑著回答。

“那麼媽媽,有比它們跑得還快的人嗎?”布萊特稚嫩的雙眼看向母親,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好奇。

“當然有嘍,不過這些人都很少,像是你之前見過的那些穿銀色盔甲的叔叔阿姨們就是哦。”

“那麼,我可以成為這樣跑得很快的人嗎!”布萊特激動的問道。

母親聽聞後莞爾一笑,摸了摸他的頭髮,溫柔地說:“當然了,我可愛的小馱獸。”

不,他不需要騎乘馱獸了,他邁動雙腿,肆意的迎著烈陽奔跑。

這一刻,超越一切。

長劍折損,永遠遺留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箭矢逐漸平息,牆壁上的小洞再也不會探出弩器的射口。一切如故,歸於塵土。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片土地,那是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種情感,那就是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

侵略者的鐵蹄踏碎山河,無數生靈飽受塗炭。仇恨的種子在這一刻埋下,往後的百餘年中,沒有一個庫蘭塔人忘記這可恨的恥辱,沒有一個庫蘭塔人原諒那貪婪的野獸。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冥河之海

一笑爾

逆光之愛

羽毛寫寫寫

開局變身美少女的日常生活

我不想當校花

大國戰隼

步槍

鬥羅:飛出新未來

喜之狼的紅羊羊

我自緣起

亮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