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蘇州後,陳子龍押著囚車一路進了南京,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哪怕天氣寒冷,也少不了百姓指指點點。

與刑部做了交接,陳子龍便入宮面聖,被朱慈炯賜了座。

“陛下,臣命錦衣衛在許定國府中掘地三尺,共挖出藏銀二十八萬兩。”陳子龍揖道,“根據蘇州豪商舉證,其在崇文鈔關三個月共貪墨六萬兩左右,剩餘應該是在河南睢州查封的庫銀。”

朱慈炯聞言思索片刻,許定國在崇文鈔關三個月貪墨了六萬兩,收稅一萬六千兩。換句話說,十稅一比例抽成,鈔關歲入最多不過三十餘萬,遠遠不夠補足國庫虧空!

便按照萬曆二十八年的價格算,純利最低的白絲八十兩一擔,賣到長崎一百五十兩;利潤最高的茯苓,一兩一錢進,到了長崎五兩出。

貿易量最大的生絲,則是一百四十兩進,四百兩出!

“馮小璫!”

“奴婢在!”大殿門口的馮小璫快步來到御前。

“把剛入內庫的一百零八萬兩銀子,都撥給周鶴芝做海貿!讓他告訴沿海那些豪商,以前跟著鄭芝龍,只能喝些殘羹剩水!”

“如今長崎海貿份額,朝廷拿五成,餘下五成留給商賈,許其光明正大出洋!”

略微停頓,朱慈炯繼續道,“跟他們說,走鈔關不過一成的稅銀,大明水師保其航線暢通!銀子不是一天賺的,若心疼這點關稅去走私,便是僥倖不被水師擊沉,也少不得抄家問斬!”

“是!”馮小璫躬身退下。

“陛下,既然海貿巨利,為何要讓給那些沿海豪強?”陳子龍不解道。

“正因為巨利,才會逼得人鋌而走險!”

朱慈炯笑著說道,“有鈔關無水師,則沿海盡是走私之船,無人納稅;有水師不設鈔關,則沿海盡是鋌而走險的海盜,豪商們還會囤積貨物,抬高價格來與朝廷抗爭,因此堵不如疏!”

說到這兒,朱慈炯忽然想起來,南洋海貿之所以利潤巨大,是因為把貨物經荷蘭、葡萄牙人賣到南洋後,再把南洋所產香料等貨物運回,高價賣到大明。

可長崎海貿卻是運著貨物去,載著銀子回。

“老伴,讓馮小璫再告訴周鶴芝,從倭寇那多弄些上好的火石回來,那東西在倭寇眼裡不值錢,朕日後有大用!”

韓贊周和陳子龍皆退出後,朱慈炯又陷入了國庫空虛的窘境,現在終於體會到了崇禎皇帝湊不出餉銀的難處!

在殿中來回踱步了許久,回到御案前站起又坐下,終於,朱慈炯牙一咬,心一狠,猛捶了一拳御案道:“命各地藩王,即刻進京!”

韓贊周剛進殿,便見萬歲爺捶御案,嚇得腿一軟跪了下去,連連稱是。

開春發不出餉銀,再忠誠計程車卒也會譁變,又何談抵禦清軍南下?朱慈炯從沒想過敲骨吸髓去壓榨百姓,與其如此,不如榨乾藩王!

手握兵權,先把這些藩王哄騙進京,到了朱慈炯手裡還能掀起什麼風浪?除了少數幾個,皆是些見了刀就腿軟的主!

至於會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朱慈炯已經不在乎了!寡廉鮮恥也好,刻薄冷血也罷,人被逼急了,還要什麼臉?

若是連大明都亡了,便是被稱為“仁聖之君”又如何?千載史書,永遠是個亡國之君!

清軍南下,承諾不殺明朝宗室,親王每年給五百兩“贍養銀”,郡王四百兩,鎮國將軍以下三百、二百兩不等,這些宗室便感恩戴德去了北京,還上疏“恭謝天恩”,最後被清廷全部處斬。

清廷給“贍養銀”,圈養在北京便感恩戴德;朱慈炯給銀子,選一地恩養便要被罵?有黃宗羲在,敢罵就來!

無數內官策馬出南京,奔向各地傳旨!

浙江臨海,魯王朱以海跪拜在地。

印綬監孫象賢手持聖旨道:“上諭,朕近日得太祖託夢,備言我等子孫不孝,致使宗廟蒙羞諸事。朕心甚愧,特命宗室親王共赴孝陵祭拜!魯王朱以海剋日奉旨進京,欽此!”

“臣朱以海,遵旨!”

蕭山周王、會稽惠王、錢塘崇王……雖路途有遠近,時間有先後,皆奉旨入京!只是這些人剛上路,便已經有錦衣衛手持皇命進入王府,替他們收拾細軟搬家!

兩個月後,除了路途遙遠的桂王等人,諸王齊聚南京。

大明定武元年,三月十五,望日。

小宮女宋蕙湘熟練地為朱慈炯圍上黃裳,穿好玄衣,又正了正革帶、蔽膝。

十二旒冕冠戴好,朱慈炯目光看向了鐘山的方向,大明以孝治國,今日,不知他朱慈炯算孝,還是不孝!

卯時四刻,隊伍迤邐出了朝陽門,向孝陵行進。

錦衣衛大漢將軍手持金瓜錘護衛兩側,校尉擎執傘、蓋、扇、戟等儀仗。

滷薄法駕後跟著一群藩王、郡王。再往後便是身穿皂領緣青羅衣祭服,頭戴梁冠的文武官員。

孝陵衛指揮使梅春已經在下馬坊迎駕,他身後所剩孝陵衛不多,卻都是大明最忠誠的衛士!

南京那些與國同休的公侯伯爵開城降清,孝陵衛卻誓死不降,梅春率領孝陵衛戰剩十八人,又依靠孝陵地勢與三百五十名清軍廝殺。

最後一名孝陵衛,在破腹斷腸的情況下,忍痛格殺一人才死,清軍僅剩兩人落荒而逃。

當然,清史的記載就簡單多了,“清十餘騎窺陵,率衛卒數百人據之,皆戰死。”十幾名滿清騎兵來到孝陵衛,殺了幾百衛卒後揚長而去。

歷史本就任人塗抹,聽故事的人,當故事聽就好。

卻說朱慈炯一行來到孝陵,過了神道、文武方門和御水河後,並未進入供奉太祖牌位的享殿,而是帶著這些親王、郡王直接登上了明樓!

正對著太祖陵寢寶頂的明樓月臺上,已經安放好了九鼎和耒文,無論朱慈炯今天將如何處置這些宗室,他都要祭告太祖!

不知為何,這些藩王一踏上明樓,便覺得渾身涼嗖嗖的!

而朱聿鍵、朱以海等少數幾人見祭拜流程不合禮制,便已經有了預感,陛下怕是要對藩王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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