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水戰得良將
卻說張君用見大西軍已佔了上風，明軍漸漸不支，被逼到寨牆一角，便舉刀高呼：“生擒曾英者重賞！”隨後，咬牙切齒地帶著親兵往前衝，“咱要把你綁到大王帳前，剝皮抽筋！”
曾英已戰了五日，本就力竭，又被無數大西軍士卒瘋了似地圍攻，一個力氣不支，被張君用震落了手中刀，跌倒在地！
大西軍士卒見此，一擁而上按住手腳，拿了繩索便捆，可憐他勇冠三軍，怎奈何寡不敵眾。
部將餘衝為救曾英，急衝進來，手忙腳亂奪人，亂了刀法，被幾支長槍從後背捅穿前胸，又被搶功士卒梟首。
曾英恨得目眥欲裂！
恰在此時，董瓊英率領蠻族女兵趕到，見夫君被擒，急舞雙刀來救，連殺十餘人衝進戰團，見敵將正要將曾英拖回本陣，董瓊英柳眉倒豎，右手刀甩出，正中張君用手腕！
“啊！”張君用痛呼一聲，左手竟齊腕而斷！
眾蠻族女兵奮勇衝殺，將大西軍逼退至寨樓，董瓊英慌忙割開繩索，扶起曾英，“夫君，柴草已備好，快退！”
曾英見折了愛將餘衝，瞪著不遠處臉色慘白的張君用，恨聲道：“害我兄弟性命，誓要殺汝！”
張君用斷了左手，此時被親兵用腰帶扎住，也恨得咬牙切齒，見曾英退下寨牆，正要追殺，卻聽得山下鳴金，銅鉦敲的甚急，必是軍情有變。
親兵正要護著張君用退下寨牆，卻被他一肩膀頂開，“不許退！隨老子殺曾英！”竟是不顧鳴金，急欲報仇雪恨！
一路追下寨牆，命士卒開啟寨門後，大西軍一擁而入！
望州關小寨門和主寨門間數百米距離，兩側除了天然的石脊山樑，便是一丈多高的石牆，張君用一路追到主寨門前，忽覺頭皮發麻！
前幾日雷雨交加，林間哪兒來的這麼多幹柴草？驚恐抬頭，便見兩側石牆上站起了無數明軍，皆手持火把正在點燃！
“不好！快退！”張君用捂著左臂，踉踉蹌蹌便要跑。
可小寨門四米多深的門洞，卻不足兩米寬，上萬大軍推搡擁擠，哪裡出得去？
柴草點燃後濃煙瀰漫，大西軍士卒連燻帶嗆，亂成一團，更是分不清路，張君用被亂兵擠進柴草堆裡，渾身毛髮衣物起火，在火中拼命翻滾嘶嚎！
此時，望州關山下的江面上，已經響起了炮聲！
但見大明水師浩浩蕩蕩，千斤弗朗機炮聲轟鳴，炮彈落入水中激起水柱無數，砸在大西軍船上則木屑橫飛！
黃蜚坐鎮主船，身後站著任源邃、李甲。
水師左軍大將唐世榮，跟隨黃蜚在遼東與清軍多次大戰，南下後又隨著黃蜚於燕子磯、龍潭大敗清軍，被捕腰斬於水西門，死前用血寫了半個“殺”字！
標下週應選、牛英、李永年諸將正指揮各自戰船炮擊大順軍。
水師右軍大將塗旭初，跟隨黃蜚南征北戰，問斬前罵不絕口。標下沈芳彥、葛永恩、卞勝諸將，正指揮坐船靠上去，向大西軍拋擲火球，發射火箭。
前軍大將沈邦清，已經率領朱贊元、胡學海、餘頌諸將以輕舟靠近大西軍主船，並用鉤拒鎖住，開始奮勇登船！
大西軍是抵達荊州時才蒐羅船隻，逆江而上進入四川，還未等打下成都，明軍便尾隨而來。
此時的大西軍水師，民船居多，戰船寥寥無幾。開戰不久便敗局已定，毫無招架之力！
水師將領王復臣、王自羽見明軍已經登船，明知必敗，卻不敢逃，因為要替逃向重慶的張獻忠斷後！
“賢兄莫做傻事！”見王復臣要帶著親兵上去拼命，王自羽一把將他拽了回來，“那張獻忠兇殘好殺，你我性命早晚被他害了，不如隨我降了明軍，少不了一場富貴！”
王復臣本就受不了張獻忠喜怒無常、殘暴嗜殺的性格，聞言便丟下了刀，不再言語。
大西軍各船見主將船上豎起降旗，紛紛投降，待沈邦清將二人押到黃蜚面前時，他只是吩咐了一句“押到督師那裡即可！”便沒再正眼看這兩個降將。
黃蜚得勝港寡不敵眾，兵敗時一門三十餘口投水自盡。
他被清兵從水中鉤起，寧死不降。隨後，被砍斷左手送到南京，見到投降清廷的洪承疇破口大罵，又被砍斷右手，罵益烈！剮舌，含血噴之，呢啞不絕！
這種剛烈之人，怎會瞧得起王復臣、王自羽兩個降將？
卻不知，歷史上王復臣被南明永曆皇帝封了東寧侯，曾率兵大敗吳三桂於敘州。
後來兵敗，被清軍層層圍住，怒吼道：“大丈夫不能生擒名王，豈能被虜所辱！”於是手斬數人，自刎而死。
若朱慈炯得知王復臣歸降，怕是要大呼又得一員良將！
卻說張獻忠心知憑藉自已手中的船，被大明水師追上必敗，涪州城存糧根本不夠十萬大軍吃幾天，一旦明軍圍城，便要餓死在城內！
於是命王復臣二人率舟師阻攔，自已乘坐主船逆流逃向重慶，又令張可望等人率軍由陸路撤往重慶固守。
張獻忠坐於船上，那寫著“澄清川嶽”四個字的黃旗，迎風獵獵作響，忽見上游漂下無數竹筏，筏子上皆堆滿點燃的柴草，風借火勢，烈焰飛天！
驚得張獻忠忙命人放下小船，帶著心腹上船拼命逃竄，回頭便見主船已經一齊燒著，濃煙瀰漫，昏昏日色無光！
張獻忠心道：“這必是綦江明軍繞過重慶，佔了長壽縣，正在前方攔截自已！”
痛罵了重慶守將劉廷舉兩句，便急命小舟往水緩處靠岸，此時江岸必有明軍哨探，只能往回逃，與張可望等將會合。
張可望等人鳴金後，見望州關濃煙四起，又等不到張君用下山，知其凶多吉少，便整頓軍馬退向重慶。
為防明軍截殺，以張定國為前鋒，張文秀斷後，左哨馬元利、劉進忠，右哨馮雙禮、白文選，張可望自領中軍，留王尚禮、竇名旺二將中軍聽用。
軍行二十里，便見到了滿身塵土的張獻忠，接入中軍後，近十萬大西軍便直撲孤城長壽縣！