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左良玉病危
卻說史可法等幾位閣臣進殿後，好一陣激動，平復了一會兒情緒才問道，“陛下，不知這兩千餘名八旗俘虜，如何處置？”
“不必千里迢迢送回來，免得路上再生事端。”朱慈炯放下手中茶盞道，“因為不遵‘剃髮令’，便屠的我漢家百姓血流成河，清虜丟出一個孫之獬算怎麼回事兒？”
“告訴百姓，清虜才是始作俑者，只殺一個孫之獬不夠。朕送些韃子，讓他們報仇雪恨！”
史可法沒多想，只是躬身領命。
高宏圖、錢謙益等人心思通透，陛下這是讓山東百姓手裡染上韃子的血，再加上三年免徵，日後會像濟寧府一樣，齊心協力助明軍守城。
這時，兵部侍郎瞿式耜揖了一禮，“陛下，前方將士浴血廝殺，取了大捷固然可喜，只是目前輜重糧草已經接濟不上了！”
“可是因為山東中部的地勢？”朱慈炯問道。
“正是！”瞿式耜點頭道，“這中部盡是丘陵險山，輜重只能沿著海邊，經安東衛、日照運到膠州。可是自膠州向北，又河流縱橫，光是數得上名字的大河，就有十五條！”
“山東百姓本無餘糧，陛下又嚴禁軍隊滋擾地方。輔兵運送軍械輜重便已千難萬難，二十萬大軍所需糧草，臣只能從淮安徵發民夫。”
“腳價銀幾何？”朱慈炯又問。
“道路崎嶇難行，淮安百姓將七成軍糧送至薛大帥營中即可，留下三成用作途中口糧；腳價銀二、三兩不等。”
說到這兒，瞿式耜苦笑道，“百姓倒是爭相運糧，不知辛苦，可國庫撐不住啊！”
左懋第也附和道，“陛下，欲取濟南府，必先取東昌府。若沿著海邊兜一個大圈子到濟南，一旦輜重糧草不濟，朝廷二十萬大軍就危險了！”
朱慈炯沒問海運的事兒，哪怕把糧草運到膠州，去濟南也得兜個大圈子，差不了多遠。何況清軍在濟南、東昌二府佈下重兵，真要跟清軍決一雌雄的話，也應該選在東昌府。
有大運河在，糧道無憂，拿下東昌府便可以揮師直取濟南！
想到這兒，朱慈炯便道，“告訴薛去疾，不可輕敵冒進，先穩住已佔州府！”
事實上，不必朱慈炯下旨，山東相峙之勢已成。
清軍在東昌、濟南二府佈下重兵。
西路明軍向北拿不下東昌府，向東又被阻在了泰安州；
東路明軍戰線拉的太長，輜重糧草時斷時續，又被尼堪利用河流層層阻截，薛去疾恐軍中斷糧，只好退回青州府。
目前八旗兵的戰力依舊很強，卻不敢輕易南下；明軍暫時也沒有一掃六合的實力。
“吱嘎……”
殿門推開，眼腫如桃的韓贊周低頭進來，拜到了御前。
“內相，你怎麼……”史可法剛要起身細問，便被錢謙益拉住，衝著他搖了搖頭。
韓贊週一準是偷偷跑去給先帝燒紙錢了，上次南京城外大勝清軍，也哭成這樣。
“萬歲爺，東廠密報。”說著，韓贊周取出一個密匣，當著朱慈炯的面兒拆開，呈了上去。
朱慈炯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只有五個字，“左良玉病危！”
黃澍私召左良玉麾下三十六將歃血為盟，慫恿他焚燒武昌順江東下“清君側”時，左良玉已經久病纏身，時日無多。
後來部下將領受了黃澍教唆，私自攻入九江焚城，他才會因為愧對袁繼鹹，急怒之下吐血而死，如今不過多活了幾日。
“左良玉病危，先生輩以為，何人可以安撫其部下將領，鎮守武昌？”朱慈炯收起紙條後問道。
乍聽左良玉病危，史可法、姜曰廣、高弘圖等人皆是一驚。
“陛下，除了其子左夢庚，無人可接替其位，否則必生禍亂！”史可法起身揖道。
“呵！”朱慈炯一聲冷笑，“汝寧之戰，調其兵不應；四川之戰，令其派兵隨徵，百般託詞；想派幾個監軍過去，針扎不進、水潑不進；調其部將換防，竟不準傳旨太監開讀！”
“如今他要死了，朝廷換人鎮守武昌都不行？”朱慈炯看著史可法問道，“每年上百萬兩餉銀，是給他左家養私兵的？”
“這……”史可法猶豫了一下，“陛下，先帝許諾讓其世鎮武昌！”
“那是命其北上勤王的報酬，可他一兵未發！”朱慈炯看向坐在角落的中書舍人龔廷祥，“擬旨！左良玉為大明徵戰一生，勞苦功高，賜葬南京聚寶山，命其子左夢庚赴京發喪！”
這左夢庚為了袒護黃澍，不僅敢殺了福王朱由崧派去抓捕黃澍的錦衣衛緹騎；更是扣押袁繼鹹造反，降清後，又把袁繼鹹獻給了清軍。
以前，朱慈炯為了避免內亂，不能動武昌；如今清軍已經無力南下，大明這最後一塊爛瘡，該挖了！
“陛下不可！”史可法急忙叩拜到御前，“若動左夢庚，必會生亂！”
“道鄰先生怕亂？”朱慈炯嘴角帶笑，“朕反而希望他亂起來，亂點好！”
“這……”史可法聽不懂陛下在說什麼。
朱慈炯看著史可法道：“大明如今身強體壯，挖掉一塊爛瘡，不過流點血；現在不挖，若等到大明虛弱時，這塊爛瘡可是能要了命！”
“陛下！”史可法還是擔憂，“最近湖廣流言四起，怕是闖賊又要不安分；若把左軍逼急了，投了李自成，就悔之晚矣！”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
錢謙益、高弘圖、馬士英、瞿式耜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都叩拜到了御前。按照規矩，這便是內閣奏事已畢，該向皇上施禮後退出大殿了。
朱慈炯擺了擺手，幾位閣臣架起一頭霧水的史可法就退了出去！
為臣者就算不擅長揣摩聖意，也不至於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還聽不明白吧？
馬士英更是直搖頭，陛下選史可法當首輔，估計就是看重他在士林中的名聲了。
陛下敢動左夢庚，定是留了後手，不怕他投了闖賊，甚至盼望他投了闖賊，好給朝廷一個出師有名！
別的不說，荊州府在闖賊手裡，導致大江被截斷，四川的菸草運不過來，你史可法掌管戶部，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