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聲笑語遁入無形,寧靜和諧困於過往,取而代之的是慘叫與迷茫、斷肢與殘垣。高盧的火炮使得初學者的幻想一去不返,什麼功成名就早已拋之腦後,只剩下現實催生的成熟與落差帶來的崩潰。眾人躲在建成的掩體後,仔細聆聽著炮火的怒吼。清晨的大霧遮蔽視線,但阻隔不了炮彈,火光在空氣中劇烈閃耀,松嫩的土地擠滿金屬的彈殼,爆炸帶來了土壤的翻滾,在迅速蕩向天空後又重重落下。那縹緲的白霧在被炮彈劃開口子後迅速聚攏,就像一個不退的幽靈,徒增恐懼的氣息。傷痕在這片土地孕育,被迫吞下汙穢的血液。無數的生靈被橫飛的彈片擊中,被塌陷的建築掩埋,諸如此類隨處可見。蹩腳的醫生只是胡亂將繃帶一纏,便為他們貼上死亡的標籤送到病號營去等死。

許久,第一輪炮火停止,戰鬥正式打響。軍官銀色的刀身反射著刺眼的光線,指向敵陣的方向,在一聲進攻的命令後,大軍傾瀉而出。高盧元帥讓•蘇爾特率領的第4軍團向普拉岑高地發起進攻,兩軍交鋒,展開了激烈對抗。

盧克不情願的鑽出掩體的庇護,他們的小隊鑲嵌在龐大的軍陣中,穩步前行。晨霧退去,視線中高盧的軍陣填滿了每一寸土地,窒息感撲面而來。很快大軍的各道縱列間隔開小段的距離,龐大的軍隊迅速分裂成無數個小隊形,看起來像是一盤散沙,實際各個小隊間相互配合,相鄰的彼此合圍敵人的隊伍,有序的逐一擊破。這一戰術固然需要較高的軍隊素質,因此對於大換血的42師來說,他們的處境並不友善。事實上聯軍統帥部也沒有將希望寄託於他們身上,其作用不過是阻擊,就像在盧布林中一樣。

敵人的銀色甲冑折射著異樣的光芒,在烈陽下閃閃發光,十分晃眼。那些長柄尖斧像是有生命一樣,在高盧士兵的手中來回翻轉,一個下劈徑直劃開烏薩斯士兵的軟甲,踏過屍體,格擋,別住他人的武器,一計揮砍,繼續。手法利落,一氣呵成。熟練的動作很快消滅掉數支小隊,一個集合起的軍陣在混戰的中央形成,像收割機一樣碾過敵人。盧克同隊伍裡的大多數人一樣,沒有什麼經驗,只能憑藉著反應隨機應變。卡爾則表現出了不俗的能力,儘管只是在訓練營中待過一個月,但卡爾作為他們大學的運動健將,同樣在軍事方面頗有學問,武器操作起來可以說是得心應手。身為前鋒突擊手的他同作為盾衛的隊長別里科夫為小隊撐起一道堅固的防線,而在他們身後,手握長柄刀的突刺手拉夫在蒸氣動力甲的加壓下,瞬間貫穿了一名高盧重甲步兵的身體,又迅速調轉槍口,衝向另一名衝上來的敵人。任誰也想不通平日裡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拉夫此時像一個老道的獵手一樣沉穩冷靜,他那對犀利的雙眼敏銳的察覺這四周的動向,應對著敵人的攻擊。

在這種情況下,盧克就顯得相當沒經驗了。他的長槍在擁擠的小隊中中無法靈活的揮砍,只能進行著較小幅度的動作。眼前的戰場沒有他想象的什麼個人決鬥,只有緊密配合、步步緊逼的敵人與他們手中駭人的長柄尖斧。他蜷縮著身體,將長槍抵在胸前,驚恐地張望四周,在他人的推搡下隨著隊形緩慢挪動。他就像海中的一葉扁舟,隨著海水的湧動緩慢前行,無助的飄零在破碎的土地上。盧克覺得不能再這樣退縮下去,便挺直身板,握緊長槍,想要與撲上來的敵人決一死戰。可當敵人的長柄尖斧真的向他劈來時,他的恐懼湧上再次心頭,呆滯的愣住了。

