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擒拿許定國
午門。
朱慈炯端坐於門樓前楹正中的御座上。
御道兩側站滿了威武的錦衣衛大漢將軍，文武東西排班，南洋番國使臣和一些德高望重的鄉紳在不遠處觀禮。
“宣露布！”贊禮官唱完，由瞿式耜宣讀捷報檄文，禮樂大作後，隨著贊禮官一聲，“獻俘！”
便見三百餘名梳著金錢鼠尾辮子的八旗兵，被出征將士們押了上來，一個個面露飢色，狼狽不堪！
就在此時，左懋第出班道，“臣兵部右侍郎左懋第，奏請將清虜磔斬，合赴市曹行刑，請旨！”他母親的骸骨尚在北都，對清虜可以說是極為痛恨。
這時，刑部幾位堂官也出班奏道：“清虜將我遼東漢人屠戮殆盡，生者皆淪為奴僕！崇禎十二年入濟南，又屠我漢人百萬，屍積如山！其罪罄竹難書，臣等請將清虜磔斬！”
“臣等請將清虜磔斬！”群臣皆拜。
那三百名八旗兵抬頭，看向高聳威嚴的午門，紅牆上方陽光刺眼，看不清明朝皇帝的樣子，卻被這窒息的感覺壓得身子開始顫抖，再也不是那副嗜血殘暴的嘴臉！
三面紅牆圍繞下，場中讓人窒息的沉靜被朱慈炯打破，“斬！”
午門外的史可法帶領左右文臣武將，齊聲吼道，“斬！”
直至數百錦衣衛大漢將軍齊聲怒吼！天威赫赫，驚得這些八旗兵癱軟在地，拼命叩頭求饒，卻依舊被拖了下去！
百官朝賀後，三百餘名八旗兵押往市曹行刑，圍觀百姓水洩不通，叫好之聲震的南京迴音不絕！待散去時，南京百姓皆高聲闊論，面露傲然之色。
李定國、劉文秀等降將徵進勞苦，且有大功在身，朱慈炯命內閣一視同仁，計議封爵且不必細說。
且說那陳子龍經過半年的整頓，數次險死還生，終於讓兩淮鹽場穩定了下來。官收餘鹽價格大幅提升，灶戶不必擔著殺頭的風險賣私鹽，便可以過上舒適的日子，極少有人逃亡。
住在范公堤上的“富灶”，在與陳子龍數次交鋒中敗下陣來，見大小鹽官被一把御賜腰刀砍殺了不少，也不再生事。
至於揚州鹽商，經過阿濟格兵圍揚州之役，竟在徽商汪曙的帶領下爭相義捐，誓要將揚州城牆重建的比濟寧內城還要堅固！
連朱慈炯都感嘆，徽商能夠崛起，絕不是偶然，經商之道，這個“道”字，是真被吃透了！
沿江汛地換成了吳日生、沈廷揚、黃蜚等人把守，揚州城內有劉成治，兩淮鹽場有陳子龍，一時間私鹽生意遭受重創，皆轉入暗處，再不敢明目張膽販賣。
急切間難見成效，雖不至於像閹黨崔呈秀一樣，歲入兩百五十餘萬，新增一百餘萬鹽課卻是能夠保證。
同時，陳子龍又從鹽官、私鹽販子手中抄出八十餘萬兩贓銀，僅鹽臣李挺就佔了三十萬，貪官、贓銀被陳子龍一同押解入京。
結果尚未過江就接到了聖旨，陳子龍吩咐兩淮鹽漕參將何以培押送贓銀進京，便匆忙順江而下，直奔崇文鈔關而去！
人言蘇州府，“市積金銀，人擁鼎沸。”繁華程度甚至要勝過了揚州！
本地最大的豪商呂府內，樓廊亭榭錯落有致，山水樹木交相輝映，遊廊貫通院落，曲徑婉轉回環，蘇州園林的精巧盡在其中。
池邊涼亭內，一曲唱罷，眯著眼睛，用手指打著拍子的許定國滿臉回味，睜開眼便見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遞了過來。
“承蒙許督鎮誇讚，這點心若是吃得還順口，便帶回去些，給夫人嚐嚐鮮！”家主呂文奇道。
許定國掀起紅布，見是一盤子金餅，眼皮撂下來，繼續搖頭晃腦哼著崑曲兒。
“啊……哈哈！”那呂文奇尷尬一笑，“瞧咱這腦子，只給夫人，免不了惹得幾位如夫人不快，卻叫督鎮如何安撫？”說著，呂文奇拍了拍手。
又有兩名美婢各端方盤走過來，放下方盤後，立於許定國左右，身子柔弱無骨地依了上去。
許定國掀開紅布，見是兩盤銀餅，“哈哈，呂爺客氣了，日後少不得來你府中叨擾，咱這先討個彩頭，預祝船隊順風順水，一路太平！”隨後，雙手攬住兩個美婢的楊柳腰。
呂文奇額頭青筋直跳，咬著牙又給了一盤子彩頭，才送走這瘟神。
崇文鈔關衙署，本是戶部崇文榷稅分司官員辦公之所，可朝廷不知為何沒派主官，直接丟給許定國署理。
許定國這幾個月過得是神仙日子，一想到自已用睢州那連年災荒的苦窮之地，換了這麼個肥差，就一陣志得意滿。
搖頭晃腦哼著崑曲兒回到衙署，探頭剛進大堂，便見一身大紅官袍的陳子龍端坐正中，堂下左右兩排，張名揚、馬泰等將領手扶腰刀筆直站立。
陳子龍從袍袖裡掏出了聖旨，緩緩展開：“上諭，許定國聽旨！”
許定國一驚，慌忙撩起袍服下襬，跪下聽宣。
“朝廷設崇文鈔關，許民間納稅開洋，本是富國利民之舉！”
“防倭總兵許定國勾結沿海豪商，損公肥已，凡出洋之船不問所載貨物價值幾何，皆給批放行，使奸邪之徒肆意妄為，崇文鈔關形同虛設！”
“唯財是貪尚可依律定罪，壞了朝廷法度百死難贖！著錦衣衛將其押解回京，交有司查辦！”
陳子龍尚未讀完，許定國便已經站了起來，滿臉陰寒地看著他，“大相臺怕不是走得急，拿錯了聖旨吧？或者說，這聖旨是假的？”
話音一落，許定國手一擺，吼道，“把這假傳聖旨的狂徒，給本鎮拿下！”
卻見大堂內眾將領無人動手，甚至外面親兵都沒進來一個！
“都糊塗了？論稱分金銀，本鎮下了牢獄，爾等哪個摘得乾淨？”
許定國錯愕地看著平日裡，滿口共同進退，以命效忠的張名揚、馬泰等人，“鈔關外海船無數，拿著銀子隨本鎮投了大清，總好過開刀問斬！”
卻聽張名揚語氣平靜道：“不義之財，我等分文未動，皆已交給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