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何大海馳援泗州，阿濟格浮山設伏
卻說孔虎師見火銃隊未等到嗩吶響，便擅自發銃，知道軍營裡練的再好，第一次逢敵臨陣，也難免慌亂。
只好揮動令旗，軍中嗩吶聲音變得短促，前排火銃手急忙蹲在了團牌後開始裝填火藥，由次排火銃手起身點防一輪。
待嗩吶聲音變長，再次輪到前排點放時，有的新兵手慢，蹲著換火藥再搗實，極不方便，於是來不及裝彈丸，便濫竽充數放了個空銃。
“砰！”滿清八旗兵也再次發銃。
可連續兩輪射擊，明軍卻無一人傷亡，直到此時，明軍才發現滿清八旗兵並沒有裝銃子，而是放了兩輪空銃！
後面膽子大起來的明軍，嫌蹲下裝填火藥彈丸不方便，於是開始不靠團牌遮掩，站著裝填。
“砰！”就在此時，已經走到岸邊的清軍再次發銃 ，卻是裝了彈丸的實銃！
“啊！”“啊！”一連串的慘叫聲響起，明軍士卒倒下無數！
除了被對岸火銃打傷的，還有一大部分人眼角鮮血橫流，新裝備的一批鳥銃開始陸續啞火、炸膛！
餘下的火銃隊見身邊弟兄眼睛都炸瞎了，捂著臉慘嚎，嚇得再不敢用鳥銃，都拔出了腰刀。
就在此時，阿濟格派出了身穿重甲，最精銳的八百擺牙喇衝出軍陣奪橋，砍瓜切菜般便殺入了明軍陣中！
火銃手被人衝到面前，幾乎沒有什麼還手之力，何況面對的還是腰刀砍不動的重甲兵！一時間大亂！
孔虎師連揮令旗，卻根本無法調動已經被衝潰的軍陣，急切間便率領數百家丁精銳，衝向了過河的八旗擺牙喇。
隨著過河清軍越來越多，明軍互相擁擠、踩踏，落水、潰逃者不計其數！孔虎師身邊剩下不足百人，被清軍團團圍在中間，長槍短刀亂捅亂砍！
最終，身邊家丁死傷殆盡，渾身是血的孔虎師見清軍一步步圍上來，要活捉自已，橫著腰刀架在脖子上大吼，“日月長存，山河永固！大明！萬勝！”手上用力，“噗”地就割斷了頸部血管，自刎殉國。
朱慈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曾經在得勝港兵敗自刎的孔虎師，會以同樣的方式死在濉水南岸，否則，他會不顧一切地先殺了劉進忠！
“王爺主子！”也在此時，劉進忠再次跑到阿濟格面前，“可讓末將麾下士卒假扮潰敗的明軍，混入宿州奪城！”
“好！”阿濟格拍了拍劉進忠後腦，“打下南京後，本王定會讓朝廷賜你個世襲的阿思哈尼哈番！”
劉進忠聞言大喜，連連叩首，隨即便命部將吳之茂穿上明軍甲冑，帶一千兵向著宿州“潰逃”，後方則是追擊的清軍。
卻說收攏了無數潰敗之兵的杜宏域站在城樓上，見遠處煙塵四起，便要下令收起吊橋。
忽見一夥潰兵從遠處狂奔而來，人數大概在一千左右，估摸一下，時間上來得及，便下令剛抬起一點的吊橋落了回去。
可這一千人進了城門，便瘋狂砍殺控制城門和吊橋絞盤的明軍！隨後，“追殺”這批潰兵而來的清軍一擁而入，城內大亂！
副將董名弼被清軍堵在城角，無數長槍穿胸而過，他左手握住一根長槍的槍桿，右手吃力地揮舞腰刀，卻砍不到一個人，最終腰刀落在地上，頭無力地垂下，被釘死在城牆上！
參將魯之璵持刀砍翻十餘人，大呼，“殺韃子！”最終力竭，從城牆上一躍而下！效勇營總兵杜宏域重傷，被家丁冒死救下，從南門衝出宿州。
冥冥中似有輪迴，曾經不屈殉國的這些大明脊樑，再次為戰爭填上一抹悲壯！
清軍佔領了宿州，補充輜重糧草後，開始大肆屠殺城內百姓！瘋狂發洩一日一夜後，在劉進忠建議下，阿濟格沒有攻打顯武營駐守的中都鳳陽，而是直取東南方向的泗州！
“報！”正在鳳陽佈置城防的顯武營總兵何大海，見探馬捂著左臂，滿手是血地跑來，慌忙迎了上去。
“大將軍！”那探馬急喘了幾口氣，“清虜沒來鳳陽，奔泗州去了！”
“糟了！”何大海頭皮一麻。
接到宿州失守的塘報，他以為清軍下一個目標應該是中都鳳陽，便只在泗州留了三千守軍！
當下急令副將楊茂之率領五千士卒守城，自已親提一萬兩千兵馬馳援泗州！
軍情十萬火急，何大海顧不上鋪設塘騎緩慢而行，率領麾下急行軍，到了浮山忽聽山腳處一聲炮響，伏兵四出！
清軍未曾到過鳳陽府，劉進忠和劉廷舉卻熟知地形，哪裡是必經之路，哪裡適合佈置伏兵，一清二楚。
如今明軍處於行軍狀態，螞蟻一樣的長龍，根本無法列陣。顯武營雖不如其他幾營，卻也參加過汝寧之戰，絕不是劉進忠口中沒見過血的雛兒！
何大海當即命親兵快馬向後傳令，自參將以下各級將領，率本部兵馬自行結陣殺敵，衝破清軍封鎖後在泗州城下匯合。
可兩軍交戰不是掄著大刀比武，握著長槍一窩蜂的亂衝、亂砍就可以！比拼的是組織紀律與軍陣的嚴整性，以及號令分明、訓練有素，武備精良與否！
何大海之所以敢下這樣的軍令，正是因為阿濟格為了搶在明軍前面拿下泗州，便只派了姜瓖所部五千兵馬急行軍！
既不是野戰能力極強的八旗兵，人數上也不佔優，只是為了阻擋、或是重創明軍的炮灰！
可即便如此，面對號令嚴明的軍陣，明軍也經歷了三輪火銃和兩輪箭雨，付出了慘烈的傷亡代價才衝到軍陣前。
就在此時，讓何大海瞪裂眼瞼的事情發生了！
明軍新配備的刀，竟然砍上幾刀便會捲刃！明軍的甲冑，被長槍一捅就是一個窟窿！
無數弟兄見手中刀捲了刃，砍不動清軍，丟下刀赤手空拳就上去搶奪武器，卻被長槍短矛捅成了馬蜂窩！
一場慘烈的屠殺，一萬兩千明軍被姜瓖五千人殺得大敗！
縱有各級監軍嘶吼著殺敵報國，卻也擋不住潰敗。何大海身中兩刀，被參將黃用倫拼死救回鳳陽。
明軍死傷慘重，參將柏用來不及撤走，率領麾下兩百親兵退守浮山，被清軍困在了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