“小心!”身旁的拉夫一手將他的頭按下去,長柄刀的寬大刀刃與長柄在側向嵌合,嵌合處擋下並卡住了敵人的斧刃。拉夫將盧克一把扯到自己身後,將對方的斧刃向下別去,高盧士兵費盡力氣的要抽出被掐住的斧刃,拉夫便順勢使對方的武器掙脫,迅速調轉刀口,隨著蒸氣動力甲的兩肩處噴湧出悠長的氣體,雙臂附加上強大的衝擊力,瞬間將長柄刀貫穿敵人的身體。

“喂,盧克,都到戰場上了還發呆!你不是說高盧人不堪一擊嗎?你不是說要將敵人擋在克雷諾維茨村外嗎!你不是要守護那些奧斯特里茨的老人不讓他們受侵略者奴役嗎!難道這就是你的決心?清醒些!迷茫的人只會最先死亡!”拉夫抓住盧克的衣領,曾經熟悉的輪廓在盧克看來是如此陌生,他不停地拷問著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我做不到,拉夫……曾經的誇下海口沒有一件是我能夠做到的,我太自大了,甚至騙了我自己,我不該自信滿滿的來到這裡。”盧克沮喪的臉扭向一邊,迷離的雙眼中失去了希望的光點。

“別這麼說!老兄,現在正是你糾正自己的關鍵時刻,都已經來到這裡了就別抱怨過去的選擇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拿起你手裡的長槍,不留情面的貫穿敵人,這裡是戰場,不會有人可憐你,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手裡的長槍。”

“相信……長槍……”盧克迷茫著看向手中的鐵器,銳利的槍尖透出一點寒芒,刻入盧克的眸子,他遲疑地抬起頭來,掠過拉夫的臉龐,看向不遠處的高盧士兵。拉夫給他讓開路,緊跟在他的身旁。又一隊高盧士兵衝了上來,斧面折射著耀眼的日光,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等待著揮出的那一刻。

“相信長槍。”盧克在心底給自己打了個氣,隨後緊握住長槍,槍尖指向敵人,擺好防禦架勢。前端的一名重甲步兵持盾擋在前側,身後的輕甲步兵將手中的長柄尖斧揮向盧克。那柄尖斧,它尖銳、鋒利、削鐵如泥,它果斷、迅猛、乾淨利落,但它只是一柄尖斧。

拉夫的長柄刀擋下這一擊,重甲步兵持盾衝撞上來,與馳援的別里科夫重重撞在一起。兩支小隊正面交鋒,隊員們各展其力、各盡其責,在隊友肅清一切阻礙後,盧克的長槍直直刺向敵人的脖頸。

相信長槍,相信他人。

頓時鮮血飛濺,沾滿槍尖,那柄尖斧死了,內心的尖斧也死了。

“拉夫,你說錯了,能相信的不止長槍,還有身邊的人。”盧克向拉夫投來確信的目光,隨後在別里科夫的指揮下,衝到自己的崗位上。

“貝爾蒂埃!彙報戰況!”楚爾蘭山的指揮所上,科西嘉一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傳喚來他的總參謀長路易斯•貝爾蒂埃。此時的戰場進入白熱化狀態,高盧軍隊的主力向普拉岑高地發起了總攻,而南線哥德巴赫河左岸的高盧部隊也遭到了聯軍的猛烈進攻。兩方都在爭分奪秒,誰率先抽出對方的肋骨、破開對方的關鍵,誰就將取得這場決定性戰役的勝利。

