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財賦有出，國用不匱
待幾位閣臣退出後，朱慈炯揹著手在殿內踱步，不知不覺又走到殿外抬頭看天，滿腦子都是銀子！
他知道香皂怎麼做，可惜大明早就有了，只不過叫“花皂”。話本里西門慶令丫頭端洗臉水，拿茉莉花肥皂來，潘金蓮還譏諷他，“用茉莉花肥皂洗臉，難怪臉洗得比別人的屁股還白。”
曬鹽法普及了，精鹽有了……其他能想到的賺錢方法，都不是隨便找些能工巧匠，三五年就能批次製造出來的！
甚至想用燧發槍替換火銃，都製造不出彈簧鋼，蘇鋼無法完全代替，成本更是高到離譜！火石只有不到六成的擊發率，想得到足以裝備燧發槍的火石，得去倭寇那裡弄！
刺刀也製作不出卡榫……
越想越煩，朱慈炯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胸口，忽然眼睛一亮！
萬曆年間菸草傳入大明，被稱為“八角草”。到了明末吸菸之風盛行，稱之為“呂宋菸”，崇禎皇帝認為“吃煙”就是“吃燕”，還下過一段時間禁菸令！
這東西賣給清虜都不算資敵！菸草專營，財賦有出，國用不匱！
目前與李自成暫時休兵，四川、雲南戰事少，關山險阻，糧食沉重沒法大批次運到南京，菸草卻可以！在確保百姓口糧的前提下，完全可以種植一些菸草！
番薯已經被徐光啟從福建引種到上海，並在蘇州、松江二府廣泛種植，只需要派人向內推廣，便能讓百姓先把肚子填飽！
朱慈炯興奮的直搓手，可隨即又皺起了眉頭，無論菸草還是番薯，都解決不了眼前的事，開春的餉銀尚且無處籌措！
“老伴，已經半年了，催繳欠餉的事怎樣了？”朱慈炯看向身後的韓贊周。
“回萬歲爺，各處催繳都差不多了，尚未解運，只是……”韓贊周猶豫道。
“有話就說！”朱慈炯皺眉道，“吞吞吐吐的，偏要讓咱多費口舌！”
“是！”韓贊周作了個揖，才道，“德清縣大荒之後，一縣之民逃亡殆盡，實徵三萬三千兩，又被屈尚忠換成糟糠，擅自分給了災民。”
“確定分給災民，沒有貪墨，或是便宜了鄉紳地主？”朱慈炯問道。
“東廠和錦衣衛都查過，卻是一些走不動路，快要餓死，沒法逃荒的災民。”說完，韓贊周又補了一句，“又假傳聖旨，說是奉了陛下旨意賑災。”
“嚯！”朱慈炯一聲驚歎，屈尚忠這把賭的可真大！假傳聖旨，挪用稅銀，隨便一條都夠殺他滿門！
可偏偏又賭對了！若是等他上疏奏請，待皇命下來，災民早就餓死了！怪不得這人到哪兒都受寵！
福王朱由菘荒淫好色又貪財，南京但凡有女子的人家，都被屈尚忠帶人用黃紙封門。甚至在街上看見妙齡女子，都不問人家是否婚嫁，一張黃紙就貼在額頭！
最終相貌俊美的，進獻給朱由菘；相貌普通的，家裡拿了銀子贖人，他自已留下少部分，大頭全都進獻給了朱由菘，深得寵信。
現在卻反過來，揣測到朱慈炯的脾氣秉性後，竟不惜冒著殺頭的風險，賭了一把大的！
“瞞下來！不得傳到科道言官耳朵裡，就說朕確實下了這道諭旨！”朱慈炯自已都感到荒唐，他竟覺得屈尚忠是個幹才，於是道，“司禮監的椅子給他一把！”
“是！”韓贊周躬身繼續道，“有些鄉紳地主把催繳的欠餉都加在了佃戶身上，高起潛為了儘快催繳到欠餉，默許了，於是常州府各處爭相效仿。”
“朕已有言在先，欠餉只收一半，其餘全免，若給百姓加租，那可就要流血了！”朱慈炯聞言，嘴角帶笑，卻笑的陰冷，“看來有些人沒拿咱的話當回事啊！”
韓贊週一個激靈，萬歲爺這是又要殺人了！
果然，便聽朱慈炯道，“自高起潛以下，殺！”
既然朱慈炯有言在先，且雙方已經達成共識，那就不算跟士紳階層翻臉，而是個別人藐視皇權，壞了規矩！
“命各處欠餉，儘快解運！”隨後，朱慈炯又問，“馬士英上疏說，崇文鈔關三個月只收稅銀一萬六千兩，怎麼回事？”
朱慈炯一直想不通，崇禎八年光運往長崎的生絲就有兩千四百六十擔，每擔售價六百到一千兩。
崇禎十年，運往長崎的貨物價值高達兩百一十四萬兩，獲利更是讓人瞠目結舌，尤以棉布為最！一百萬兩的棉布運到長崎，純利竟有一百八十六萬兩！
整整三個月，崇文鈔關只收到了一萬六千兩稅銀？
“回萬歲爺，東廠探子來報，出洋之船，皆有防倭總兵許定國的放行文書。”韓贊周看了眼朱慈炯臉色，繼續道，“雖有周鶴芝水師封鎖沿海，卻奈何不得。”
聞言，朱慈炯恍然大悟，自已忙著應付清軍，把許定國的事忘到腦後，看來才三個月，就把他給養肥了！
此事先不急，等陳子龍從兩淮鹽場回來再說！
“路振飛、堵胤錫到哪兒了？”朱慈炯又問。
留下張名振、黃得功、秦良弼和黃正陛四鎮，以及李定國的破虜營、劉文秀的蕩胡營駐守濟寧府後，路振飛和堵胤錫便率領京營班師回朝。
雖說明軍付出了極大傷亡，可是斬殺近萬八旗兵，就是勝仗！既然打了勝仗班師回朝，“獻俘闕下”這種宣揚國威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如今多爾袞威嚴受損，清廷內部已經有了爭權的苗頭，北直隸部分士紳、降將更是蠢蠢欲動，皆是路振飛、堵胤錫之功！
“昨日到了鳳陽。”韓贊週迴道，“禮部那邊已經在張羅了。”
……
幾天後，南京城黃土墊道、披紅掛綵，街道兩旁百姓摩肩擦踵，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朱慈炯在午門等候獻俘，便以史可法領銜，率百官出城相迎。大軍擊鼓奏樂入城，路振飛、堵胤錫在前，後面跟著薛去疾等大將。
但見薛去疾戎裝革帶、頂盔掛甲、身穿錦襖，騎在一匹白色高頭大馬上，端得是英武非凡！
“哪個是戲文裡勇擒李定國的薛大將軍？”
“那個！就是騎白馬的那個！”
“天爺啊！果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小姐，快丟繡球，薛大將軍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