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瞞天過海
卻說宋獻策見樊一蘅領兵出川，以為四川兵力空虛，便獻計趁明軍不備，發兵奇襲。
李自成孤注一擲，只留袁宗第守潼關、劉宗敏守固關、李過守陝北，盡起大軍分兩路自漢中入蜀。
夜間紮營，李自成聚眾將問道：“誰敢做前軍，去取七盤關？”
左營制將軍，白馬銀槍劉芳亮應聲而出，“末將願往！”
“末將亦願往！”
“孩兒願往！”
權將軍高一功、義子張鼐皆排眾而出。
“諸位將軍不必相爭，七盤關後尚有飛仙、白水、葭萌等關。”李自成見帳下諸將人人奮勇，心情大好，便道，“若依軍師之見，守軍必定不多，你等輪流奪關，皆可立功！”
隨後又看向了劉芳亮，“將軍可率本部兵馬，先取七盤關，入川首戰，切不可失了銳氣！”
劉芳亮大喜，謝恩回到左營，當即傳令明日平旦造飯、日出進兵。
次日，前至七盤關，但見羊腸小路盤山繞嶺，只夠三人並排而行，一側山勢險峻如刀劈斧鑿，一側河流湍急怪石嶙峋。
目之所及，羊腸小路隨著河流，在山角處轉了個彎，山後如何便看不見。
這七盤關之所以得名，便是這入關前，道路盤旋曲折的七道彎。
劉芳亮見山角處極易設伏，便命探馬先行，連派三批，皆是轉過山角便無音訊。
“辛思忠！”
“末將在！”標右威武將軍辛思忠上前抱拳。
“山角處必有伏兵，軍中一千副重甲皆撥予你，可敢立此頭功？”劉芳亮問道。
“有何不敢？”辛思忠當即領命而去。
一千重甲兵三人一排，舉盾挺槍而行，剛要走到山角，忽聽一聲鼓響，山上落石如雨！
順軍縱使身穿重甲，手舉團牌，亦被砸的骨斷筋折，擁擠之下，紛紛落水。
辛思忠知道此時傳令後撤，前後擁擠之下必會死傷慘重，當即傳令急行，敢停在原地舉團牌遮擋者斬！
可路就那麼窄，但凡有士卒被落石砸倒，必會一陣人仰馬翻。
待辛思忠一馬當先過了山角，才發現這一側山勢較緩，明軍可以攀援而上，卻在路上灑滿了蒺藜，一里外有三道拒馬樁，後面並排兩門弗朗機！
“轟！”“轟！”
“殺！”順軍只有三百多人衝過了山角，已經沒有回頭路，辛思忠奮勇當先，向前衝殺。
明軍一換子銃，他便向前跑，預計換完銃要發炮，就靠到山壁上，竟被他衝到了拒馬樁前！
正疑惑明軍為何不放箭，這才驚覺身後一路死屍，只剩下他自已！
“嗖！”
套馬索飛出，當頭罩下，搭鉤齊舉，便拽進了明軍陣中。
劉芳亮見折了一員大將，懊悔之餘，心知這一路只有拿人命堆，絕無討巧之處。
便傳令每隊三十人，間隔五米行軍，遲疑者、停留者、躲避者皆斬！
傷亡無數轉過山角，明軍發了一陣炮，待山上兩百明軍自小徑離去，便丟掉弗朗機撤走。
劉芳亮見弗朗機堵路，搬運到後軍不便，直接給推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傷亡數千士卒，又過兩道彎，河水拐到了別處，路的兩側盡是險山，卻再無落石滾落。
劉芳亮正自疑惑，抬頭一看地勢，驚撥出聲，“不好！傳令！丟掉輜重甲冑，給本將軍跑起來！”
鼓聲驟起，山上無數火球滾落，衝進了順軍之中！
一時間慘嚎連連、濃煙滾滾，一場大火燒的劉芳亮中軍幾乎覆滅！
諸葛亮火燒上方谷，天降大雨救了司馬懿；可四川近一個月不下半滴雨，哪裡來的龍王？
劉芳亮三萬大軍，待走到七盤關時，只剩盔甲歪斜、滿面黑灰的萬餘殘兵！
卻在這時，關門大開，明軍守將楊展竟親自率軍殺了出來！
“大明七盤關守將，四川人楊展在此！”
楊展摘下弓，連珠三箭，箭無虛發，將劉芳亮身前護衛射翻，策馬已經到了近前。
丟下弓，提刀便與劉芳亮戰到了一起！
劉芳亮率軍未到關前，便折損人馬殆盡，從未遭遇過此等大辱，當下恨急，便挺槍接戰。
兩人一個號稱“白馬銀槍”，另一個是名動京師的武進士，戰了數十合不分勝負。
楊展出關，本就是要殺順軍個措手不及，見人馬力乏，麾下將士斬獲良多，恐李自成中軍趕到，虛晃一刀，便撇了劉芳亮撥馬入關。
劉芳亮再一清點，三萬大軍竟只剩八千！
卻說李自成率領中軍一路無驚無險來到七盤關下，便見劉芳亮滿面煙塵走到近前跪下，“末將無能！折損兵將兩萬餘，求皇上治罪！”
李自成心疼的直抽涼氣，卻強自鎮定道，“山路如此險峻，折損些人馬也在朕意料之中，你且休息，明日由高一功率軍奪關！”
“謝皇上！”
劉芳亮滿臉愧色退下，都不敢抬頭看眾將的表情。
當夜，李自成睡不著，忽聽帳外喧譁。
出來一問，乃是大風吹斷了軍中大纛，李自成沒來由心下一緊，尚未回帳，便見四下火起！
明軍趁夜襲營，放了火便趁亂退去，幸好軍師宋獻策布了個假營，將糧草囤到了別處。
次日高一功領兵搶奪關隘，因為山路難行，沒法帶重炮。這飛盤關又易守難攻，便叫“孩兒軍”打頭陣。
這些十五歲左右的孩兒軍，雖力氣不如普通士卒，卻悍不畏死，手腳敏捷，極擅攀爬奪城。
“放空銃者斬！仰天虛發者斬！快！”
有些守關士卒見個別孩兒軍面容極其稚嫩，不忍發銃，身後督戰將領直接抽出了刀。
“砰！砰！砰！”
兩山夾一關，易守難攻，楊展又兵多糧廣，豈是那麼容易的？
關隘下血流成河，順軍卻從未登上過關牆。
跛足的宋獻策拄著拐，高一腳低一腳來到李自成身邊，“皇上，不能再這樣強攻下去了！”說著，搖頭嘆氣道，“臣失策，這飛盤關至少有三四萬守軍，沒有重炮拿不下來！”
隨後，宋獻策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笑，“幸虧臣已經留了後手！”
瞞天過海的荔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