“陛下,請看。”貝爾蒂埃與身邊的副官直接捲開一張軍用地圖,在瀰漫著炮火的山頭迅速進行著舉足輕重的定奪。“蘇爾特元帥率領第4軍團的主力總計3萬人向普拉岑高地中間段的A1區塊普拉岑村發起總攻,遭遇烏薩斯元帥庫圖佐夫指揮的烏薩斯第1師、第4師與第42師,作戰兵力共計2萬4千人,攻佔了高地南側的普拉岑堡。除此之外,在高地北側的A1區塊還有2個萊塔尼亞縱隊,高地東南角的A3區塊部署著一個烏薩斯標準師。這三支部隊均屬於滿編,處於待命狀態。第4軍團在科貝爾尼茨村留有一支7000人的戰術後備隊,隨時盯緊戰場形勢。”

“在哥德巴赫河下游,第3軍團與第4軍團失去了右岸的特爾尼茨村,聯軍部隊基本越過哥德巴赫河,這也在我們的預料之中。如今南線的主要戰場在索科爾尼茨村西部的C2區塊,聯軍在此投入了4個烏薩斯標準師與2支萊塔尼亞縱隊,1支萊塔尼亞騎兵師。其中2支步兵師與2支步兵縱隊在C2區塊,2支步兵師與1支騎兵師正向達武元帥的第3軍團靠近。”

“在桑頓山南側,拉納元帥的第五軍團主力與繆拉元帥的第1騎兵軍正在待命,貝爾納多特元帥的第1軍團在楚爾蘭山東南角待命。烏薩斯將領巴格拉季昂率領的第19師與20師和騎兵第4師在凱爾蘭山待命,聯軍的騎兵縱隊在布拉奇奧韋茨村東部的B3區塊待命。烏薩斯近衛軍團始終在克雷諾維茨村和奧斯特里茨鎮的後方待命,隨時都有增援高地的可能。”

“巫王與他的金律法衛駐紮在普拉岑高地北部的A1區塊,這是戰場上最大的變數,我們很難保證像在馬倫哥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但根據宮廷源石技藝應用首席閣下的判斷,在奧斯特里茨戰場上,巫王不具有觸發那種規格的超範圍陣法源石技藝的能力。”

“奧斯特里茨戰場地勢相對複雜,不利於大平原高速軍艦叢集對沖,但烏薩斯依舊調遣來一支艦隊,以伊凡諾維奇太子號為旗艦,總計11艘,以彌補火力缺失。我們的陸行艦隊在布林諾西側,隨時可以湧入戰場。”

科西嘉的雙眼跟隨著貝爾蒂埃的彙報在地圖上的各個小點間移動,微微眯起,眉頭緊鎖,時不時又掃向遠處的普拉岑高地,顯露出犀利的目光。

“按原計劃,命令第5軍團發起進攻。同時,讓若阿尚緊盯著B3區塊的騎兵縱隊,保證第5軍團右翼的安全。讓老近衛軍隨時等待發起進攻,一旦巫王和他的金律法衛有動作,立刻發起進攻。讓炮團集中火力轟炸高地,必須切斷北線和南線敵人的聯絡,減輕達武的壓力。威靈頓的軍隊在哪裡?”

“維多利亞議會與威靈頓意見不合,導致威靈頓的軍隊昨夜才動身,最快也要明日上午才能到達,不會對戰場造成威脅。您抽調阿爾卑斯戰場的兵力是明智的選擇,我們只需要儘快拿下普拉岑高地,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勝利必然屬於光輝籠罩的陛下,屬於高盧的每一位臣民。”貝爾蒂埃畢恭畢敬地敬了個軍禮,隨後便退了下去。

科西嘉再次舉起手中的望遠鏡,將雄鷹般銳利的目光投向遠方。在他的眼中,天空高掛著奧斯特里茨的太陽,以及那一面迎著凜冽肆意舞動的金色鳶尾花旗幟。那金色的花瓣在利劍的襯托下透露出堅挺,在光輝的天空中閃動著無盡的光澤。長風驟起,灰色的大衣蕩向一側,拍打著科西嘉的肉體,悍然不動。滄桑的臉龐上皺起無數道皺紋,溝壑中記錄著時間,深邃的眼眶刻下渴求,狡詐而貪婪。尚未有過一個敵人敢於直視他的雙眸,也不會有一個高盧人去迴避他的慈愛。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